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佛堂
第156章 佛堂
馬車滾滾向各方。
大昭第一悍婦之名,在這一刻是真的實至名歸了。
雖然晉王妃確實做得過了,但是寧國府沈夫人猶有過之。
可說本事,人家也確實是有本事的。
能在太醫放棄的情況下,不顧忠順王和皇家可能的遷怒,就那麼站出來……實屬不易。
各府的夫人們,心中都有一桿秤。
沈氏其他如何且不說,但是這人啊,心確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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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樣的人相交,至少不用擔心,她在背後瞅冷子給你一刀。
這就很難得的了。
可惜,寧國府如今的當家人領的是閒職,要不然倒是可以讓老爺相交一二,大家拉拉關係。
畢竟能為隔房的侄女未婚夫出頭,只這一點,就足夠大家能當個朋友了。
反正寶豐公主這事,男人們可能會覺得寶豐公主做得太過,把家主都弄死了,可女人們,卻都甚為憋屈。
至少寶豐公主去世這些年,大家給女兒說親都謹慎的很,生怕尋到的是個惡婆婆,更怕有個惡婆婆後,還有個妄想爬姑爺床的表小姐。
「皇上,今兒我還打聽了一件事。」
皇后的眼睛特別亮,「我聽說賈家還多了一個族規,男子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嗯?
皇帝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他們夫妻兩個雖有公主,可公主才剛會走路。
賈家的男子……
皇帝想了一下,確實沒有適齡的。
「怎麼?皇后起心,想給娘家侄女保個好媒?」
「我娘家哪有侄女?」
族人家的,還不值得她跟皇上提。
皇后白了皇帝一眼。
他們是夫妻,嫁給他的那日,她娘就說了,嫁人了,過好自己才最重要,娘家這邊,能幫的幫一把,但這幫一把的前提是絕對不能影響他們小夫妻的感情。
這一點,她做到了。
當透明王爺的時候,他們關著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後來鴻運當頭,王爺當了皇帝,封了她爹為承恩公,她娘又說,他們根基淺,如今已是沾了大光,以後當使勁約束才是。
「倒是你,太子那邊不是遺有一女嗎?」
皇后道:「我能打聽到賈家多了這麼一條族規,別人肯定也能打聽到,再不抓緊時間,萬一適齡的被搶了可就糟了。」
有時候皇家的公主也愁嫁。
更何況是壞了事的太子私生女了。
「……說的對!」
皇帝想到了什麼,也不在皇后這裡坐了,「我這就去找父皇!」
對於父皇來說,賈家是他的人。
他跟他的人走得太親近,萬一被人在背後嚼上幾句,不管是他還是賈家,都得不著好。
「今兒晚了,明天吧!」
皇后阻止,「父皇今天也累了一天,明兒說,效果可能更好。」
這?
看看外面的天,有點孝心的皇帝又坐了回去,笑道:「罷了,不能到父皇那裡去,那我們就猜猜甄太妃準備怎麼給沈夫人交待吧!」
「噗!我看您比沈姐姐還期待。」
「哈哈哈!」皇帝大笑,「你不期待?那是誰剛逮著我,就說晉王嫂被潑一臉茶的事?」
「我這不是有了好事,就想跟您分享嗎?」
皇后笑,「哎呀,直到現在我都後悔,沒在跟前。」
是透明小王妃的時候,她還被晉王嫂罵哭過呢。
皇后的心有時候很大度,但有時候,特別的小。
她也不準備干涉,「不過,整個宮宴晉王嫂都縮著,沒敢伸頭是真的。」
她好高興。
當了皇后,在身份上高於晉王嫂了,可是那只是表面的,很多時候,她還是吃虧的那一個。
如今沈夫人也等於給她出氣了呢。
「伸頭不伸頭都沒用。」
皇帝臉上的笑容小了些,「回了晉王府,晉王兄肯定饒不了她。」
這樣看自家兄嫂的笑話,雖然顯得他小肚雞腸,但是,當皇帝又不是當聖人。
他們夫妻一起受了這麼多年的窩囊氣,還不能在背地裡暢快的笑笑嗎?
此時背地裡笑話晉王府的,何止是他們倆?
誠王府、璐王府、鄭王府等等,王爺們都難得的住在嫡妻處,聽晉王妃的笑話。
同一時間,晉王的眼睛好像能噴火般,盯著晉王妃,恨不能上手打她,「你的腦子呢?母妃接二連三的制止你,為什麼還一再的犯蠢?」
晉王妃:「……」
她白著臉,眼中有淚光在閃爍,「能怪我嗎?」她哽咽,「我還不是想給你出氣?我怎麼知道沈氏的膽子居然那樣大,要把您和那些反賊說到一起去?」
晉王:「……」
更氣了。
因為母妃的耳提面命,他到底沒跟王妃動手,但抬手就砸了一個前朝的賞瓶。
哐當~
碎瓷片濺得滿屋都是。
「蠢婦,你都說她是大昭第一悍婦了,還要拿話壓她,這不是犯蠢嗎?」
她分明就是找抽啊!
要不是身份比那沈氏高,沈氏只怕大耳刮子都打上了。
「滾!滾回後院。」
眼看王妃麻溜的馬上就走,晉王想到什麼,「站住!」他盯著她,「從你自己的陪嫁里,找出三件好點的東西來。」
「干……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
晉王眼睛通紅,咆哮道:「當然是去賠禮!」
這是他母妃要求的。
沈氏在父皇面前救了忠順王府的小丫頭,就算是立了大功。
不給個好點的賠禮,哪天說起來,還是他們倒霉。
……
第二日,晨光微熹,才吃了早飯的沈檸就聽到晉王府的長史來了。
而且是送了禮來。
「母親,這是大爺讓送進來的禮單。」
尤氏拿著禮單給婆婆看,「您看我們收還是不收?」
「當然收了。」
沈檸一眼便看到徐渭和唐伯虎的畫,「人家給臉,我們就接著。」
昨兒已經打過臉了,今天再打……,那就是他們沒禮了。
「告訴你們大爺,對那長史客氣點,人家走的時候,送到大門外,讓人看看。」
「是!」
尤氏笑著去傳話了。
沒多久,晉王府的所有賠禮,便被興兒帶人抬到了沈檸的院子。
「太太您看,這是天竺進貢的象牙自行船呢。」
差不多一米左右的象牙船,雕得美輪美奐。
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象牙的底座,全由黃金打造。
陽光下,黃金的光芒反射上來,象牙船好像行駛在黃金海岸上,奪人眼球。
嘶~
很貴重啊!
晉王府這下真的是大出血了。
此時的沈檸其實不知道,這黃金象牙船,不是王妃的陪嫁,而是晉王不得不替她出的賠禮。
王妃送出來的只有兩幅畫,人家也說得明白,其他的拿不出手,因為好的都分給孩子了。
晉王無可奈何,只能拿個好東西來替她頂上。
「嗯,收起來吧!」
東西是挺好,但是不好擺出來。
沈檸微有遺憾,「另外找人看看畫,別是假的。」
名人字畫被人仿得最多。
晉王妃心胸不寬,萬一弄假畫,她不是虧了。
「是!」
興兒忙捧著畫又走了。
沈檸抱起女兒,正要開始每天例行的散步,又有丫環急步進來,「太太,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有賞呢。」
她們家太太進一次宮,得一次賞,真是太好了。
「唔~」
沈檸抱著女兒不是很在意。
皇上是個窮皇上,他能賞啥呢?
朝庭制的新書,官窯瓷器,或者點心?
前二者還好,後者她已經見識過。
而且沈檸現在對宮裡有陰影。
那是甄太妃住的地方,萬一她猜測皇帝今天要賞什麼,往裡面塞點東西……
好在這次的皇帝大方了許多,賞的是一整套的官窯瓷器,當然了,新書和點心也在其中。
沈檸感覺,他現在的日子,可能比之前要好過些。
她這邊剛送走,甄太妃那邊又讓人送了賞。
緊接著又是忠順王府的謝禮,雖然忠順王不在家,三位主子的身體又略有些欠安,但來的忠順王府長史和兩個嬤嬤異常和善,千恩萬謝的把禮物奉上後,還說等他們老王妃和王妃、郡主的身體好些了,定來親自道謝!
昨兒這一家三口都被嚇得夠嗆,雖然當時就有御醫看了,一時卻無法盡好。
沈檸陪著說了好一會的話,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時,天已不早。
「母親!」
賈珍昨天回府,也喝了一碗安神湯。
他主要是沒想到,他娘真的拿茶潑人滿臉。
「要過節了,您看家裡是不是送些東西去道觀?」
他都沒敢說把他爹接回來。
但以前過年過節,他爹都是回家的。
「唔,那就送吧!」
沈檸不以為意,「多帶幾個人,另外告訴他,要回來就一起回來,要麼……,反正不要一個人回來。」
「……是!」
賈珍霎時就想到了晉王,「兒子坐車去!天晚就不回來了,兒子在道觀歇一夜。」
沈檸擺手,看著他弄棉衣棉被,大米白面什麼的,弄了一車,又帶了十來號人離開,這才抱著女兒回頭。
今天散不成步了,那就帶女兒去找她的姐姐們,找她們一起吃午飯吧!
……
太玄觀,賈敬早就在盼著家中來人了。
可是一等沒有人,二等還是沒有人。
太玄觀是個苦觀,香客不多,想聽京里的消息,他都要等好久。
眼見今天又過了半天,家裡還是沒來人,他只能在心裡嘆氣。
因為女兒,沈氏還要跟他斗多久的氣啊?
這麼長時間了,不聞不問的。
賈敬小睡一覺,下午正要去地里幫忙收點糧食,就看到了熟悉的馬車,熟悉的面孔。
「父親!」
賈珍的心肝有點小顫。
父親每次面無表情的時候,都是在跟他生氣。
他……
他不知道自己又做了啥,「後兒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您隨兒子回家一趟吧!」
「家什麼家?」
賈敬板了臉,「那是你的家,貧道的家在道觀。」
雖然還是編外人員,但是為讓某些人放心,他還在這裡待著吧!
賈敬雖然想家,卻也知道,他在道觀,家裡可能更好。
其實,他之所求也並不多,只要知道家中諸人平安便可。
「是是!」
賈珍並不敢反駁,「是兒子想您。」
「……」
賈敬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反而往不遠處的涼亭去,「璉兒的官當的如何了?」
「挺好的!」
賈珍偷看父親的樣子,「邊疆不是起了戰事嗎?他最近挺忙的。」
「說說吧!」
看了一眼四散警戒的府衛,賈敬好像漫不經心的讓兒子說。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他兒子說了很多很多。
居然還說到了他幾乎忘記的兩個堂妹。
只是不聽還好,一聽……
賈敬一腳就踹在兒子的腿上,「我們不在家,你是幹什麼吃的?」
雖然知道政弟很蠢,可是真沒想到,他會那麼蠢。
王家——欺人太甚!
「這……」
被踹跪到地上的賈珍很委屈,「兒子有錯!」
政二叔蠢成那樣,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但他是族長,他確實有監管之責。
只是……
爹娘不在家,他一度以為,從此以後,寧國府要聽榮國府的了。
畢竟那邊除了老太太,還有兩個叔叔。
聽他們的總沒錯。
賈珍不知道,在一個他沒有母親的世界裡,寧國府就是榮國府的附庸。
榮國府蓋園子,他除了把家裡的會芳園劃出了好些,還出了十幾萬兩銀子。
「你確實有錯!」
賈敬氣的吹鬍子,「如今你們就把賈政罰在祠堂就算了?」
祖宗們看到他,只怕都要日夜不安。
「不不不!」
賈珍忙搖頭,「這不是大妹妹元春要出嫁了嗎?」
說到元春,他又不得不把那一日遷墳的緊張說了出來。
他娘讓干,太上皇還給賞了,這事父親總不能打他了吧?
果然,說完了,賈敬只是蹙著眉頭,並沒有再踹他。
「不管怎麼樣,總要等到大妹妹平安出嫁,三朝回門後,再以族規處置政叔。」
「你打算怎麼處置?」
賈敬緊盯著他。
「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打三十板子?」
「還有呢?」
賈敬聲音嚴厲。
還有?
賈珍想了又想,「還請……父親明示!」
「你只罰你政二叔,那王氏就不是賈家婦?」
這?
賈珍終於明白了一點,「二嬸是女眷,不好打,那……在梨香院弄個小佛堂,從此讓她多在佛堂里,您看如何?」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