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誒?要登嘛?
幾乎在葉昊一腳踏上第十重台階時!
懸崖邊上的氛圍陡然一滯。
道鐘聲不再響起。
風吹。
雲動。
急促的呼吸聲在李玄策身邊響起,轉眼。
便看到柏雲從隱隱期待,到激動萬分的表情變化,近乎失聲道:「難道說!」
葉昊的這一腳。
幾乎搭在了柏雲的心弦上。
因為他其實也不知道,元嬰之下踏足第十重台階,到底能不能穩穩晉升化神。
就像和趙千山等人爭辯時他們所說的那樣。
都是老一輩的傳說。
誰也沒見過。
只不過他作為十方劍閣的掌門,天梯是自家的秘寶,所以即便是從未見過的傳說,也絕對不能否認其真實性。
現在!
他的弟子難道真的要將傳說付諸現實了嗎!?
就連一旁和柏雲不對付的趙千山和岳樓台,此刻也都目光匯聚在一隻腳踏在第十重台階上的葉昊身上,期待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難道柏雲的這個弟子,真的要走出那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那一步了嗎?
若是如此!
十方劍閣真的要出現一個前所未有的妖孽了!
一抹嫉妒,沒來由的在兩人心中萌發。
唯有謝婉君,一雙美目沒有被情緒裹挾,而是在李玄策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他的身邊,和陸雪晴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了中間。
同時。
那兩瓣誘人犯罪的紅唇上下開合,帶著些遺憾,在李玄策旁邊輕輕說道:「看來,還是不行呢。」
李玄策被靠近的謝婉君微微一嚇,但發覺自己的身體沒有像之前那般出現異樣後,便鬆了口氣,向謝婉君微微頷首。
算是附和了她的說辭。
這並不是他嫉妒葉昊而故意詛咒,而是實事求是的,不被過於強烈的期待所裹挾,冷靜的下的論斷。
無他。
一隻腳踩在第十重台階上的葉昊。
仿佛看到了什麼一樣,臉色一反常態的變化,驚恐、迷茫、思念、悔恨,各種情緒輪番在他臉上浮現,如一把長劍一般筆直的身軀,像是被塌下來的天地所壓,一點點彎曲。
那仍踩在第九重台階上的腳。
無論他再怎麼嘗試,都無法移動分毫。
終於。
陸雪晴斬掉了最後一絲期待,開口說道:「要掉下來了。」
話音落下。
天梯上的葉昊,如遭雷擊,嘴角一抹鮮血留下,再也沒有力氣維持站立,從天梯上直挺挺的摔了下來。
他呆呆望著逐漸遠離的天空,幾乎要墜落懸崖之時,才反應過來,御劍回到了地上。
直到此刻!
懸崖上的修士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失敗了!
以不到元嬰修為嘗試踏上天梯第十重,還是失敗了!
期待的神情從柏雲臉上散去,眼裡的光暗了下來,好半響,才幽幽一嘆。
從滿懷期待,到重新落回谷底,這瞬間發生的事情落差太大,讓柏雲一時難以接受。
這種時候。
就連一直和柏雲不對付的趙千山與岳樓台,也是對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卻又盡在不言中。
他們心中未嘗沒有閃過一抹慶幸。
既怕葉昊真的登上了第十重天梯,又怕他登不上。
十方劍閣可以好,但卻又不能太好。
李玄策無疑發覺了趙千山和岳樓台那悄然一逝的心思,但他表示理解。
就像前世的兄弟一樣。
你可以生活小康,每月工資一萬兩萬,兄弟會為你高興。
但你要是一躍成富翁,戴個勞力士,開著奧迪奔馳和路虎,那兄弟就要急了。
得每晚每晚宅在自己臥室里,揪著被子咬牙切齒,甚至半夜驚醒都會紅著眼睛一遍遍的說「不是憑什麼啊」了。
李玄策輕笑著,寬慰道:「一隻腳踏上了第十重,至少已經比我師尊強了不是嗎?柏掌門不該高興嗎?」
這麼編排師尊好嗎?
陸雪晴看著李玄策眼神古怪,但很快便不再理會。
師尊應該是沒意見的。
她這麼想。
事實上。
柏雲之所以會這麼失落,純粹是因為葉昊一隻腳踏上了第十重台階,給柏雲造成了一種很可能踏上第十重台階的假象,期待過了頭,所以才不能釋懷。
李玄策的話無疑把柏雲拉回了現實,給了他另一個看待事情的角度。
果然。
很快柏雲的臉上便一掃陰霾,帶上了笑意:「昊兒僥倖而已,一隻腳和半隻腳,沒太大差別的!」
「倒是師侄,你怎麼能這麼編排你師尊呢?雖然他沒渡過化神劫隕落了,雖然他只是半隻腳踏上了第十重台階,你作為弟子的,也不能這麼說他啊!作為你的長輩,我得好好說你才行了!」
柏雲的語氣裡帶著責怪,但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不光是李玄策。
其他一眾掌門長老,見到柏雲這打蛇上棍的態度,也沒忍住臉皮抽搐。
特別是問道宗的長老,都沒忍住向李玄策投去質詢的目光。
那眼神好像在說。
讓他這麼編排老掌門沒問題嗎?
李玄策也沒想到柏雲的態度能變得這麼快,嘴角沒忍住抽了一下,看向一眾長老,好像在回答。
師尊他老人家心胸大度,不會有意見的。
真的嗎?
問道宗長老們心裡打了個問號。
李玄策師尊胸懷大度?
他們怎麼記得老掌門挺小心眼的呢......
算了。
反正老掌門已經隕落,李玄策這個弟子又是新掌門,他們不過一群長老,就當老掌門沒意見吧。
「見過掌門!」
原本在稍遠處的修士群中一起注視葉昊登天梯的顧陸等問道宗弟子,這時才發現李玄策等人,趕忙前來拜見。
不知道是因為被打了屁股,所以害羞,還是因為被「姜浮生」當成了暗算李玄策的暗器而心生挫敗。
溫幼卿並沒有跟隨李玄策一起前來十方劍閣,而是在宗內潛心修煉,希望至少能早日築基,給李玄策爭些臉面。
所以此行跟隨李玄策一起前來的問道宗弟子,還是以顧陸這個大師兄為首的一些早早築基的天才弟子。
當然。
以十八歲之齡築基了一段日子的顧聘婷也是其中之一。
「你們剛才可也是登天梯了?」李玄策好奇的問道。
顧陸點頭,看向懸崖邊上的葉昊,語氣帶著些嘆服:「我不如葉道友。我走到第九重便是極限了,踏上第九重的時候,已然無力再動。」
除了他之外。
其他的弟子們也都是走到六七八重的地步。
其中最令李玄策意外的,是對她有著咋咋呼呼印象的顧聘婷,居然走到了第八重台階,而且是一腳踩到了第九重台階上時,才無力墜落。
沒想到築基不算久的她,道心居然這麼堅定嗎?
看著顧聘婷一臉扭捏的求誇讚的表情,李玄策失笑的拍了拍她的腦袋,看著一眾弟子道:「不必灰心,也不必妄自菲薄。道心並非一朝一日鑄就,需要一步一腳印的積累打磨,只要你們堅定自己的仙道往前走下去,道路便會不斷延伸,道心也會逐漸鞏固,最終琉璃無暇。」
「屆時若有機會,再登天梯,未嘗不能走的更遠。」
弟子們聞言,原本被葉昊差點登上十重天梯而打擊得迷離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走得更遠麼?
顧陸看著重新燃起信心的師弟師妹們,心中一陣苦笑,只有像他這般走到第九重,才會知道踏上第十重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如果說前九重天梯,每一重之間都隔著山海的差距,那第九重和第十重之間所隔著的,便是一條天河。
顧陸幾乎已經確定。
即便他突破到了金丹期,也絕不能走到第十重,甚至像葉昊那般,一隻腳,或者半隻腳踏到第十重的台階上。
不過這些他也只是自己在心中想想,沒有說出來打擊師弟妹的重新燃起的信心,就算走不到第十重,走到第九重也是一種很大的提升,不是嗎?
至少顧陸走完天梯九重下來,覺得自己的修為至少提高的半成,而且道心清明,運行功法的速度都比尋常快了半分。
忽然。
顧陸看著身前的李玄策。
李玄策也是元嬰之下的修士,雖然只結了人道金丹,但登天梯所看重的,更多是道心,甚至靈根資質也可能是要素之一,境界之類,只要沒到元嬰期,並不會有質的改變。
如果說元嬰之下,誰最有可能走到天梯第十重,顧陸覺得會是李玄策。
話說回來,諸宗掌門長老們此時不應該是在浮空島上,觀看靈寶渡劫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顧陸感到疑惑。
相比起來,顧聘婷就比他耿直得多,直接問道:「掌門來試煉峰,也是來登天梯的嘛?要是掌門的話,絕對能登上第十重,甚至十一、十二、十三重的吧!」
她的目光充滿期待,對李玄策有著幾乎盲目的信心。
「誒?」
李玄策手中動作一滯。
其他幾宗掌門和長老們聞言,也是看向了李玄策。
以李玄策和葉昊相仿的年齡,卻已經突破金丹期的修為,資質和道心想必與葉昊不會相差多少,甚至要有所超過。
也許。
他能踏出那葉昊所沒能踏出的第二步?
眾人的目光都帶上了一些期待。
就連問道宗的長老們,也有著期待。
雖然自家掌門人道金丹,但是要論資質和道心,他們絕對自信自家掌門不會輸給任何人。
畢竟。
他們也是看著李玄策長大的。
對他的天資,再了解不過了。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李玄策便發現眾人的視線全部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全部都帶著期待的神情。
那麼問題來了。
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