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4章 1444:找誰?找林風?(下)【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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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帳內落針可聞。
林純敏銳發現投到他身上的視線都變得玩味起來,帳內這幫人仿佛在看一件稀罕的物件。他努力壓下被當眾戲弄的窘迫不快,拱手道:「使君誤會了,在下並無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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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拒絕了沈棠的BOSS直聘。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答應。
他是作為使者過來商議的,敵方寒暄個三言兩語就讓他倒戈,他還真倒戈過去,豈非成了天大笑話?在他身上發生的笑話夠多了!
林純的拒絕無疑引起某些人的不爽快。
座次靠前的青年不悅,出言將林純架在火上烤:「吾主欣賞你,你怎不識好歹?」
林純心下嘆息。
深諳這就是典型的沒事找事,故意刁難。
他依舊不卑不亢道:「吾主待我恩深似海,即便使君是人中龍鳳也不可改我志。」
順帶將沈棠也捧了捧,儘量不得罪人。
萬一被賊人捏住了把柄,今日必死無疑。
林純知道自己此行風險很大,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能活著就儘量活著。林純這番應答不算滿分,也能打個八十多高分。奈何這幫人上行下效,學盡了沈棠對外輸出的刻薄勁兒。顧德夾槍帶棒反問:「恩深似海?若真如此,為何瞧不見你這一身侷促?」
林純反唇相譏:「夫富足者,心之安寧也,心安寧則無貪嗔痴怨悔。紅塵一世,草生一春,莫不過來如風雨,去似微塵。衣不重采,內在豐富自然無需外物點綴增光。」
裝飾是給人看的,外人只看到貴賤,只能證明他內心在意貴賤,並不能證明其他。
顧德也不是會吃虧的性格。
被人暗暗貶損自然要繼續回擊。
「……若林君真能安貧樂道,何必借華服趕赴此地?一身素衣足矣。」說白了林純還是非常在意臉面這種東西,打腫臉也要充個胖子。偏偏又極其在意外人的指指點點。
不在意的話,何必破防?
眼看林純都要紅溫,沈棠適時出言打斷。
「有容,不得對使者無禮。」
顧德拱手告罪,沈棠自然不會罰他。
嘿嘿,因為她心裡也很不爽快。
沈棠還真不是因為想戲弄人才出言直聘,不過是覺得此人氣質皮囊都不錯,要是能力過關的話,可以留在帳下任用。中部大陸總能打下來,要是治理各地的人還是原班人馬或是中部那群地頭蛇世家,自己打這一仗還有啥意義?林純小門小戶出身是加分項。
人家不領情,沈棠也不能強求。
不要就不要唄,天底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又不得志的寒門子弟還少嗎?
林純為了能說服沈棠,準備一籮筐理由,要是耐心聽完他的分析,沈棠說不定真會認真考慮。奈何再天花亂墜的話,也得當事人願意聽才行。沈棠擺手就準備將他打發。
「要麼打,要麼降,做什麼夢要雙贏?」
談判的前提是手裡有談判的籌碼。
「此事沒得談,請吧。」談判桌上沒看到籌碼的時候,就該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那個籌碼。沈棠直白的回應將林純臊得耳根泛紅,暗中咬著下唇才克制住內心激盪情緒。
好在自己性命還在。
林純努力沒讓自己失態,拱手告辭。
結果——
林純剛出營帳就發現有武卒一左一右押著自己,擺明了來者不善。他臉色唰的一下煞白,強裝鎮定質問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使君此舉是要讓天下人恥笑不成?」
「也沒說斬你。」
上面也沒說要將人放了。
不過是扣押個幾天。
林純氣得整張臉通紅,垂在袖外的手死死攥緊才沒動手反抗。他很清楚,現在識趣配合還能保留一條命,一旦有反抗動作,這些武卒手中的利器就會將他剁成一團肉泥。
「在下有腿,自己會走!」
軟禁林純的地方是一處小帳篷。
押送的路上恰好碰見此前見過的武將。
公西仇跟林風回營,先去找軍中醫隊處理完事情,出來的時候老遠就瞧見了林純。
林純也看到他倆。
公西仇道:「這麼快就被瑪瑪打發了?」
同行的林風也看清林純長相,她隱約覺得這張臉有些面善,因此初始好感度較高:「主上日理萬機,哪有多餘功夫聽人亮口才?」
敵人派使者過來就是為了談判。
能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掰。
公西仇想想也是,近幾年染上班味的他留下一句「我那還有事情要處理」就走了。
對這種比較老實的替死鬼,林風多少有些同情。她在去主帳之前,隨口叮囑武卒給林純弄個好點兒的地方軟禁,一日三餐別苛待。
林純立在原地目送林風離開。
眼底流露出幾分迷茫恍惚。
直到被押送的武卒捅了一下後腰,她湊近在林純耳畔低聲警告道:「收起你的眼珠子,盯著誰看呢?那也是你這種人能看的?」
林純知曉對方是誤會了。
「林某絕無輕慢褻瀆之心。」
他只是覺得這個女子生得很是面善。
女性文士武者在其他大陸不是多稀罕,但她們年紀普遍偏小,年長者少之又少。剛才過去的這位明顯已經二十出頭,推算一下時間年齡,對方絕對是第一批女性文士了!
「她是西北人士?」
武卒也沒隱瞞:「聽口音也聽得出來。」
林純又問:「不知姓甚名誰?」
武卒揚手作勢警告。
「還說你沒生出色心狗膽?」
林純瞪大了眼睛,倒是不擔心被人扇臉。他只是沒想到會面臨這局面。這伙賊人究竟是哪鑽出來的,一個個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磨磨唧唧,快走!」
林純被推搡著踉蹌兩步。
最後被塞進小帳篷,帘子一關不准出去。
他坐著發呆,眼前卻不受控制浮現僅有兩面之緣的林風,想知道這股親近情緒從何而來。看守給送餐的時候,林純還不死心打聽。
萬幸,這看守不是啥精銳,嘴巴也不嚴。
用最昂貴的佩飾打點,將人嘴巴撬開。
看守聽他問的也不是啥機密,貪婪之下被打動了:「你說那位大人物啊?她姓林,單名一個風字。說起來跟你還是一個姓呢。」
「林風?你說她叫林風?哪個風?」
「颳風下雨的風吧。」
林純如遭雷擊,半晌沒反應過來。
林風這個名字他是不陌生的,因為他的親妹妹也叫林風。幾年前曾祖父傳來家書,支離破碎的一家人才重新聯繫起來。在家書中,他知道自家小妹被人救起,賜名林風。
「她字什麼?」
看守不樂意:「姑娘家的字能隨便問?」
林純不耐夾起眉頭,不經意露出幾分強勢:「她不是什麼姑娘家!忌諱字被人知道的姑娘在內宅,這是軍營,有什麼不能提的?」
看守聽了也發怒。
冷笑一聲捏著玉佩走了,透過營帳林純能聽到他啐了一口:「你算個什麼東西?」
林純像是被人抽去脊骨癱坐在地。
理智告訴他,此林風非彼林風,但情緒上又揣著一絲的希望。這份希望糅雜太多複雜情緒,是對闊別多年親人的思念之情,也有不純粹的,利用她脫離眼前困境的念頭。
這念頭似魔鬼纏著他,讓他無地自容。
若能活著,何必求死?
另一邊,林風也跟沈棠述職回稟。
別看她是文士,但在混戰之中,【屍人藤】發揮的威力不比任何一個武將弱,波及範圍更廣,特別是在攻城環節還有奇效。【屍人藤】有一定腐蝕性,能加速城牆衰敗。
這玩意兒搭配投石車,一丟一個坑。
只是戰事密集,【屍人藤】損耗速度太快,林風不得不趁著閒暇時間搜集飼養蠱蟲的材料,天天轉得跟陀螺似的。若是往常,交代完就要回營帳抓緊時間補覺,這次卻一反常態提了個陌生人:「方才過來瞧見武卒押著一名面生青年,是敵人派來的使者?」
「嗯,做夢想雙贏,我給回絕了。」
林風又問:「他叫什麼?」
淡定的沈棠不淡定了:「問這作甚?」
心中警鈴大作。
林風在她身邊長大,這麼多年就沒見林風對哪個陌生男性有興趣的,不是一心沉迷修行就是埋頭工作。但沈棠也不是不開明的人,她懂得堵不如疏,與其一棒子打死倒不如善加引導。若林風春心萌動對男色有興趣也可以嘗嘗。僅限於嘗試,禁止輕易動心。
林純的長相……
思及此,沈棠驀地萌生另一個猜測。
自己或許是誤會了:「他叫林純。」
字什麼不知道,林純也沒提。
「說起來,都姓林,一個叫林素,一個叫林純,聽著確實像親兄弟。」沈棠視線落到林風身上,看到後者瞳孔變化就知道這才是真相。林素的親兄弟,那就是林風兄長。
林風:「那應該不會錯了。」
秉持著愛屋及烏原則,沈棠對林純順眼不少。她本來也沒打算非要林純如何,對方又多林風兄長這層身份,沈棠更不可能要他死。
「你們兄妹,敘敘舊?」
顧德幾人沒想到林純居然是林風兄長。
這世界有這么小嗎?
又想到剛才故意嗆對方,一時有些訕訕。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林風面子上,顧德也願意給林純一點面子。要是讓林風知道自己當眾逼得林純紅溫破防,日後共事會尷尬。
林風卻道:「不用。」
得知林純身份,她沒多少心緒起伏。
兄妹重逢這份濃烈感情已經在她跟林素見面的時候體驗過了。說起來,她對林純的印象比對林素還少,兄妹倆年紀差距太大,玩不到一起。以前的林素還會在晨昏定省的時候逗逗林風,早早行過冠禮的林純要端著大人架子,雖是親兄妹也要避著社交距離。
沈棠也不插手。
林風向來能妥善處理好一切。
她沒有主動去尋林純,反倒是林純求見她的消息先傳過來。林風收到信,怔了怔。
「呼——」她吐出濁氣,「那就見見。」
命人去準備一桌子北地的小菜。
不多時,林純被帶過來。
林風一人獨居,為了配合大軍疾行,她的營帳陳設簡單,幾個大件也是生活用品。
兩個成年人同在一個營帳,本來還算寬裕的空間立刻顯得逼仄。林風瞧著林純,林純也看著她的臉,兄妹倆隔著幾步距離,相顧無言。林風最先打破沉默,抬手示意林純道:「兄長,請坐。」不用刻意去印證二人血脈,僅憑雙方之間的感覺也不會認錯人。
林純下意識拱手行禮。
行到一半僵住。
難言尷尬氣氛在空氣中流淌,林風佯裝自己沒瞧見他臉上的窘態,兀自落座斟酒:「這些年,家中可還好?父親他們身體如何?」
「父親他們就在城中。」
林風想要見,很容易就能見到。
興許還是破城之日,在俘虜人群中瞧見。
林純又道:「身體……不太好……」
他不太願意在至親之人面前露出不堪脆弱的一面,只是現在掩飾也遲了。早在他們還未相認的時候,林風就將他的窘態看了個全。
這反而讓林純鬆了口氣。
不用費盡心力去遮掩僅剩的體面尊嚴。
林風乾巴巴道:「父親這些年奔波辛苦,又上了年紀,身體難免會有病痛。軍中有杏林醫士,回頭可以讓父親看看。若是看不好,王都那裡還有杏林聖手,他定無恙。」
林純手指捏著青瓷酒杯,垂眸不語。小巧玲瓏的酒杯邊緣做成百合花瓣形狀,通體晶瑩細嫩,一眼就知是達官貴人拿手中賞玩的珍品。林風這有上百盞,摔碎也不心疼。
除此之外,林純還注意到林風的用詞。
林純知道杏林醫士。
沒見過,聽過。
杏林醫士數量稀少,整個中部大陸未必能抓出一雙手,高門顯貴請他們出手救命都是百金起步。他家這樣的門第連杏林醫士家門往哪裡開都不知道,而林風這話的意思無一不透露兩點——她的權勢大到可以驅使杏林醫士,或是杏林醫士的診金她看不上眼。
不論哪種都能帶給他無法言說的震撼。
以及,無法撼動的壓迫力。
「你不該在北地效忠沈國主嗎?」
林純沒有打感情牌,反而直指問題核心,讓稍微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繃緊、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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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想了個懶辦法,完美解決新書打仗地圖問題。再也不用自己畫了,更不用擔心畫著畫著一堆地里BUG。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