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崩潰

  這一日,燕銘像往常一般來別院送些宮外的玩意物什,但意外的是,這次伺候的宮女沒有出言趕他走。

  夏荷無奈道:「燕大人,您送這些,夫人是不會收的。」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討她歡心?」

  兩人連孩子都有了,這種事情居然還要問她這樣的婢子?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夏荷搖頭,「大人莫要問奴婢,還是仔細回憶一番,往常您做了哪些叫夫人高興的事。」

  讓她高興的事?燕銘仔細回憶了一番,好似都是自己辦成了她交代的什麼事,又或者兩人情意綿綿互訴衷腸,但這些都是水到渠成,極其自然的,眼下柯依卿連面都不肯見,還要怎麼做令人高興的事?

  「罷了罷了,你將這些送給她吧,深宮苦悶,有這麼些小東西,或許能給她添些新奇。」

  「大人還是莫要說喪氣話了,奴婢出來,是因為夫人要您進去。」

  「她竟肯答應見我?」

  燕銘喜出望外,他連忙追問:「今日我瞧著可好?發冠歪了沒有?鬍鬚是否刮乾淨了?衣裳可還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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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荷噗嗤一笑,都答極好極好。

  等進去時,他便是這般喜悅又膽怯的模樣,直引得柯依卿唏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我來找你是有事要說。」

  「我有話要說。」

  她心中生出不忍來,便道:「罷了,還是你先說吧。」

  燕銘有心親近她,卻又不敢挨得太近,最後只好坐在她身側。

  「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想告知長公主那邊的動靜。」

  她眉心一動,看來此前自己的動作沒有瞞過他,「什麼動靜?」

  「長公主答應進宮勸說太后,屆時她會帶著玉長生一起進宮。」

  說到玉長生三個字時,他定定地看著柯依卿,不出意料,她果然很開心。

  「世子殿下居然也要來了?」

  「你就這麼盼著見到他?」

  「他將我從杜勒王子手中救出,又答應進宮解救我的困境,我自然樂意見他。」

  「柯依卿!」燕銘恨得眼裡直欲噴火。

  「怎麼?」她半點不讓,「只能你去解救前相好,我就不能盼著玉長生進宮麼?燕大人是忘記我已經同你斷了麼?!」

  「我、我不是……」

  「罷了罷了,今日喊你過來本也不是談這些的,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夏荷得了她的授意,便將周遭的婢子太監都打發出去。

  見她如此陣仗,燕銘也收拾了一番自己的情緒。

  「說吧,什麼事?」

  「冷宮中有一個宮女,名叫桑月,你可知曉她?」

  桑月?他將這兩個字念了幾遍,總覺得有幾分熟稔在,以月字為名的不算多,他知曉的只有那麼幾個,其中卻沒有姓桑的。

  「不知。」

  對燕銘的反應,她毫不意外,「夏荷,把人帶上來。」

  從一個隱蔽角落裡,夏荷半是強迫地拉出一個宮女來,對方身形矮小,約莫三十多歲,皇宮中的宮女二十五歲便可出宮,這樣一個年歲的宮女,並不常見。

  但燕銘從未在宮裡見過她。「桑月,把頭抬起來。」

  桑月還是低頭不語,燕銘越是仔細打量她,她躲避得就越厲害。

  漸漸的,燕銘的臉色變了,「你是呂月。」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吶!」呂月跪地磕頭,哆哆嗦嗦地將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來當年燕家滿門抄斬,皇室暗衛先一步將燕母敲暈帶走,還是她僥倖出門買東西,才避開了這場禍事。

  「本來奴婢也是要被追緝的,但公主得知後,便央求著放過奴婢,然後、然後就……」

  聽到這裡,燕銘已經赤紅了雙眼。

  「你胡說,我娘明明已經死了!」屍體還是他從亂葬崗里撿回去埋下的。

  呂月哭著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公主,那是穿著公主衣裳的彬兒啊!」

  居然是彬兒?

  他眼裡滑落大滴大滴的淚水,彬兒自幼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每當被娘親打傷時,都是彬兒給他上藥,安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

  怎麼會是彬兒?

  「難怪……難怪我當時翻遍了整個亂葬崗,都沒找到彬兒姐姐的屍體……」

  雖說燕銘如今大受打擊,但話已經開了口,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柯依卿暗示呂月繼續說。

  但燕銘這個狗東西,一確認自己娘親滿門抄斬時沒死,便開始發瘋。

  他抓著呂月使勁搖晃:「我娘呢?我娘在哪裡?!我要去找我娘!」

  「大人,奴婢……」

  呂月嚇得話都說不全,這麼些年,誰人不知燕侍郎窮凶極惡的名聲?若是她說出平陽公主已經死了,怕是下一個死的就是她了吧?

  柯依卿無法,她把這兩人湊一塊,可不是為了看人發瘋的。


  「燕銘,你冷靜一點,你快把人搖暈了。」

  燕銘不答,他此時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只知道要找娘親。

  最後她只好把人抱在懷裡,柔聲安慰了許久,這人的瘋病才慢慢平息。

  呂月吞了吞口水,才繼續說道:「後來,奴婢改名桑月,陪著公主一起入宮,公主被封做了嵐貴妃。」

  嵐貴妃?他眼裡透露出迷茫,怎得此前他從未聽說過?

  但很快,他就被巨大的痛苦吞噬,甚至不願去相信這個事實。

  「你胡說,我娘已經死了!我娘已經死了!」燕銘抱頭撞地,將腦袋撞得鮮血淋漓也不曾停下,他聲嘶力竭,寧願相信母親死了也不願意相信她又被皇帝納入宮中。

  若真是如此,他不敢想像這些年他娘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不要再說了,我娘已經死了……我娘已經死了……」蜷縮在地上的男人死死捂住耳朵,不停地喃喃著。

  「燕銘,燕銘?」柯依卿也有些不忍心,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到底太過殘忍了些。

  從燕銘一直不願告知自己的身世來看,他應當在這方面有很重的心結,甚至可能還無法直視自己的出生。

  但她還是要告知他的原因也很簡單,一來是不想他繼續被矇騙,二來,則是想徹底離間楚韻與他的關係。

  楚韻五年前就進了宮,與燕銘的母親做了三年的鄰居,但一直沒告知燕銘真相,她打得什麼主意柯依卿不知曉,但燕銘一定因此會與她離心。

  他有多憎恨自己的出身,便會有多厭惡楚韻的包庇與隱瞞。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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