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爛人

  凌晨，寅時。

  天色開始發白，但尚未全亮。

  一個頭戴破舊草帽，身穿粗布衣的少年，雙手互揣，縮著肩膀低著頭，快步走在街道邊上。

  昨晚下了場雨，天空現在還飄著絲絲細雨，潮濕的空氣讓初春格外陰寒冷冽。

  「要是會內功就好了，聽說內功可調節身體，夏天防曬，冬天禦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衣著單薄，身體凍的想發抖，陸雲昭忍不住想起傳說中的內功。

  以往冷的時候，他會情不自禁想起有錢人穿的貂皮大衣，但飛刀修煉有成後，腦袋裡轉的就全是武功。

  內功是所有武功裡面最特殊的一種。

  可以大幅提升身體各項機能，增加幾乎所有武功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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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內功甚至有祛病延壽功效。

  限於出身太低，加上父母死的早，陸雲昭一直接觸不到武功，對內功更是一竅不通。

  家裡那本《陸氏軍要》上冊，完全沒有提及武功，記載的武道軍卒訓練法，是一種配合珍貴秘藥、激發人體潛力的速成特殊法門，厲害歸厲害，但不是武功。

  「嗯？」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陸雲昭正打算向回家最近的街道拐過去，但這條路前方隱約傳來打鬥聲，當即停下腳步。

  細聽少時，他皺了下眉頭，掉頭向另一條回家遠點的路拐過去。

  沒過多久，那條路方向隱約傳來一聲慘叫。

  陸雲昭不自覺加快腳步，迅速離開。

  「治安這麼亂，官府為什麼不管管？」

  路上，想起臨川城這些年的混亂，以及家中年紀幼小的弟妹，陸雲昭一陣心煩氣躁，忍不住吐槽。

  他記得，父母帶著襁褓中的自己初來臨川城時，這裡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雖然街上依然有很多地皮無賴，但有名有姓的幫派就二三個，江湖廝殺也不多，百姓大都能正常生活。

  哪像現在，幾乎每個街區有一個幫派，為了地盤廝殺不休，百姓整日生活在提心弔膽當中。

  尤其是江湖廝殺多起來後，那些好吃懶做、欺軟怕硬的地皮無賴數量暴增，偷盜、拐賣等惡性事件層出不窮，老實討生活的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聽說臨川府十年沒知府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眉頭緊皺，陸雲昭想起另一件事。

  「臨川府下轄九個縣，方圓五百多里，這麼大的轄區，官府會長期空置，無人治理？」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陸雲昭搖搖頭，不再想了。

  這個世界類似前世古華夏封建王朝，但細微處差別卻十分巨大，上輩子的歷史知識幾乎無用。

  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怎麼在臨川城立足，怎麼賺錢養家，讓弟弟妹妹們生活無憂。

  「飛刀有了，可憎惡值卻不多了，得想辦法積攢憎惡值，我總不能真的苦練二、三年，將飛刀修至精深境界，武功入流吧！」

  一邊快速向家中趕去，陸雲昭一邊默默思忖。

  按當初曾二猛的描述，資質優秀者有望二、三年將一門武功修至精深境界。

  他的武學資質正是優秀級別，靠自己修煉，需要二、三年才能將《幽影飛刀》修至精深境界，武功入流。

  嚴格來說，這個速度不慢了，畢竟，大多數練武者，限於天賦和資質，一輩子都不能武功入流。

  但對擁有《幽影筆記》的陸雲昭來說，這個速度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哪怕和資質『出類拔萃』的曾二猛一樣，一年武功入流，他也不滿意。

  「憎惡值，上哪能快速得到大筆憎惡值呢？」

  看著《幽影筆記》上可憐兮兮的9.8點憎惡值，又看了看凌晨時分，幾乎無人的街道，陸雲昭暗自嘆氣。

  一心趕路，不知不覺來到卯時，太陽升起，照在街道和兩旁房屋上。

  路上行人也變多了。

  「那是？」

  快到清水巷時，陸雲昭突然臉色一變，冷冷盯著站在清水巷巷口，賊頭賊腦東張西望的人影。

  一個穿著陳舊褐色粗布襖子，戴了一頂和陸雲昭頭上差不多的遮雨破舊草帽，乾瘦乾瘦的，神色猥瑣，二十多歲的傢伙。

  這廝正背靠拐角牆，雙手袖子互揣，一邊嘴裡哈著熱氣，一邊拘摟著腰，探頭探腦，賊兮兮的向胡同里看去。

  吳良！

  四年前，陸雲昭父母雙亡時，起了歹心，欲將他們一家三兄妹賣給人販子的吳良。

  「吳良，你在這作甚？」

  看到這個猥瑣的傢伙，陸雲昭頓時怒從心頭起，大步走過去，面色冰冷，不客氣的呵斥道。

  吳良雖然比他大了十幾歲，但陸雲昭絲毫不懼。

  不說四年前，才十歲的他就曾用菜刀追著吳良砍，就憑他這四年打鐵鍛鍊出來的體魄，就有信心對付這個整日喝酒嫖賭，身子被掏空了的傢伙。

  至於飛刀，對付這種貨色，根本用不著。

  「陸雲昭？」

  被突然出現的陸雲昭嚇了一跳，吳良有些心虛的向側後斜移二步，拉開距離，這才說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在這做什麼，你管得著麼？」

  自從四年前那一著後，每次見面，陸雲昭都對他沒好臉色，不是怒斥就是喝罵，有時候甚至打他。

  而吳良是個欺軟怕弱，但內心無比懦弱的貨色，事後對陸雲昭有了心理陰影，見了面再不敢動手，最多和現在一樣嘴上硬幾句。

  這次也不例外。

  按以往慣例，他已經準備拔腿跑路了。

  但奇怪的是，對方只是冷冷盯著自己，雖然目光逐漸陰森，讓他心裡發毛，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稍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良看到陸雲昭嘴角微揚，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但很快恢復冷冰冰表情，喝道：

  「滾，以後不准來清水巷！」

  「切，囂張什麼，一個破鐵匠學徒而已！」

  吳良嘴裡嘟囔一句，但終究不敢繼續待在這裡，轉身離去。

  過往經歷告訴自己，這個破鐵匠學徒真敢打他！

  他雖然加入『花子幫』好幾年，但一直沒能進入核心，只是個邊緣角色，沒人在乎。

  『花子幫』幹的事天怒人怨，極其遭人怨恨，所以成員通常行蹤隱秘，沒必要的情況下，很少露面和人廝殺，吳亮這麼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貨色，真被打了，『花子幫』不會為他出頭。

  這也是為什麼，陸雲昭敢對吳良動輒呵斥，甚至動拳打的原因。

  這貨就是個爛人，最賤的爛人，沒人看得起的爛人！

  也就『花子幫』這種噁心幫派會接納他為外圍成員，換任何一個別的江湖幫派，理都不會理他。

  看著吳良猥瑣的背影，陸雲昭眼睛眯成一條縫，若有人細看，會發現眼縫裡充滿喜悅。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