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皇太孫
當天夜裡,余良就被太監帶去了乾清宮旁邊的養心殿,言稱陛下有旨:自即日開始,皇孫起居都得在養心殿中。
「什麼情況?」余良站在旁邊問。
見皇孫滿臉疑惑,小太監也有些發懵:「回殿下,奴婢不知,您只管在宮內好生歇息,若有別的事情陛下自然會有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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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良看著諾大宮殿,內心不禁有些唏噓。
穿越到大明十年,他做夢都沒敢想,有朝一日自己會住進宮中。
在殿內轉悠一圈,望著眼前的大床,他感覺是真的有些困了,和衣躺了一會,可這前後也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丑時末,朱元璋便叫醒了余良:「孫兒,起來吧,和爺爺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裡?」
余良睡眼朦朧的睜開雙眼,神色中帶著絲困惑。
「當然是去早朝。」
話音剛落,朱元璋向外邊喊道:「來人梳洗!」
「諾!」
三名小太監端著托盤,盤子中放著各式各樣的梳洗用具,五名女官來到余良身邊,低著腦袋上下其手,給余良梳洗過後,又將他身上衣物脫下,換了身赤紅色打底的蟒袍。
「蟒袍?」
余良目光一凝,驚愕出聲。
「爺爺給你準備的,沒想到還挺合身,走吧,陪爺爺去早朝。」
朱元璋在前頭領路,緩步走出養心殿。
可他畢竟垂垂老矣,不管年輕時是如何風光,此刻也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驀地,余良上前兩步低聲道:「我扶您。」
朱元璋駐足,回頭看他片刻,哈哈一笑:「放心,爺爺這把身子骨還走得動路。」
言罷,一步步向太和門的方向趕去。
......
太和門外,百官入朝。
朱元璋領著孫子走的是側門,太和門裡邊有一個小閣樓,閣樓內擺放著一張鎏金打造的龍椅,龍椅下的階梯則是丹陛。
閣樓不大,龍椅後站著兩名女官,提著巨大的芭蕉形狀的扇子侍奉左右,前方只能站下三五人,余良就站在朱元璋的左側。
閣樓外數十名官員,見到朱元璋落座,齊齊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朱元璋聲音沉厚,下方站著的三名小太監,隨即扯著公鴨嗓喊道:「平身!」
緊接著,外邊站成兩排的小太監,紛紛開口喊著相同的話。
余良站在丹陛上方,心底暗暗納悶:「這和記憶里的朝會場景怎麼不一樣?不是應該在大宮殿裡,文武百官都在的嘛?」
還不等他回神,朱元璋便率先開口道:「今日朕不聽奏事,而是有一件事,要告知眾臣工知曉,洪武十五年,東宮嫡長子雄英,風寒之後葬於紫金山,當年下葬的乃是衣冠冢爾。
真正的東宮嫡長子,寄養民間十有餘年,朕本想待國事敲定由太子將其接回,但天道運轉,不移世事,天意難料!如今朕雖一把老骨頭,卻也還能再撐十年八載!」
「宣旨!」
朱元璋似乎嫌說話很累,示意一邊的太監出去宣旨。
老太監應了聲,隨即雙手恭敬的舉起聖旨,平靜的面容下瞧不出絲毫情緒。
他走出太和門,門外階梯共有三層,最上方也就是距離閣樓最近的地方,左側以武將淮西勛貴等為首,右側則站著零零散散的文官們。
洪武年間的文官,被武將打壓的幾十年都沒能抬起頭來。
地方上更是不乏官員帶著枷鎖,當值辦公之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宮長孫,年少有為,英姿勃發,甚合朕心,其人類朕,因太子早亡,為免國本動搖,禍及蒼生,福澤不備,即日起,冊封東宮長子雄英為皇太孫,諸臣工務須盡心輔佐!」
「加封常升,太子太保!欽此!」
原本應該分成兩份的聖旨,卻被綁在了一起。
加封常升太子太保?
常升是什麼人,那可是朱雄英的親娘舅啊,此刻朱元璋的心思早已經不言而喻。
「今日起,各部文書先呈養心殿,由太孫批閱後,再呈乾清宮!」
「退朝!」
朱元璋說的乾淨利落,絲毫不給眾臣工言語奏事的機會,直接敲定了國儲大位。
如今朝中力量最強的,根本不是什麼浙黨,楚黨。
也沒有所謂的靖難功臣。
文官被殺了一批又一批,死者不論,在洪武朝末期,朝中只有淮西集團力量最強,甚至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臨界點。
而朱雄英母親出身淮系集團大族,外祖父在軍中更是有著常十萬之稱,雖說常遇春死的早,但常家的威望還是在的。
而淮西勛貴之間的利益,也是錯綜複雜,紛亂無章,相互之間早就剪不斷了。
如果做太孫的是朱允炆的話,朱元璋必然是要一鼓作氣,清洗整個淮西集團的。
不然的話,這群驕兵悍將必然會擁護朱允熥為帝,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朝會結束。
百官退去時各有心思。
文官中支持朱允炆的不在少數,至於京外藩王,沒人想過要他們當皇帝。
朱允炆在士林中的呼聲很高,但士人向來被朱元璋視為草芥,從始至終他都是用文官治國,反而從未把文官當回事。
都被論批次殺的,能把文官看的多重?
幾家歡喜,幾家愁。
淮西集團得知儲君大位落在朱雄英身上時,所有人都跟著摩拳擦掌,他們才不會管這太孫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可以保全淮西集團,能讓他們繼續作威作福的皇帝罷了。
開國公常升,臉上帶著笑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涼國公藍玉走近其身旁,笑道:「好了,這下算是穩妥,只要護著雄英安安穩穩的登上大位,咱爺們就算全了。」
常升點了點頭,贊同道:「自從太子亡故,儲君大位懸而不決,鬧得外甥這心啊,七上八下的,就怕出現什麼變故,允熥那孩子不學無術,還好雄英回來了!」
他用力吐出一口濁氣,自己懸著的心,終於算是放進了肚子裡。
藍玉臉上帶著笑意,「那些文官怕是要鬧騰了,不過這都是上位的事,和咱們是沒關係咯!」
這時,跟二人距離較近的徐輝祖,眼神淡淡地朝他們瞥了眼,開口道:「常升,回去之後要安穩一些,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能給太孫添麻煩!」
他這話雖是說給常升的,但實則卻是在點撥藍玉。
淮西諸將中,論起飛揚跋扈,藍玉當屬第一。
曾幾何時,這位涼國公就已經上了朱元璋的逆臣錄名單,早年是因為朱標還在,朱元璋懶得跟他計較,而今朱標不在了,朱雄英又突然回來。
太孫母親雖是淮西集團出身,但誰能保證消失十年的朱雄英,還會和他們一條心?
武將和文官,是兩個奇葩的團體,窩裡鬥的時候,怎麼兇狠怎麼來,可一旦外部壓力加強,皇權亦或是文武集團之間對立時,他們便會完全擰成一股繩和外力對抗。
藍玉不傻,自然聽得出徐輝祖話里的意思。
「你還是先管好自家事吧!」
他冷冷哼了一聲,面色陰沉的率先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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