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人本就是複雜的個體
「當時我被心魔鑽了空子，在它的影響下，心態一點點失衡。」
「我為了袁家付出了那麼多，怎麼捨得犧牲掉他們？」
「可是我醒悟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那神雷已經落下。」
「袁家的人全部死絕，我也沒能躲過，被神雷劈中。」
「好在我曾經得到了一個寶貝，將我的神魂護了下來，否則早就魂飛魄散了。」
袁無盡無奈的嘆息一聲。
當初的他乃是被心魔所控，就在神魂脫離的時候，才從那種魔怔狀態中抽離出來。
「所以你才立了那麼多牌位？」
路雲浠擰眉。
這個老傢伙倒是會騙人，之前還裝作看不見城堡，將她和王大哥騙得團團轉。
現在想來，自己也是真蠢，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出異樣。
「是，那些牌位是我所立。」
「袁家的後輩，一個都沒少。」
袁無盡聲音滄桑，那些後輩是被他害死的。
他們偌大一個袁家，只有那個飛升的弟子沒有死，其他的都沒了。
若不是有那個已經飛升的弟子，現在袁家可是真的絕嗣了。
只是當初他獻祭了整個家族，那個飛升的弟子也必定受到影響，之後的氣運都會變得不好。
所以，在仙界過得如何，他也不敢保證。
「你……你竟然……」
王大哥聞言一愣，隨即眼神變得十分複雜。
身後的這個人，把自己騙得好慘。
他竟然傻兮兮的全都信了。
「所以你說我像你……像你爹也是騙人的？」
儘管有了答案，他還是執拗的想要一個結果。
「呵。」
袁無盡頗為可笑的掃了一眼被自己掐住的人：「我爹娘早就死了，我在袁家就是最長之人。」
他的那些長輩也早就沒了。
整個袁家都是他撐起來的。
最後也敗在他手上。
王大哥一聽這話，嘴角溢起一抹苦笑。
「你生前就騙了袁家人，死後還要騙人。」
「你輪到這種境地，純屬活該。」
他的話音一落，袁無盡掐住他脖子的手瞬間收緊。
「你找死？！！」
袁無盡很生氣，雙眸中滿是戾氣。
他聽不得別人說他騙了袁家，雖然是事實，但是還輪不到外人來指責他。
「唔……呃……」
王大哥瞬時難受起來，他感覺自己出不到氣了，腦袋一陣陣的發沉。
路雲浠冷眼看著，並沒有出手相助。
她一是想讓王大哥記住這個教訓，二是看出了袁無盡並不想害王大哥性命。
他應該是想利用王大哥做某件事。
所以才會費這麼多話，而不是一開始直接把王大哥弄死。
「唔……」
王大哥兩條腿拼命地蹬了起來。
這種呼吸一點點衰竭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可是他此時身上的靈力都仿佛空了一般，手上也沒有半點力氣，只能被袁無盡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死死的咬緊牙關。
「呵。」
袁無盡猛的鬆開了一些手。王大哥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而袁無盡則是緊緊盯著路雲浠，眼裡閃過一抹忌憚。
「他都快死了，你為何視而不見？」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他冷冷的問道。
路雲浠聞言唇角一勾：「我怕死。」
「我怕死，所以我不救，這個理由你可滿意？」
她的目光從王大哥身上一掃而過。
接著道：「我最起碼敢直面內心的惡，內心的卑劣。」
「你卻不敢。」
「所以，你是個孬種，對嗎？」
路雲浠直勾勾的盯著袁無盡的眼睛，語氣里的嘲諷毫不遮掩。
果然，袁無盡聞言臉上的表情都維持不住，身上的氣息更在瞬間變得危險。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路雲浠挑眉，薄唇輕掀：「你敢保證，獻祭袁家後代真的只是心魔作祟，你半點都沒想過？」
「心魔，是心中有魔，才會讓心魔鑽到空子。」
「你心性不堅，對家族確實付出了極大地心血，卻又覺得不甘，覺得後悔。」
「所以心魔才會伺機紮根，一點點同化你。」
「而你雖然是被迫做下此事，可你心底卻是有這個邪念存在。」
「你覺得他們拖累了你，讓你無法飛升。」
「怨恨他們耗盡了你的潛力，一輩子只能龜縮在這個世界，繼續為袁家賣命。」
「怨恨那個弟子選擇飛升，而不留下來與你分擔。」
「所以，在那個時候，你就說服自己，是心魔影響了你。」
「你只不過是在為自己找藉口，找理由！」
「減輕你的罪孽罷了。」
路雲浠的聲音清冷，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晰。
她道出了袁無盡內心深處那不願為人知道的邪念。
為了讓自己變得更乾淨，他才沒有攔住心魔，任由心魔出來找他們。
不止借他們的手除掉了心魔，更是讓他們相信一切全是心魔所為。
甚至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可憐人。
若不是她猜出了他的身份，他還會一直裝成小孩子，誘騙他們完成某件事。
路雲浠的眼神複雜。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個體。
袁無盡也是真心為了袁家付出了太多，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袁家人欠他良多。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隨意決定袁家人的生死。
若是真覺得那麼累，那撒手不管不就行了？
他從未表達過，那些族人又哪裡知道他的想法？
他不應該一方面自己給與別人恩惠，又強行要求每個人都懂他，並且回報他。
從那段獻祭的記憶里就能看出，袁家人到底是有多信服袁無盡。
這讓她不禁想到，大恩即是大仇。
因為對方無法回報，要麼對方因此生出歹念，要麼就是自己覺得不甘，不公平。
但是終歸那些人是無辜，他們不該以這種方式死去。
哪怕沒有袁無盡的幫助，他們說不定也有自己的機遇，自己的人生。
所以，袁無盡造下的孽，是死千百回都無法贖清的。
路雲浠一通話，讓袁無盡最隱秘的心思暴露於人前。
王大哥原本還覺得袁無盡也挺可憐，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過來。
對啊，又沒人逼著袁無盡對袁家掏心掏肺？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