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打胎
一說起孩子,太后的臉拉下來。
「孩子不能帶走,皇家血脈不可外流,若是個男孩,那便是皇帝的長孫,長孫怎可流落在外?」
柯依卿臉上的討好慢慢消失不見,果然,太后還是不願意放她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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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你如今身子不好,哀家就不多打擾你了,好好歇著吧。」
說著太后為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離開。
「太后慢走。」
太后走了,趙嬤嬤卻還留下,她勸了兩句。
「夫人吶,如今您在深宮裡萬事都要依仗太后,何必這般……」
何必這般頂撞太后?
她扯起蒼白的唇角,「嬤嬤,若是您也有孩子,您會願意將孩子留在深宮裡長大麼?」
趙嬤嬤聞言一怔,無情最是帝王家,凡是長了心肝的父母,誰會把孩子往火坑裡推?
「老奴、老奴一身無兒無女,夫人就別說笑了。」
「你就當我在說笑吧。」
她臉上浮現出悲切的神色來,其實剛剛太后未必不知曉她的用意,只是如今還需要她好好養胎給她生個曾孫,所以才這麼順著她。
「嬤嬤,命婦還有一事請教。」
「夫人請講。」
「為何太后娘娘認定了,我肚子裡懷的一定是個男孩?」
「這……」趙嬤嬤有些猶豫。
柯依卿佯裝不經意地笑笑,「那時命婦也問了大夫,但沒一個給了準話,看來還是宮裡的太醫醫術更高明。」
原來是她自己也好奇胎兒的性別,趙嬤嬤放下心來,左右這人就在宮裡養著,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夫人有所不知,太醫也沒給準話,這是慧遠大師說的。」
「慧遠大師?是那個得道高僧麼?」
「是啊,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也真是有福氣!」
榻上的病美人聞言也是喜上眉梢,瞧著氣色都好了不少,「那便借嬤嬤吉言了。」
趙嬤嬤又說了幾句吉祥討喜的話,還在別院叮囑宮女太監了一番,之後才走。
居然是慧遠!
柯依卿恨得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她就說,太后此前並不那麼關心她肚裡的胎兒,甚至有人多次想害她都沒有出手幫助。
原來是慧遠,一定是他進宮同皇帝太后說了些什麼,否則太后怎會執意要留下她肚子裡的孩子?!
「夏荷,夏荷……」憤怒之下,她嗓子沙啞地令人震驚。
「夫人,夫人奴婢在這兒。」
「扶我起來。」
「夫人身子還沒好全,太醫囑咐還是要臥床歇著。」
她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今天是什麼日子?」
「夫人睡糊塗了?今日是正月十九。」
正月十九?她有些恍惚,上次燕銘想帶她出宮,不過是正月初五,如今居然已經過了一旬還多?
夏荷也反應過來,是啊,她家夫人已經睡了這麼久,確實該起來走動走動,不然人都要躺廢了。
「我想起來繡繡肚兜。」
「哎。」
見人有精神,夏荷心裡也高興,她連忙將之前繡了一半的肚兜遞給柯依卿。
「夫人的孩子一出生,便能穿上夫人親手繡的肚兜,真是好福氣啊!」
「是啊,所以我要快些繡完。」她笑得滿臉溫柔,旁人看著都覺得是個美麗溫柔的母親,絲毫沒有人認為,她此時已經下定決心打掉這個孩子。等肚兜繡好了吧,屆時省得她孩子上路了沒衣服穿。
柯依卿隱藏好心底的悲傷,開始一針一線地繡了起來。
「正好我精神好些了,快把皇后娘娘的安胎藥拿來。」
「是夫人。」
也不知是怎得,夏荷把藥端過來的時候,居然被榻上的一個東西絆倒了,藥汁全撒了出去。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吶!」
剛被趙嬤嬤耳提面命過,眼下她就出了這般差錯,這該如何是好?
柯依卿滿臉疼惜地將她扶起來,「好夏荷,莫要慌張,先將這藥汁打掃乾淨吧,切記不要讓旁人發現。」
夏荷忙不迭地點頭。
「可是夫人,皇后娘娘每日只送這麼一碗藥過來,這碗沒了,那您喝什麼?」
尤其是她如今的身子,可以說就是被藥吊著的。
「你放心,當時皇后娘娘在我這多留了幾服藥,你快些拿下去熬吧。」
夏荷是太后留在她身邊的,此前並沒有伺候過她,所以對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但如今的情況也不疑有他,立即接下了。
「多謝夫人,奴婢這就去煎藥。」
「嗯,快些去吧,路上當心。」
等人走遠後,柯依卿才叫腳下的毯子踩平了,剛剛是她故意將毯子弄出褶皺,就算夏荷沒被絆倒,這藥汁她也不會喝下的。
好在之前上馬車前,從玉錦手裡拿下了這墮胎藥,否則……
她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眼裡是真切的悲哀。
孩子,娘親最後還是決定把你打了,希望你不要怨恨娘親,等娘親把害你的人殺了,娘親就下去陪你,好不好?
「你還是來了。」
帷幔後走出一個人,他鬍子拉碴,滿臉頹靡,只能勉強從他俊俏的五官辨認出,這是那燕大人不假。
燕銘有些不敢靠近她,「決定打胎了麼?」
柯依卿笑笑,「是啊,我總算可以活下來了,這是好事不對麼?」
這話沒人接,因為燕銘又哭了,他蹲在地上,捂著臉哭得很小聲,生怕惹她不快一般。
她半點沒搭理,反倒心情很好地哼著歌,將那肚兜拆下來,細細地修剪邊角。
「你瞧瞧這肚兜,孩子會喜歡嗎?」
本來想著或許是女兒,便先繡了女娃娃樣式的,若是懷的是個男孩,也不知孩子會不會生氣……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精神也很好,滿面春風。
「別說了,依卿,求你別說了……」
燕銘泣不成聲,他跪在她腿邊,想要親吻她的手以祈求原諒,卻被人躲開了。
「卿卿,怎麼了卿卿?」他眼底浮現慌亂,卻又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柯依卿不要他的事實。
一想到這,他就心痛得直欲發狂。
榻上的美人垂著眼睛瞧他,好像在看一條可憐蟲一般。
「燕大人,我們之間的情誼,不是你親手斬斷的麼?」
是啊,早在年宴上,燕銘就做出了選擇,如今卻還要過來痴纏著她,這人真是無聊透頂。
像是一把尖刀刺進心臟,柯依卿一念及此事便覺得喘不上氣來,還好,她如今已經捨得挖去這塊病灶。
連同著燕銘也不要了,真是又疼又爽快。
「快些走吧,我婢子馬上要煎好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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