第十五章 揭秘!時間的偽造之法!(二合一)
藏在絲線裡面的東西?
東贊次吉最後留下的東西?
本章節來源於st🍉o9.com
是什麼?
聽著秦衡的話,眾人幾乎同時伸出了腦袋,下意識看向他手中的官袍,看向那被秦衡扯斷的絲線。
然後……
「唉?絲線裡面好像真的有東西!」
「那是什麼?黑乎乎的。」
「有點像炭渣……」
「不對!」高力士忽然伸出手,一把將藏在絲線裡面的黑色碎渣抓了出來。
他用拇指與食指輕輕捻動,又將其放在眼前仔細觀察。
「是什麼?」周祥心中好奇不已,直接湊了過來,向高力士詢問。
就見高力士神色忽然嚴肅了起來,他看向秦衡,不用他開口,秦衡似乎就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見到秦衡向他頷首。
高力士終於確定,他這才看向周祥等人,沉聲道:「這是樹皮!」
「什麼!?樹皮?」
格桑皺著眉頭,不解道:「東贊次吉的衣袍里,怎麼會藏著樹皮?難道是他在趕路時經過樹林不小心碰到的?」
秦衡淡淡搖頭:「這樹皮完全藏於其衣袍圖案的絲線內,可不是隨便一碰就能行的……正常樹皮沾到衣服上,最多只會掛在表面,而不會藏在這絲線內。」
格桑眉頭皺的更深了。
「樹皮,樹皮!難道……」
這時,周祥突然轉過了頭,看向那個自己剛剛被秦衡差點勒死所藉助的柱子。
他的大腦,一遍又一遍的重現著剛剛那驚心動魄的畫面。
秦衡所做的一切,自己為了求生所做的一切,不斷在他腦海中重演。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他喃喃低語。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明白,秦衡剛剛所做的一切,真的沒有一個動作是無用的,包括自己的反應……也沒有一個是無用的!
雖然他覺得秦衡剛剛好像一個瘋子,但不能否認,秦衡真的早已將一切全都告訴了他們。
周祥深吸一口氣,面色複雜的看向秦衡:「樹皮的另一處傷痕,是東贊次吉被兇手勒住時,用力反抗掙扎造成的吧?」
「什麼!東贊次吉造成的?」眾人一驚。
秦衡與周祥視線相對:「看來周刺史已經完全明白了。」
周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現在脖子的痛感還未消失,他看著秦衡,也不知是恨秦衡更多,還是感慨於秦衡的查案天賦更多,道:「遭了這麼大的罪,若是還不明白,那這罪也白遭了。」
「抱歉,下次我會輕點。」
「沒有下次!」周祥直接瞪大眼睛,向後退了一步。
秦衡點著頭:「好,下次我換個人。」
這次換成侍衛們下意識向後退去了。
看來我剛剛真的把他們都嚇到了……秦衡看向眾人,說道:「如我剛剛所言,這些樹皮碎片完美的藏在絲線之內,根本不是隨便一碰就能造成的,想要有這樣的效果,要麼是故意將樹皮碎片藏進絲線內,要麼就是將絲線靠著樹皮,用力的摩擦,用力的蹭……只有這兩種情況,才能將樹皮藏在絲線內。」
「以正常的思維來看,東贊次吉應不會閒著沒事,往這麼貴重的官袍圖案里,塞這種髒兮兮的樹皮,那麼樹皮是怎麼來的,也就很明顯了……」
秦衡視線看向支撐房梁的木柱,道:「剛剛我為了防止周刺史在我手臂上亂抓留下證據,也為了防止周刺史阻撓我動手,更為了增加我拉緊繩子的力量,我借住了這根木柱,而周刺史為了求生,不僅用手死死地抓著繩子,更是坐在那裡竭力的掙扎,試圖掙脫繩子的束縛……」
「在掙扎過程中,他的後背,不斷與木柱發生劇烈的摩擦,只是這木柱太過光滑,他沒有在木柱上如我的腳印一樣留下明顯的痕跡。」
「但……」
秦衡抬眸,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在眾人幾乎屏住呼吸的緊張注視下,緩緩道:「如果,他的背後是粗糙的樹幹呢?是很容易碰掉的樹皮呢?」
「結果,又會如何?」
眾人一邊聽著秦衡的話,一邊下意識看向那光滑的柱子,同時腦海里,也浮現了剛剛周祥劇烈掙扎的畫面。
「所以……」格桑瞪著那燈籠一樣的眼睛,道:「那處低矮的樹皮傷痕,是東贊次吉被兇手殺害時,後背用力掙扎導致的?他衣袍里的樹皮殘渣,就是證據?」
秦衡將手中衣袍用力一抖,夜風吹來,直接將這代表著吐蕃高官權柄的官袍吹得不斷飄動。
看著這被風吹著不斷飄起的衣袍,他平靜道:「絲線所在的圖案,就位於後背的位置。」
整個房間,只剩下了呼嘯的風聲。
眾人怔怔看著那斷了絲線的圖案,看著那仿佛想要逃脫秦衡雙手的官袍,看著那被風吹走的樹皮碎片,他們什麼都明白了。
帶傷的樹皮,吊人的繩子,凍結的血跡……秦衡真的用這三個東西,破解了東贊次吉的被殺之謎!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全部歸攏。
死因,徹底清晰!
格桑視線從衣袍上移到了秦衡臉上,看著秦衡那蒼白而虛弱的臉龐,他緊緊抿著嘴,神色已經從最初的不屑嘲弄,變得充滿凝重,甚至,帶著一抹警惕與敬畏。
秦衡展現出的本事,讓他再也不敢輕視。
而周祥,看向秦衡的神色則最是複雜,秦衡給他的死亡陰影,讓他內心仍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即便他知道秦衡沒有真的要殺他的意思,即便他知道秦衡是為了查案,可那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感覺,也讓他沒法就此一笑了之。
但除此之外,他對秦衡還有了另一種情緒……後悔!
沒錯,就是後悔!秦衡明明是他的下屬,他之前卻沒有發現秦有這樣的本事,以至於白白讓李隆基得了便宜,讓李隆基把秦衡給搶走了。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跟了自己很久的帶著面紗的婢女,他沒有珍惜,結果被李隆基搶走後,他才發現面紗之下的面龐,是世上最美的臉龐,那種後悔莫及之感,別提有多難受。
至於高力士,臉上的笑意是如何都隱藏不住。
他知道李隆基最看重人才,只要是能打動李隆基的人才,無論任何出身,哪怕是如李宜德這種奴隸出身的人,李隆基都願意花費五萬錢直接為之贖身,引為心腹,而秦衡現在表現出的能力,豈是當時李宜德能比擬的?
他們發現了明珠!十分璀璨的明珠!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
思於此,他笑意更深,擊掌讚嘆:「秦參軍果真是明察秋毫,查案如神!」
「高將軍謬讚。」
秦衡將眾人表情一一收歸眼底,他知道,自己在大唐,已經堅實的邁出了第一步。
「現在,知曉了東贊次吉的死亡真相,那我剛剛所言,相信諸位也就應該明白了。」
聽著秦衡的話,眾人心中不由一動。
他們迅速明白了秦衡的意思。
秦衡之前說,他們被兇手騙了,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現在,確實有了明證!
東贊次吉是在樹林被勒死的!那這個房間,就根本不是他們原本推測的兇殺現場!
同樣的,東贊次吉就是死在樹林裡的,屍首也是在樹林裡被發現的,又何來移屍之說?
秦衡果真字字為真!
「那時間是假的,東贊次吉也是假的呢?」
周祥看著秦衡說道:「這你又是從何得來的結論?這又是什麼意思?」
秦衡一共說了四個假的,移屍與第一案發現場已經得到了證明,但後兩個,時間與東贊次吉,還沒有證明。
而且時間與東贊次吉,怎麼就會是假的?這要怎麼作假?
眾人聽到周祥的問話,也都面露不解的看向秦衡。
「一切線索都已擺在了桌面上,稍微推理也就清楚了。」
他看向眾人,緩緩道:「剛剛我向周刺史提出了本案兩個最大的疑點,一個是移屍之謎,一個是吊起之謎,現在吊起之謎已經能輕鬆解答了。」
「通過勒死的方式,可以避免死者發出聲音,這樣就能最大程度的確保在熱鬧的驛站行兇而不被人發現,兇手將死者吊起來,目的也很明顯……他不希望被我們發現他殺死死者真正的方法,將死者吊在樹上,就能掩蓋死者脖子上原有的勒痕,再加上當時夜色漆黑,光線不明,我們便很難一眼識別出那勒痕究竟是死前還是死後出現的。」
高力士點了點頭:「確實,而且當時場面混亂,東贊次吉又全身是血,每個人都不夠冷靜,也就更難確定了。」
眾人也都表示認可,確實沒有任何人懷疑過東贊次吉被吊起來,是因為他本來就是被勒死的。
著實是東贊次吉身上的血太嚇人了,任誰去看,都會覺得他是被人刺死的,更別說還有仵作給出的最終結論了。
「那問題也就來了……」
秦衡見眾人點頭,話音卻突然一轉:「兇手為什麼要掩蓋他是勒死死者的殺人手法呢?這個手法並不具有特殊性,很多人都能做到,我們通過這個手法,也不能直接鎖定兇手,既如此,他為何非要在勒死死者後,在死者身上刺出那麼多傷口,甚至還要在這裡也灑下這麼多血呢?」
「這……」
周祥皺起了眉頭,格桑也罕見的露出思索之色。
高力士神色閃爍著,道:「我們之所以會判斷兇手移屍,就是因為東贊次吉全身是血,仵作說東贊次吉是被刺死的,而這個房間裡又有這麼多血,所以我們才認為,東贊次吉是被兇手先在這裡殺害,然後移屍到樹林的,也就是說……」
他看向秦衡:「兇手做這一切,是為了讓我們相信,東贊次吉是移屍的!」
秦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詢問:「那兇手又為何要讓我們相信東贊次吉被移屍了呢?這對兇手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高力士陷入了沉思。
周祥來回踱步,可任憑他怎麼想,也想不通移屍有什麼用。
格桑抱著膀子,後退到牆壁旁,眉頭直擰,沒有說話。
秦衡見眾人苦思無解,提醒道:「你們別忘了,兇手除了偽造東贊次吉是被刺死的假象外,還做了一件事……」
「什麼?」眾人下意識看向秦衡。
就見秦衡提了提手中的官袍,緩緩道:「它!」
「官袍?」眾人一怔。
秦衡平靜道:「別忘了,東贊次吉被兇手勒死的時候,這件官袍可就穿在東贊次吉的身上,正因此,樹皮才藏進了後背的絲線內……可是,現在,這官袍卻沒有穿在東贊次吉的屍首上,反而出現在了這個房間內……」
他環顧眾人,詢問道:「為什麼?」
聽著秦衡的話,眾人目光都聚集在了秦衡手中的官袍上,他們盯著這身官袍,腦海里不斷迴響著秦衡的問題。
為什麼本該在死者身上的衣袍,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
忽然間,高力士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一變。
他猛的轉過頭看向秦衡,往日裡因心機深沉而滿是沉穩的表情,在此刻充滿著意外乃至不敢置信。
「假冒的!」
「東贊次吉是假冒的!?」
「對不對?」
高力士緊緊地盯著秦衡,雙手甚至下意識抓住了秦衡的手臂,感受著高力士手上的力度,秦衡知道,高力士的內心此刻正掀起巨大波瀾。
高力士這異常反應,自然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周祥看著高力士異常的舉動,不由道:「什麼假冒的?你說東贊次吉是假冒的,這是什麼意思?」
格桑也緊緊地盯著高力士。
可高力士根本沒理睬周祥,他只是盯著秦衡,等待著秦衡的回答。
秦衡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是道:「在我與高將軍來驛站的路上,我從高將軍那裡了解到一個情況,高將軍說,東贊次吉離席後,曾有驛站侍從在馬廄附近,見到過東贊次吉的身影,正因如此,讓你們縮小了東贊次吉的死亡時間。」
周祥點著頭:「沒錯,當時有好幾個侍從同時看到了東贊次吉,我們為了確定他們話語的真實性,將他們一一分開單獨進行審問,最終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這才根據他們給出的供詞確定了東贊次吉被殺的時間。」
「周刺史你們很是謹慎,這沒錯。」
秦衡道:「但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關心的是東贊次吉為何會出現在馬廄附近。」
周祥皺眉道:「我們在馬廄附近的茅廁發現了嘔吐物,他應是去的茅房。」
「去茅房……可我聽高將軍說,在他房間附近,有更近的茅房,他為何不去那裡,反而要去更遠的馬廄附近的茅房?」
「可能他只知道馬廄附近有茅房吧,也可能是他喝多了,已經糊塗了,這才去的那裡的茅房。」周祥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道:「醉酒之人做出任何奇怪的事,應該都不算奇怪吧?」
「確實,醉酒之人做出奇怪的事不算奇怪……可如果……」
秦衡看著他,聲音忽然有了一種莫測之感,聽得周祥莫名感到心驚。
「那個醉酒之人,不是東贊次吉呢?」
嗡的一聲!
秦衡的話,有如一道驚雷,瞬間擊在周祥大腦。
讓周祥臉色陡變:「你……你的意思是說!?」
秦衡沉沉的看著他,聲音低沉的讓周祥不由屏住了呼吸:「侍從們說的是……他們看到的,是東贊次吉的背影。」
「他們可從未說過,他們看清了那人的臉,而他們明明沒看到臉,又是憑什麼認定,那個背影是東贊次吉呢?」
秦衡舉起手中的官袍,緩緩道:「只有它!」
看著秦衡手中那被風吹得不斷飄動的衣袍,看著那亮眼的斷裂絲線,周祥只覺得大腦嗡嗡直響。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秦衡的意思。
東贊次吉死的時候,明明穿著官袍,為何現在官袍會出現在這裡?
答案只能有一個……兇手,脫下了東贊次吉的官袍!
為何要脫下官袍?
因為,他要假扮東贊次吉!
所以……
周祥深吸一口氣:「所以,當晚,侍從們見到的人,壓根就不是東贊次吉,而是穿著東贊次吉衣袍的兇手!?」
哪怕他再明白,可也還是需要秦衡最終的一錘定音。
其他人此時也都被這個猜測給驚得心中掀起滔天波瀾,都緊張的等待著秦衡的答覆。
然後,他們那就聽秦衡平靜道:「真兇為了偽造死者被刺死的假象,將死者全身上下刺的鮮血淋漓,使得死者的衣服全都被血染得通紅,可是這件死者穿的官袍,卻一滴血也沒有,很明顯,他在動手時,專門小心的保護了這件衣袍,避免其被血滴沾到。」
「那他為何要小心的確保官袍不沾染任何血跡?」
眾人都面露沉思,秦衡沒等他們回答,便給出答案:「因為,沾了血跡,就有被人發現的風險,而他要做的……是讓所有看到他衣袍的人,不會多想,只會覺得是東贊次吉喝多了去茅房嘔吐而已。」
「那真兇又為何要在這個房間製造兇案現場的假象?為何要製造移屍的假象?」
「因為,侍從們看到的,是他返回東贊次吉房間的背影,侍從們認為的,是他回到了房間!他……要讓侍從相信他們所看到的一切!」
「那他,為何要讓侍從相信當晚他們看到的一切?」
秦衡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了最終的原因:「因為,他要讓所有人相信……侍從看到東贊次吉背影的那一刻,東贊次吉確實還活著!」
「所以……所以……」周祥忍不住咽著吐沫。
秦衡迎著周祥的視線,看著愣在原地的眾人,看著他們臉上那隱藏不住的震駭,緩緩點頭:「為什麼你們按照侍從的供詞,去縮小案發時間,對所有人進行詢問,卻都找不到任何有嫌疑的人?」
「因為,你們錯了,你們早已掉進了兇手偽造的時間陷阱!」
「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案發時間啊……事實上,正好相反,侍從們自認為見到東贊次吉背影的那一刻,其實,東贊次吉就已經死了!」
「所以,真正的案發時間,根本就不是你們去詢問的亥時二刻至四刻,而是……」
他的聲音緩慢而有力,字字清晰:「亥時至亥時二刻!」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