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改土歸流
如今大明兵鋒正盛,境內土司安分守己,雙方相安無事,正是改變的最好時機,而想要不動刀兵的完成改土歸流,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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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誨土司民眾,給他們灌輸忠君體國的思想,讓他們知道如何報效家國,而不是站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暗地中和朝廷對著幹。
當然也要讓他們知道,和朝廷作對,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徒刑三百里……」
奢香夫人閉起眼睛,臉上浮現出痛苦而又糾結的表情,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
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如此決絕,僅僅阻撓入學就要受此重罰,奢香夫人心裡清楚,所有的改革都是要流血的,畢竟觸動的利益,牽扯到的人太多了些。
在土司境內,不想讓自己兒孫進入學堂的人,絕不會在少數,可讓她把自己的族人送上刑場,徒刑三百里外,讓其自生自滅......
那她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丈夫。
「夫人莫要為難,這已經很好了,朝廷財力有限,漢地民眾數千萬,學堂數量亦有限,尚且做不到生員必須入學。」
「朝廷此番對少民,已是天恩浩蕩,夫人試想,假以時日少民學子學有所成,將會造福多少百姓民眾,父母之愛子,當為之計長遠,而非計眼前。」
「若是哪天朝廷財力足夠,在全境興建學堂,那些不讓兒孫入學堂的,本宮以為,都要監禁五年以上!」
朱雄英離的近,自然將奢香夫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出言寬慰,同時又撂出一個更大的消息,那便是未來阻止兒孫入學之人,監禁五年!
朱雄英這話絕不是空口瞎話,永寧畢竟就一縣之地,彝民數量有限,朝廷擠擠牙膏還是能支撐的,但漢地十數個布政司還有京城,民眾幾千萬。
要是想普及教育,那需要投入的資金,以目前的財政狀況,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
不得不說,朱雄英對畫餅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奢香夫人聞言心中也是輕鬆了些,只不過擔憂依然在,她抬頭迎上朱元璋的目光,暗暗失神,發出一聲長嘆。
而她嘴唇張合間說出的每一個字,此時都顯得格外沉重。
「微臣定當謹遵朝廷法令。」
朱元璋站在聞聲笑道:「既如此,那夫人就先行返回組織民眾,來年開春,朕會讓人前往彝族土司負責學堂建設,至於生員招募的事情,到時候就要夫人細心幫襯了!」
「謹遵聖諭!」
話音落定,奢香夫人微微躬身作揖:「那,微臣先行告退!」
「小四子,送夫人出京!」
朱元璋對身後的郭英吩咐道。
「臣遵旨!」
郭英左手扶著刀鞘,龍行虎步的從老朱身後走出,他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防止奢香夫人在朱元璋面前使詐。
跟在郭英後面,還有兩名帶刀侍衛,而這兩人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乃穎國公傅友德的兩個兒子,三人一併上前。
奢香夫人帶著安的和奢助,行完三跪九叩大禮後,躬身退出了乾清宮。
朱雄英站在原地,盯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兀自嘆了口氣。
「皇爺爺,教化少民可是百年大計啊,等到彝民中有人在朝廷為官,再一步步牽著他們走,到時雲貴地區的改土歸流,也就算是完成了。」
大明朝二百多年,都在對雲貴地區進行改土歸流。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起兵戈,畢竟牽扯到的利益群體太大,阻力重重。
可到了明末,改土歸流也做的不離十了。
清兵入關後一片屠殺,徹底奠定了雲貴地區的流官統治。
改土歸流......
朱元璋踱步到大殿中央,身上原本已經漸漸散去的凌厲再一次顯露出來。
「當然要不是你父王心軟,雲貴地區改土歸流早就完成了。」
「不過現在也好!」
「至少彝名安逸,沒有作亂的事情發生。」
想起朱標,朱元璋臉上滿是悲戚,臉色變得愈發陰沉。
「父王?」朱雄英驚疑抬頭。
「是啊,馬曄就是咱派去的!」
「目的就是要逼反他們!到時兵禍一起,則大軍入境,一勞永逸的解決土司問題。」
「當年奢香夫人進京,也是你父王將她帶到咱面前,說盡了好話。」
「若不是看在你父王的面上,咱怎麼可能答應。」
朱元璋面色沉重,他不喜歡這種細水長流的政治,這種在他死之前都看不見多少成果的政治,老朱是不願意接受的。
相反,只要兵禍一起!
多則五年,少則三載,一勞永逸,豈不快哉?
朱雄英突然笑了起來。
「如此倒還要謝謝父王了,若是當年真起兵禍,看似短時間解決了土司問題,但卻也會埋下隱患。」
「隱患?怎麼說?」
朱元璋突然轉過身問道。
「雲貴地區,深山密林,各族若是躲進山林中修養生息,一二百年不現身,一旦朝廷放鬆警惕,他們便會出來造反作亂。」
朱雄英雖然也信奉『大炮的射程就是真理』這句話。
可往往伴隨著壓迫,往往得到更多的是反抗,特別是在華夏這片土地上,壓迫到了一個極限後,都是要造反的。
看著滿臉自信的孫兒,朱元璋點了點頭,唏噓道:
「咱是沒什麼機會了,希望你有生之年,能把雲貴土司的事情解決徹底吧!奢香是個能人,知曉大義,也懂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只可惜她是個女子。」
「你可以多同她親近親近。」
朱元璋面色平靜,這是他第三次見奢香夫人,第一次是洪武十七年,奢香夫人入京告狀,第二次是送自己兒子入京求學,還有便是這次。
當初,朱元璋把安的放在國子監。
是真正的保送國子監,也算給足了奢香夫人面子。
「皇爺爺......」
朱雄英聽出了老爺子的遺憾,眼眸里透露出濃濃的情緒波動。
「如果有機會,孫兒親自去一趟雲貴,見見當地的土司,看看能否用其它辦法,把他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架空他們在當地的權威。」
他覺得少民的民族服飾,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心裡莫名其妙的對他們生出些許好感。
「別做傻事。」
朱元璋擺了擺手,打斷了好大孫的話語。
「行了,請安也請了,滾回去幹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