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老而彌堅，志向宏大
「我在家裡呆了兩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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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無人問津，今日出門尋酒賒，亦是被各店家唯恐避之不及。」
「回家的路上，哼著小曲行著路，忽然就被劫了，你們說是有人特意來請我這等末學出山？」
「為什麼呢？」
郭嘉想不通。
他在微微搖晃的牛車裡，和一名身材健碩、絡腮鬍須茂密的將領對視著。
曹洪長長地嘆了口氣，沉聲道：「我聽說你是一名狂士，在潁川的名聲因為出遊求宦於袁而急轉直下。」
「但是這些名聲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因為我向來不參與這類事。」
「是我家老爺子，點名要讓我們來請你，說你是整個潁川，他最看得上的人，日後必是大才。」
「將軍的老爺子，是何人？」
郭嘉半帶驚喜的立起了身，屁股離地的時候又安然坐下。
他總感覺是個騙局，因為自己祖上沒有什麼太出眾之輩，自己又不認識什麼長者，別說認識了。
自己在那些長者的眼中，也是不修邊幅、無規無距的爛人，家族之中也有不少人勒令子弟不予理睬的。
哪來的老爺子這麼看重我？
「曹嵩，你認識嗎？」曹洪真心發問，他真是好奇。
「嵩……」郭嘉一愣，不認識，但是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他雖然賦閒在家，但是也暗中結交友人，最近聽聞的事跡傳聞里，就有關乎於這位曹翁的。
「他怎麼會這樣提我呢？」
郭嘉摸著下巴，想問問這夥人是否真的是曹軍。
別一覺醒來，把我騙到某個山頭上去了。
曹洪當即拍腿，很耿直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去向荀氏打聽你的時候，那裡的一位長者荀宏告訴我，你並無才學，沽名釣譽，閒在家中一事無成，去了袁紹那裡，還被人各種譏諷冷落。」
郭嘉認真的在聽著，這些事他都知道，從不去解釋，因為解釋也沒什麼用。
自己不修行檢的品性，已經深入人心了，自從在袁紹那裡和他們對罵之後，更是被各種針對。
基本上河北河南的名流，都不會再和自己來往，之前的師友也不會再舉薦。
現在唯一能盼望的，其實還真就是那位損友戲志才了。
他們兩人不光是酒友、摯友那麼簡單，還是暗巷中的同道中人。
「這種情況下，曹老爺子還肯請在下出山，恐是被人蒙蔽了。」
郭嘉輕笑了一聲，笑容頗為有些自嘲，在他看來，自己的路已經被堵死了，袁紹麾下不知道多少潁川士族。
曹翁可能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可能是聽志才提起過。
現在想要出仕有所作為，恐怕還真的只能靠這些摯友死命舉薦了。
誒？難道說是志才死命推薦我，老爺子方才力排眾議，特此來請我？
郭嘉覺得極有可能，早就聽說他出山跟隨了兗州曹操，並且取得了許多功績，曹公亦是言聽計從，以為知己。
這時候郭嘉肯定不會去再找戲志才，甚至臉都不會去露，他最要臉面，半點被人以為要去蹭的機會都不能給。
自然是決計不會做落人口實的事的，但是呢，戲志才主動舉薦那就又不一樣了。
這是我該得的！這就是魅力！以往辯經、度勢，皆征服他，令其啞口無言。
「原來如此，那見到老爺子，便知分曉。」
郭嘉的嘴角，揚起了自信的笑容。
戲志才在兗州為軍師祭酒，地位尊崇，我比他更厲害！日久定能見能力！！
志才！我果然沒有交錯你這個好兄弟！
郭嘉想通了之後竊喜了起來，沒想到當初苟富貴勿相忘的戲言，他一直都還記在心裡。
真好。
……
「嗯？沒提過嗎？」
郭嘉看著眼前的老人，眼神滿是不可思議，「您再想想？」
「難道不是有人向您舉薦，您方才會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看中在下？」
「不是，你難道覺得你的名聲還有救？」曹嵩平淡的問道，接著喝了一口水。
可惡！
郭嘉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竟然沒有人舉薦過我。
戲志才沒提就算了，荀彧也不提嗎！？
我們不是約好了，潁川三友相互扶持的嗎？
「就，真的沒有人提過在下的才能嗎？」
「沒有，」曹嵩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說道：「哦，倒是有人和我說過你在鄴城被袁紹的文臣羞辱，在北方全面封殺。」
別說了。
郭嘉的心臟疼了一下。
「那，那曹翁讓在下來，是想做什麼？？」
「請你出山，當門客，治理許縣以及淮黃平原的諸多事宜，接下來擺在你眼前的，將會是一場舉世難尋的功績。」
「不對！」郭嘉現在徹底迷亂了，他抬起手止住了曹嵩的話，忙道：「既然您知道我的德行不佳，才能為人詬病，那為何還要將重任交託給在下？」
「難道說，是為了讓在下頂嘴，亦或是戲耍於我嗎？」
他拱手而言，認真無比的問道。
曹嵩想了想，也是表情很認真的答道：「世人說我曹嵩，貪財好色、贅閹遺丑，不知廉恥而無君父之道。」
「也有人說我兒阿瞞，奸詐有餘、仁德不足，勇不似虎狼，猾卻如鬣狗也。」
「士族之人，又何嘗看得起我譙國曹氏呢？即便是當初人在雒陽，權勢鼎盛的時候，他們也只是畏懼，而不是尊敬。」
「所以世人言何所懼，為才方可定當世之亂，在這亂世，唯才是舉才是正道，奉孝在鄴城看到袁紹優柔寡斷，門前文武派系繁雜，乃是大亂之相，這些話是真的。」
「老夫相信不是信口開河，袁氏雖為仲氏家族，身邊影從之人均是貴族巨富名流，但，能決定大業的，應當還是百姓。」
郭嘉深以為然的點著頭，此刻已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躬身道：「曹翁所言極是，在下大約能明白您的心思了。」
「以潁川為根本，收治大量的百姓以耕種，重新掌控士族治理，尋得賢才相助，將大業從兗州放到潁川，以水陸兩途來運送糧草，立於不敗之地。」
「再者，通達之處，便於治理繁榮，便於養兵囤糧、擴固城池，如此獲利比起兗、徐二州都要大。」
「不是，」曹嵩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笑道：「老夫認為，天子東歸至雒陽，舊都不可安寧，以潁川為都，遷於此處，最好不過。」
郭嘉神態一凝，雙眸陡然一縮，登時覺得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曹翁竟是，竟是有如此宏大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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