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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手刃仇敵

  寒風呼嘯,烏雲密布。

  晚至的冬意終究降臨在了齊魯大地,積雪為這片蕭索沉寂的大地披上了一層銀霜,美輪美奐,令人賞心悅目。

  然而,積雪的濕滑卻成功地阻攔了那些妄圖登上這座五嶽之尊的遊人的腳步,就連經驗最為豐富的挑夫,在這種天氣下也無法攀爬而上。

  但對於輕功已然臻至化境的顧彥舒而言,這全然無法構成任何阻礙。他的步伐穩健有力,即便踩在最為濕滑之處,也沒有絲毫打滑的跡象。

  他呼出的氣息迅速被凍結成寒霧,可見天氣是何等的寒冷。然而,即便如此嚴酷的天氣,也無法磨滅他報仇的決心。追尋了長達三年之久,他終於將那個只因在武道大會上輸自己一招而與魁首的獎勵奇珍空青石乳失之交臂,失去這奇珍,也意味著他與晉升陸地神仙之境的希望又遠一步,進而惱羞成怒趁他不在屠殺他滿門的惡徒堵在了這泰山之巔。

  在這種天氣下,除了下山的那唯一一條道路,對方哪怕是插上翅膀也難以逃脫。顧彥舒很快來到山巔的玉皇頂,遠遠地,在紛飛的雪花之中,只見一人正盤膝坐在玉台之上,背對著他。

  在聽到顧彥舒來到玉皇頂的聲響後,那人緩緩起身,轉身看來,冷漠的面容扯出一抹譏諷的笑,似是嘲弄,眼神里充滿了自信。

  顧彥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那嘶啞的喉嚨艱難地扯出九個字:「畜牲,今日,你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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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未曾開口說話了,如今說話竟如此生硬。

  「呵。」那人聞言哂笑:「當日屠了你滿門,我能全身而退這麼多年,你以為憑的是什麼?這個世界可不是武功夠高就能為所欲為的,你很能打有什麼用?出來混,要講背景,講勢力,你始終獨善其身,可有體會到苦難?」

  「你田家滿門都死絕了,今日,顧某便送你去與家人團聚。」顧彥舒的喉嚨里蹦出這句話,聲音沙啞至極,只因他的喉嚨在目睹家人盡數死絕後,過度悲傷早已嘶啞,雖說大宗師的生命力極為旺盛,這些年恢復了許多,但依舊吐字艱難。

  「殺我?殺了我,你也活不了,你屠了我田家滿門,我不在乎,可你呢?為了發泄亂殺無辜,引來警方的通緝,聽說你在滄州挨了警方的一槍,傷得不輕吧?加上這幾年的顛沛流離,你十成的功力如今還剩幾成?」

  說到這裡,田不歸冷笑:「你就如此確信還能殺掉我?若是三年前,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今日,本座也早已踏入大宗師之境的巔峰,距離陸地神仙僅一步之遙,而你,得了空青石乳又如何?還不是沒有晉升?如此,還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不若今日你我握手言和,共同探討武學。突破那更高的陸地神仙之境,將來縱橫這世間豈不是更妙?何必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田不歸聞言卻不以為意,反而表示願意與顧彥舒共同探尋陸地神仙之境,話語間充滿了自信與狂傲。

  然而,顧彥舒根本不為所動,他苦等了三年,就是為了親手摘下對方的人頭,祭奠家人的在天之靈,否則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經命喪黃泉,豈會被其三言兩語所打動?

  他搖了搖頭,殺意絲毫不減,聲音如隆冬數九的寒風,寒徹骨髓:「無辜?血債必須用血來償,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你必死的結局。」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便去死吧,今日,我等三人,你只一人,拿什麼和我斗?」田不歸見他油鹽不進,頓時惱羞成怒。

  他「嗆」的一聲拔出後背雙刀,與此同時,風雪中行出二人,顧彥舒轉頭看去,那二人分別是追魂槍王通,流星錘李闞,二人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顧彥舒記得,這二人的修為看起來應該在罡勁初期和中期的樣子,但還未晉入大宗師的門檻。

  因為想要晉入大宗師,不止是要將武學修為提升到罡勁即可,還需要將周身經脈全部貫通,從而達到氣貫全身,混元如一的狀態。使得自身的速度,力量都達到極致,還需要將自身對技巧修煉到返璞歸真的境界,然後還需要將武學修為提升到極致,同時具備高尚的武德方才算是真正的武學大宗師。

  不過,即便二人不是大宗師,也絕非常人,畢竟,能在武林中打出赫赫威名的人又豈會簡單?田不歸能請動二人出手,想來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只是,呵呵...

  憑這二人?這田不歸真以為自己垃圾,別的大宗師也如他一般的垃圾,區區兩個未晉入大宗師的幫手,也不過多兩條無辜亡魂罷了,何況,真的以為他顧彥舒真的白奪得那空青石乳?

  顧彥舒冷笑:「這就是你的依仗?還有嗎?如果只是他二人,你可以去死了。」

  「猖狂。」王通和李闞聞言暴怒,這姓顧的竟敢瞧不起他們兄弟二人,二人雖不是大宗師,但二人聯手,即便對方是大宗師,他們卻是自信是有一戰之力的。

  姓顧的如此輕視他們兄弟二人,兩人感覺受到了羞辱,紛紛抽出武器,化作一道狂風朝顧彥舒撲殺而來。

  顧彥舒只是冷笑,不知死活的東西,大宗師以下皆為螻蟻,你們還妄想翻天嗎?

  他立在原地未動,周身氣息都沒有一絲波動,只待二人近身,方才將手按住藏在大氅下的劍柄上,待兵器即將及身,顧彥舒才略一側身,便避開了二人的狂猛攻勢。

  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他剎那出劍,只聽嗆的一聲,一道白虹閃過,李闞的武器從中折斷,流星錘鐵鏈斷裂,錘頭飛向王通。而王通的長槍則被挑得向上揚起,面對激射而來的錘頭,他根本來不及收槍,只能側身閃躲避。


  顧彥舒化勁早已練至極致,手腕輕轉,去勢極猛的長劍便已迴轉,招式幾乎沒有後搖,一劍未盡,一劍又至,李闞還未退出攻擊範圍便已被一劍穿心,李闞雙眼瞪得滾圓,不敢置信,這....,自己的流星錘鏈子可是鈦合金鍛造而成,別看只有食指粗細,卻可承受超過3噸的拉力,竟然連對方這隨意的一劍都抵抗不住被斬斷。

  這個大塊頭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也是罡勁修為,怎的與對方的會差距如此之大?王通趁顧彥舒出劍攻李闞時,已迴轉槍頭,再次挺槍刺來,意圖救援兄弟李闞,然而已經晚了。

  顧彥舒長劍在手中一轉,將那槍頭圈住,槍尖上狂猛的勁道被轉瞬化去,隨後顧彥舒腕上勁道驟發,無形強大氣勁將長槍裹住,一帶一提之下,王通只感覺自己的長槍似是陷入了一個恐怖的漩渦,任由他如何發力,都無法從中脫離,隨後,只覺一股巨力帶著手中長槍似要脫手。

  他忙擰腕,加大力度,想要藉助化勁的巧力化掉這磅礴巨力,但他無論是技巧還是力量明顯不如顧彥舒,長槍瞬時脫手。

  他剛要後退,顧彥舒長劍已至,將其一劍穿喉,王通不甘倒地。

  殺掉二人,顧彥舒心中沒有半點波動,這二人連給他熱身的資格都沒有。

  田不歸見二人竟然在顧彥舒的手裡連三個回合都沒撐住便已斃命,頓時心頭一跳,這傢伙武功竟然絲毫不減當年,不是說在滄州挨了一槍傷及肺腑了嗎?此時為何還如此厲害?

  不過這半年他的武功卻也是有所長進的,他所使的是大明崇禎年間江湖大盜田伯光的成名絕技狂風刀法。

  但因他善使雙刀,故左右手各持一刀,刀式迅疾絕倫,狂風刀法的威力更甚於創始人田伯光,在江湖上罕逢敵手。

  十年前又恰巧獲得失傳已久的江湖內功絕學無妄神功,從此實力更是冠絕武林,數年苦修後終於晉升到大宗師之列。

  顧彥舒使的是武當的玄牝劍法,只是田不歸所不知道的是,隨著這些年的武學不斷進步,如今顧彥舒早已不拘泥於任何招式。

  在他看來,天下劍招無外乎「擊、刺、格、洗,撩、圈、斬、抹,崩、壓、攪、戳,抽、帶、提、點」這十六個字,此時的武學早已臻至化境,又豈是這田不歸所能抗衡?

  手中長劍被暗勁一震,「嗆」的發出一聲龍吟,這聲音穿金裂石,刺破呼嘯的寒風,而後長劍化作一道銀龍朝對方疾射而去。

  他腳下輕點,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剎那間消失無蹤,身影一閃已握住長劍出現在仇敵田不歸身前,而他方才落腳之地卻沒有半點腳印,踏雪無痕,修為達到罡勁大圓滿的武學大宗師之境,這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

  然而,顧彥舒的劍法卻與身法截然不同。劍法飄逸中蘊含著無盡的狂暴殺意和凌厲氣勢,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即使是同樣身為大宗師,田不歸卻發現自己根本難以抵擋這等強大的攻勢。顧彥舒在剎那間刺出數十劍,將化勁掌握到極致的他,每一劍快到極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兩者武器相交之下力逾數千斤,動作卻沒有半分遲滯。

  這便是所謂的風無聲,氣如止水,光無影,疾劍無痕。劍勢如同狂風暴雨般向田不歸傾軋而去。這些劍影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網,將田不歸的退路徹底封鎖。

  田不歸心中大驚,手中的雙刀揮舞得愈發迅疾。但顧彥舒的劍法實在太過犀利,他抵擋得極為艱難。加之顧彥舒的寶劍是用鎢鎳合金鍛造,極致的鋒銳與沉重,剎那間,田不歸的雙刀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刀口崩裂出數十道缺口。

  無論是武學的境界還是武器,田不歸都處於劣勢,即便是顧彥舒身負暗疾,十成的實力只能發揮出六七成,但在武當十多年的清修,誦讀道家經典,修心,修道,此時的心境和修為,又怎是田不歸這種心胸狹隘,武道境界低下的傢伙所能抵擋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田不歸的劣勢愈發明顯,十幾個回合後,他手中的雙刀早已崩斷只剩刀柄,再想抵擋已絕無可能。面對這個曾經的對手,現在的死敵,顧彥舒心中毫無波瀾,手中的長劍毫不猶豫地刺向田不歸的喉嚨。

  田不歸深知敗局已定,但一向惜命的他還是試圖靠身法躲避,無上身法神行無蹤施展到極致,化作一道殘影朝遠處射去。

  並開口以自己有晉升陸地神仙的密辛予以蠱惑,試圖與顧彥舒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妄圖求得一線生機。

  但已經來不及了,顧彥舒根本不想聽他哪怕一個字的廢話。

  莫說什麼成就陸地神仙,他的心早已在家人被屠的那天便已經死了,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便是殺死這個畜牲,又怎會手下留情?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瞬間追上田不歸,手中長劍向前一送,冰冷的劍鋒便無情地刺穿了田不歸的喉嚨。

  田不歸的身體顫抖著,眼中滿是不甘和絕望,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音,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刀柄,但它們的刀身早已破碎成無數片,散落在周圍的地面上。這些碎片見證了這場激烈的戰鬥,也宣告了田不歸罪惡一生的終結。

  顧彥舒看著田不歸緩緩倒下的身軀,心中並沒有預想中的大仇得報的暢快,反而湧起一股疲憊與空虛。

  自從踏上武林這條路之後,他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面對這一切的準備,但當得知家人被屠戮之後,他還是徹底地崩潰了。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正常情況下他只需要誅殺田不歸即可,但在後來查到官府有人刻意包庇踢對方後,顧彥舒便被怒火沖昏頭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夜之間奔襲上千里將田不歸一家共計 28口全部屠殺殆盡,連帶被那位大官安排保護田不歸一家的數十名捕快也沒放過。


  他佇立在雪地中,久久未動,任憑寒風吹拂著他的衣衫,想著自己的這一生,思緒逐漸飄遠。

  他想起曾經與家人一起的歡樂時光,那些溫暖的笑容仿佛還在眼前,然而如今卻已陰陽兩隔。他也想起自己為了復仇的所作所為,殘忍殺戮,滅人滿門,被武當逐出師門,以及這一路上的孤獨與痛苦,只有他自己知曉。

  不知過了多久,顧彥舒蹲下身來,合上田不歸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一切都結束了,天空中的烏雲似乎更濃了,寒風也更加肆虐。顧彥舒站起身來,望著遠處的山巒,心中一片平靜。

  輕嘆一聲,他轉身朝山下走去,來到山腳,遠遠的便看到那一排閃著警燈的車輛以及數十支黑洞洞的槍口。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已是無路可逃了,不是逃不掉,是那個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沒了。

  他的速度這些刑捕的大腦反應跟不上,想要逃走很簡單,熱武器雖然很強,但使用它的卻是普通人。

  但他即便能逃走,但心中早已心存死之志,心死了,身體還活不活著,早已不重要了。

  為首的把總楊大山看到的是一臉平靜的顧彥舒,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他知道自己來晚了,這兩人已經分出勝負,既然顧彥舒下山來了,那麼,就代表著田不歸已經死了。

  兩人的血仇,他深刻地知曉那種深入骨髓的仇恨是無法用輕飄飄的一紙法律條文所能抹去的,顧彥舒一心想要報仇,但屠戮了太多人,這是法律不允許的,作為執法者,他必須要維護法律的公正。

  「顧大俠,放下武器吧,你的仇,結束了。」把總楊大山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嚴肅。

  顧彥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嘴角勉強扯出一抹輕笑,點了點頭。

  然後低頭,緩緩的撫摸著手中的長劍,輕嘆一聲,道:「老朋友,永別了。」

  反手將手中長劍朝身後擲去,長劍化作一道殘影,瞬間超過音速,「嗆」的一聲,劍身深深的貫入山壁之中,劍身發出悲鳴,似不舍主人的離去。

  眾人見到這一幕,面色駭然,不由倒抽涼氣,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就算是心理素質極強的刑捕隊員也是驚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要說熱武器能做到這一幕他們不奇怪,但要說一個人將手中的劍隨手一擲能達到這麼恐怖的破壞力,他們是真的聞所未聞。

  傳說中的武道大宗師,果然非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存在。三個月後,顧彥舒因犯故意殺人罪,屠人滿門等惡劣罪行被判處死刑,從此,天下再少一位大宗師。

  不知過了多久,顧彥舒感覺身上很冷,很痛,似是受了很嚴重的傷,耳邊傳來隆隆的水聲,好似身邊便是一個瀑布。

  自己不是死了嗎?他清楚地記得子彈射入身體後,自己的身體逐漸失去活性,最後意識消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現在是怎麼回事?

  自己這是又活過來了?

  他睜開了雙眼,入目是一個水潭,水潭上方是一個瀑布,上方雲霧繚繞,一眼看不到頂。

  似有銀河落九天之感,側目所見,是一片茂密叢林,青苔爬滿了石壁,老藤纏繞古樹,古木參天,穹頂被枝葉遮蔽,只有少許陽光投射下來。

  陽光,很刺眼,瀑布落下的聲音很大,仿如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他的吶喊和不甘,是那般讓人震耳欲聾。

  自己這是....重生了?

  只是,這個前身,似乎,命運比自己還要慘.....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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