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山重水複，柳暗花明

  既然如此，還打個什麼？

  這一瞬間，無論是劍無雙還是魘夢聖主，亦或是黑鯨戰爭兵器上無數人道的大神通者。

  

  腦子裡都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既然敵人可以無限重生，可以完全不畏懼死亡，那這戰爭，還有打下去的必要麼？

  或者說，還有贏的可能麼？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一言不合就能做出自爆這種極端的行徑。

  原來，他們哪怕是死了，也能立刻重新活過來！

  這一刻，眾人臉上，陰沉到快要滴出水來。

  「無雙，這……也太過讓人絕望了。」

  魘夢聖主望著那幾乎恢復如初的黑暗兵團，長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

  劍聖主沉默，良久才揉著太陽穴：「聽陛下所言後，我早已對這場戰爭的艱苦有所預料，但未曾想到……還是遠遠低估了。」

  這種重生的能力，劍聖主與魘夢聖主見多識廣，不是未曾見過。

  像是坤道的修行傀儡之道的修行者，戰鬥之中只要操控者活著，就能無限地創造傀儡出來戰鬥。

  可這些傀儡多半是一些土雞瓦狗，遠遠不可能存在仙境的可怕個體。

  但眼前，劍無雙與魘夢聖主卻親眼見證了。

  見證了三位仙境存在的重生！

  那輕鬆肆意地就仿佛捏粘土人一樣，一瞬間，就捏好了。

  這是二人從來未曾想像過的。

  同樣的事，也發生新世界的各處邊疆。

  在同一時間，災厄的力量對整個新世界每一處壁壘，發動了進攻。

  而劍聖主與魘夢聖主所在之地，僅是其中一處罷了。

  當然，在江南的提前的布置下，那無盡黑暗的第一波衝擊，被相當完美地抵擋了下來——就像劍無雙所做的一樣。

  可隨後，幾乎相同的事兒，就在邊境戰線的各地同時發生。

  一旦稍微處於劣勢後，這些黑暗中的軍團便毫無猶豫地自爆，爆發出恐怖的威能，來衝擊新世界的防禦。

  然後……重新在黑暗中，重生！

  這無比駭人的一幕，讓無數新世界的大神通者們，無比驚駭。

  而這一切，都被遠在虛無的災厄，看在眼裡。

  那無盡的黑暗，就仿佛他的眼睛與手腳一般，所經過的、所觸碰的一切，都會傳遞給正在融合第三世界的災厄。

  嘲諷的冷笑。

  這是災厄看到那些人道生靈的表情後，唯一的反應。

  「你們終究無法理解。」

  祂喃喃自語。

  僅僅是心念一動，那些自爆的生靈，就在黑暗中重生。

  不，不應當說是重生，而是……創造。

  實際上，和劍無雙等人猜測得不同的是，他們面對的那些黑暗中的敵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根本不是真正的人類。

  只是災厄在吞噬了第三世界的生靈後，根據他們的烙印與力量，用黑暗重新演化出來的「傀儡」而已。

  不錯，如今進攻整個新世界的第一批先鋒，正是當初第三世界無數生靈的遺留的「痕跡」。

  這些「痕跡」，就像是燒制陶土的模具那般，只要災厄的力量仍然還有，就能一次又一次重置他們的存在。

  在劍無雙等人的眼裡看起來，就是無限重生一般的可怕特質。

  但雖說如此，也沒太大區別。

  畢竟，兩者所造成的結果，是一樣的。

  那就是新世界的生靈，終究要面對那些可以無限站起來的可怕敵人。

  於是，在一次重生過後。

  局勢，瞬間逆轉。

  因為新世界的防線，在第一次恐怖的自爆中，多少受到了不輕的損害與消耗。

  所以當那些已經自爆的生靈重新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鼎盛，但新世界的人道大能們已經有了不輕的消耗。

  此消彼長之下，孰上孰下，自然不難猜測。

  第二波的進攻中，那無盡的黑暗，完全壓制住了整個新世界戰線！

  雖然不至於立刻潰敗，但現實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之下，整個戰線，一縮再縮，處於無比的劣勢。

  而這一切，自然也被江南看在眼裡。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不得不分出心來，關注戰場。

  「江南，我也去了。」

  東嫻見狀，站起身來，主動請纓，前往邊界戰線。

  江南聽罷，沉默半晌，最終方才微微點頭。

  「等我。」

  他深吸一口氣，再度閉上眼。

  ——尋找破局之法！

  雖然對於江南而言，那無盡黑暗如今的攻勢，並不算什麼太大的威脅。

  但他很清楚的一點是，這對於劍聖主等人來說無比嚴重的威脅，對於災厄而言只是開胃小菜而已！

  這場所謂的災難，真正的殺手鐧，還沒出現！

  江南要做的，不是擊退那些黑暗軍團，而是在災厄親自出手之間，找到戰勝祂的方法！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當東嫻馳援邊境，江南繼續參悟尋找出路的時候。

  邊境戰線，早已再次打響！

  劍無雙與魘夢聖主防守之地。

  黑暗軍團，再度捲土重來！

  「無雙，黑鯨戰爭兵器的冷卻還需要一刻鐘。」

  劍無雙背後，魘夢聖主深吸一口氣，神色有些焦急：「而妾身的靈魂領域重聚，也還需要一些時間。」

  先前，她是展開的領域，將整個戰場包裹，也就是說，那無數黑暗生靈的自爆，都在魘夢聖主的領域之中。

  如此，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硬生生接了這可怕的衝擊。

  受到的傷害，甚至還要超過劍無雙。

  「我知曉了。」

  劍無雙聽罷，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眾人，點了點頭，「一刻鐘，我來爭取。」

  然後，握緊了劍。

  一步踏出！

  一道道目光，看著他，紅了眼眶。

  仿佛那筆挺的身影，一去，就難以歸來一般。

  但黑暗軍團，可不會管你這些多愁善感。

  不是因為他們是敵人，而是因為此時此刻的這些身影，都只是黑暗的傀儡罷了。

  ——他們的正體早已被災厄所吞噬，如今存在的，只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的傀儡罷了。

  所以，無論對面的敵人做出如何的行徑，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情緒的變化。

  只會遵循那遙遠的虛無中的命令。

  ——毀滅一切！

  就像當初，天香閣主逃命在虛空時，那幾個追殺她的傢伙一樣。這些黑暗身影的一切，都為了災厄的命令而存在，至於其他，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也正因如此，他們可以毫無壓力地自爆，以自身的隕滅換取最大的戰果。

  在一般情況下，這是一中戰場上無比可怕的特質。

  但同時，也代表著一件事。

  ——僵硬。

  和傀儡一樣，他們不會排兵布陣，不會落井下石，不會趁他病要他命。

  當萬能生鏽與需求黑鯨戰爭兵器休整時，只要劍聖主擋在他們前面，他們就不會繞過他，去攻擊後方的軍隊。

  「來！」

  對這些毫無神智的敵人，劍聖主沒有多言，渾身爆發恐怖的劍氣，沖天而起！

  仿若一堵無盡的茫茫高牆，擋在無數黑暗軍團的面前！

  於是，第二波碰撞，再度爆發！

  剎那之間，無數神通就仿佛雨點一般，從無數黑暗身影的身上爆發，升騰而起，再煌煌落下！

  而目標，正是前方的劍無雙！

  與此同時，那三位仙境存在，亦同時出手！

  翻湧的漆黑火焰，肆虐的可怕風暴，以及那仿佛要鎮壓一切的漆黑寶塔，在無數神通之後，緊隨其後！

  一瞬間，無盡黑暗本身，加上無數生靈的神通，再加上三位可怕的仙境存在的攻伐……同時向劍無雙招呼而來！

  那一刻，無法形容的恐怖壓力，壓迫到劍無雙身上來！

  他整個人，仿佛被萬萬鈞重的可怕山嶽傾軋，還未交手，渾身肌膚便已迸開無數細密的裂紋！

  此時此刻，劍無雙就仿佛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漁夫，面對萬丈高的無盡海浪。

  恐懼！

  這是劍無雙所感受到的本能的第一感覺。

  但緊隨其後的，是堅決！

  「從那一年仙宴……不，從歲月長河的無數年前開始，我與兩位陛下、無數同僚、坤坎二道就已經一同覆滅了。」

  「是陛下，逆轉歲月，重置時空，於絕望之境力挽狂瀾，救下我這麼一條命。」

  「儘管這個世界與我仙土四道，仍未完全融合，但只要陛下需要，我這條命，隨時都在！」

  話音落下，他舉劍來。

  那一刻，兩行清淚，從魘夢聖主眼角滑落。

  身後的黑鯨戰爭兵器上，一名名神通大能，更是眼含熱淚，不忍去看！

  這些人中，有仙土四道的生靈，也有無數新世界的本土生靈。

  劍聖主的話，也讓他們，群情激奮！

  他們明白，此時此刻的他們，是一道牆。

  而他們背後，是無數手無縛雞之力的蒼生！

  絕不能退！

  「諸君，儘快恢復，絕不能讓聖主冕下的犧牲……白費！」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認為，劍聖主能在這恐怖的衝擊之下，活下來。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不這樣認為。

  所以，他沒有任何負擔了。

  不再拘泥於自己的劍，不再拘泥於那無雙之劍。

  「最後，便讓我這偷師得來的一劍，綻放光華吧！」

  無比灑脫，無比從容。

  劍無雙舉起劍來。

  但與那漆黑的鐵劍一同升騰而起的，卻並非他最嫻熟最擅長的無雙之劍！

  而是……天下劍首！

  當初，在江南的劍中，劍無雙「偷學」的劍意。

  除了當初他與聖鈞劍主一戰外，從未使用。

  一來是出於「偷學」的自卑，二來便是劍聖主的驕傲。

  一名劍客，怎麼可以用別人的劍招？

  但這一刻，這將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一刻，劍聖主終於不再有任何芥蒂。

  全力揮出這一劍來！

  天下劍首！

  萬劍至尊！

  一劍起，天下再無劍！

  恢宏的蒼白劍意，仿若熊熊燃燒的烈火，撕裂星空，湮滅星辰！

  升騰而起！

  恐怖的威能，一瞬間碰撞在那無盡黑暗與無數神通之上！

  頓時，天昏地暗，虛空湮滅，時空坍塌！混亂而無序的風暴，肆虐奔涌！

  兩相碰撞！

  轟隆隆！！！

  恐怖的爆炸聲中，兩股力量相互傾軋，相互抵消，最終，不分上下！

  但劍聖主，渾身已布滿裂紋，口吐鮮血，目光暗淡，身上氣息，無比虛弱！

  ——他強行全力施展江南的劍，本就已經超出了他的境界與極限，並吸乾了他的一切生機與力量，燈枯油盡！

  反觀那黑暗軍團，卻是並沒有任何損害！

  而遵循這那幾乎耍賴一般的打法，和先前一樣，當他們發現不能一舉擊敗眼前的敵人以後，他們又開始了。

  ——自爆。

  一道道身影劃破虛空，匯聚到劍聖主的身旁，砰砰砰砰砰！！！

  恐怖的爆炸聲，混雜著血肉與黑暗的翻湧，在星空中肆虐爆發！

  一時間，整個星空，被暗紅與漆黑占據！

  無盡的風暴中，劍無雙面露苦笑。

  因為他知曉，哪怕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擋不住這所有黑暗軍團同時自爆的可怕力量。

  更別提他現在，已燈枯油盡了。

  但突然之間，就在他閉目安然赴死的時候。

  一抹光芒，從他識海閃過！

  那一刻，仿若晨曦破曉！

  原本枯竭得仿佛貧瘠的荒原的劍無雙的識海，驟然宛如被無盡生機淹沒！

  虛無中，仿佛突然出現了一道門，就在劍無雙的面前。

  而門的那一邊，是那個他從未踏足的境界！

  ——王的境界！

  坤尊與坎帝的境界！

  那一刻，劍無雙懵了。

  他下意識，一步邁過那道門。

  剎那間，升華！

  就仿佛生命的位格在那一瞬間突破了某個桎梏一般，恐怖的氣息，從他燈枯油盡的身軀中，赫然爆發！

  遠遠超越任何仙境的可怕力量，仿若瀑布一般，從那不知名處，奔涌而來！

  突破！

  那一刻，劍無雙明悟過來！

  在那一劍後，他竟突破了！

  伴隨著突破王的境界，他方才……恍然大悟！

  以前，他屬於坤坎二道，屬於仙土世界，江南的劍，只是江南的劍而已。

  與他毫無關係。

  但這個時候，他屬於新世界！

  而新世界，就是江南！

  此時此刻，江南的劍，早已成為這個世界的無上大道之一！

  劍無雙方才施展與領悟的一劍，不是模仿，也不是偷學，而是在領悟這個世界最本源的劍之大道！

  在新世界看來，他方才，便已經掌握了劍之大道！

  於是，賦予權柄！

  就像是當初仙土中，神宮借乾道道統突破「王」之境界一般。

  在這最危急的關頭，劍無雙，突破「王」境！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