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以死傳遞的信息

  第796章 以死傳遞的信息

  為什麼是祂？

  憑什麼是祂？

  祂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本事，可以給整個虛無帶來災難。

  此時此刻，另一個江南腦子裡迴蕩的全部都是這樣的問題。

  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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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麼啊？

  明明幾百年前還被自己摁在地上摩擦的災厄，若非是世界意志及時出手早就已經被自己磨滅的災厄，憑什麼在幾百年的時間裡，變得如此強大？

  要知道，對於凡人而言，幾百年的確算是滄海桑田，世間大變。

  但對於災厄這種境界的傢伙來說，幾百年猶如彈指一揮，也毫不為過。

  「對，這個表情。」

  「就是這個表情。」

  戲謔，嘲諷，夙願達成後的扭曲……各種證明的表情呈現在災厄的臉上，祂看著僵硬的另一個江南，笑出聲來，

  「你知道嗎？」

  「從幾百年前起，吾便一直在等。」

  「等你露出這樣的表情。」

  「等你看到曾被你踩在腳底下的蟲豸親手毀滅你所在乎的一切事物時所露出這種僵硬的表情。」

  那一刻，大仇得報。

  災厄的腦海中，回想起幾百年前祂與另一個江南決鬥之時，被對方戲弄，譏諷，最後差點兒丟掉性命的屈辱。

  對比現在，另一個江南這般驚駭的表情。

  祂就感覺……由衷的暢快。

  這就是人類的情感麼？

  這是當初災厄尚且身為災厄，全權聽命於世界意志時，從未體會到的感覺。

  如痴如醉，令人如此著迷。

  「沒有想到吧？」

  災厄盯著另一個江南，緩緩開口道：「最後毀滅了你和你的世界的，是吾。」

  面對戲謔的災厄，回過神來後的另一個江南，臉色一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他無法理解。

  也什麼災厄突然變得這麼強了。

  還有，這場災難究竟是祂的意思，還是仙土世界意志的命令？

  「那個傢伙呢？你是奉他的命而來？」另一個江南強抑心頭憤怒，冷聲問道。

  「那個傢伙？」

  災厄似乎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說……世界意志？創造了吾的創造者？」

  「他啊，真是可惜。」

  「他背叛了世界，也背叛了吾。他將吾無數年來的血汗，置若罔聞。」

  在另一個江南驚悚的目光中，災厄抬起眼帘，張開大嘴，指了指裡面如深淵一般的漆黑，

  「所以，現在的他，在這裡呢。」

  那一刻，另一個江南只感覺頭皮發麻！

  倘若災厄沒有說謊的話，仙土的世界意志，已經遭了祂的毒手？

  這一刻，先前的疑問，也終於恍然大悟！

  ——災厄憑什麼突然變得這般強大了？

  倘若真正的原因是祂吞噬並吸收了世界意志的話，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是另一個江南不理解，為什麼作為世界意志的造物災厄能反戈一擊，將自己的創造主都吃掉。

  ——作為同為世界之主的超脫境，另一個江南創造了不少生靈，他非常能夠了解創造者對於創造物的絕對掌控，只要一念之間，生死逆轉。

  「不得不說，一切，還多虧了你。」

  就仿佛讀懂了另一個江南內心的疑問一樣，災厄此時此刻似乎並不急著取走他的性命，而是目光奇異地看著他，

  「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強過吾。」

  「按理來說，倘若那個時候的你第一時間鎮殺了吾。」

  「一切就都結束了。」

  「但你沒有。」

  「你戲弄吾，你譏諷吾，你給了吾希望後，又讓吾絕望。」

  「雖然吾記不得與你有什麼仇怨，但你眼中的怒火，無法掩藏。」

  「多虧了你一次又一次將吾打碎，吾才徹底在那進化的過程中，摒棄了那被他創造的一部分，真正地……成為了吾。」

  「所以，他的掌控，再也對吾沒有用了。」

  「吾吞噬了他，成為了新的世界的主人。」

  「——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兒一樣，災厄將一切娓娓道來，毫不隱瞞。

  聽罷，另一個江南也終於明白過來。

  正是自己，間接導致了今天的局面。

  倘若那個時候，自己直截了當鎮殺了災厄，一切都不會發生。

  倘若自己哪怕面對世界意志的威脅，也一意孤行把災厄殺死，那麼眼前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所謂的災難，也會被扼殺於搖籃之中。

  但世間事最迷人又無可奈何的地方在於，沒有如果。

  而如今的變故，乃是牽動整個虛無，橫跨兩三個世界，另一個江南最擅長的打斷歲月長河的掀桌行為，也沒了作用。

  ——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歲月長河，衡量萬物變遷，世事流逝。當初另一個江南與災厄的一戰，發生在虛無之中。因此，另一個江南沒有辦法再度打碎歲月長河來重啟一切。

  更何況，哪怕就算是能做到，眼前的災厄……恐怕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你，能體會到吧？」

  災厄並不心急，祂看著被無盡的黑暗禁錮的另一個江南，譏諷道：「如今的吾，比起你來要強大得多，只要吾想，能在一瞬間將你的世界吞噬淹沒。」

  「但吾沒有這樣做，因為吾想要讓你也體會，體會吾曾經體會的那股屈辱！」

  說到這裡的時候，災厄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

  「那種被踩在腳下，無論如何掙扎都翻過身來的絕望與屈辱！」

  祂直勾勾地盯著另一個江南，「如今，你體會到了麼？」

  後者神色冰冷，死死盯著他，並不回答。

  災厄眉頭一皺，手指輕動之間，無盡黑暗頓時鑽進另一個江南的七竅之中，順著經絡，順著四肢百骸，流向識海！

  那一刻，就像是滾燙的熱油澆在冷水上！

  噼里啪啦

  恐怖的反應一瞬間爆發！

  另一個江南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而猙獰！

  那無盡黑暗的力量，自內而外地，侵蝕他的血肉，肌膚，骨骼，臟腑，以及識海！無盡的痛苦，從全身上下瘋狂襲來！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森冷地看著災厄，眼睛一眯：「——就這？」

  那一刻，仿佛被徹底激怒了一樣。

  災厄伸出那被漆黑包裹的手臂，捏在另一個江南臉上，發力！

  砰！

  剎那之間，超脫境的恐怖骨骼與肌膚，驟然炸裂！

  鮮紅的血，灑落虛無！

  但僅是片刻之後，另一個江南破碎的頭顱便再度重聚，那蒼白猙獰的臉上，仍不肯屈服一點。

  「為什麼？」

  「你不會恐懼麼？」

  「你不會痛苦麼？」

  「你不會絕望麼？」

  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另一個江南。

  災厄手中爆發出無盡黑暗，將另一個江南的身軀寸寸捏碎，又寸寸重塑！這個過程中，祂仿佛癲狂一般，望著一言不發的另一個江南，大聲質問。

  後者，毫無反應。

  直到災厄似乎玩膩了，又似乎感覺無法看到對方絕望屈辱的模樣。

  祂一張嘴，無盡黑暗從其中爆發，一口將另一個江南吞進腹中，連同整個第三世界崩潰後的無盡血肉與殘骸，盡數吞噬。

  直到最後，災厄都沒能在另一個江南身上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於是，虛無中，茫茫黑暗裡，再度響起「咕嚕咕嚕」的滲人聲音。

  與此同時，無盡的黑暗，再度膨脹，仿佛被無限充滿氣的氣球那樣！

  似乎整個虛無，都再難以容得下它。

  直到快要爆發的邊緣，那茫茫黑暗，驟然坍縮，向著災厄所在之地，仿若長鯨吸水一般，盡數融入祂的身軀之中。

  災厄的氣息，再度暴漲！

  只是，此時此刻的祂，卻並沒有那種想像中的愉悅的感覺。

  不知是另一個江南臨死前的反應讓祂不甚滿意，還是復仇的暢快後的空虛，總而言之，祂並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暢快。

  與此同時，在真的將另一個江南吞進腹中後，一種強烈的違和感，才從災厄心裡襲來。

  要知道，超脫境的，都是怪物，都是掌握著世界的恐怖傢伙。

  災厄無比清醒地知曉這一點。

  當初，祂設計吞噬世界意志的時候，是因為對方本就重傷，加上自大，毫無顧忌地踏入自己的思維世界，又在廝殺中被黑暗力量所侵染，最後方才讓災厄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整個過程，可謂是險之又險。

  只要其中出現一丁點兒問題，災厄就將萬劫不復。

  但這一次復仇，哪怕災厄自身變得更加強大了，哪怕這另一個江南並沒有世界意志強大，哪怕種種原因加在一起……也太順利了。

  順利得讓災厄感覺不像是在面對一個超脫境的存在。

  祂，皺起眉頭。

  但體內的躁動與氣息的提升，卻又無比明確地告訴祂，方才的確吞噬了一位超脫境的存在。

  ——這種感覺，就和當初繼承仙土世界的時候，一模一樣。

  思來想去無法得出結論的災厄，搖了搖頭，不在深究。

  而是看向另一個方向。

  那裡的虛無，空無一物。

  但災厄卻仿佛透過虛無，看到了祂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某個傢伙。

  「快了，就快了。」

  災厄深吸一口氣，盤坐下來，無盡黑暗從祂身上噴薄而出，席捲而去。

  而祂本尊，則沉入體內，消化和毀滅方才吞噬另一個江南殘留的殘渣。

  就像當初徹底掌控仙土世界時一樣。

  「等吾將這一世界也徹底吞噬。」

  「虛無之中，便再無敵手。」

  「江南，可要等著吾。」

  同一時刻。

  新世界。

  被惦記著的江南，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察覺。

  因為就在另一個江南的命燈熄滅的這一刻，他還在想，他特意送出這盞命燈的原因是什麼。

  但現在，似乎不必費力去思考了。

  因為在命燈熄滅後，在天香地主昏迷被青蘿帶走後，那渾濁的燈油，翻湧起來！

  就像是汪洋中的無邊巨浪一樣，儘管只是在那小小的燈台內，卻仿若爆發出隆隆巨響！

  江南與東嫻神色皆是一變，警惕起來。

  卻見那燈油之中，一幅幅畫面，呈現出來。

  那畫面中，乃是一片無邊無垠的偌大天地，山河廣袤，城池巍峨，日月高照，群星起落。

  在這天地之間，無數生靈，繁衍生息。凡人街巷，人潮如水；山川大澤，精怪橫生；洞天福地，修士縱橫……

  一幕幕，盡顯繁榮。

  江南眉頭皺起。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樣當然類似投影一般的景象。

  但他不理解的是另一個自己，究竟想表達什麼？

  正當他疑惑之時，風雲突變！

  沉沉的、無盡的黑暗，從世界壁壘的方向洶湧奔騰而來，仿若無盡的海潮一般，肆虐虛無與混沌！

  這個時候，江南的眉頭深深皺起。

  他認出來了。

  這股力量，正是當初他在逆知未來中所看到的黑暗，同樣也是帶給了新世界災難與毀滅的力量！

  如今，這股力量出現在另一個自己傳遞的投影中，便是說明另一個自己的世界也遭受了這般入侵？

  江南按耐心頭情緒，認真看下去。

  只見那黑暗的浪潮一瞬間跨越第三世界的虛無與混沌，向中央那天地奔涌而去！

  就仿佛白布被染上漆黑的墨水一般！整個天地，毫無阻礙地被染成漆黑。

  然後，江南就看到了。

  那些生靈，突然仿佛被操控了一樣，雙目無神，仿若行屍。

  他們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朝天地中央的方向而去。在他們背後，是無盡黑暗，推波助瀾！

  緊接著，畫面一轉。

  第三世界天柱山上。

  江南看到，另一個自己，在無數生靈的圍攻下，進退兩難！

  最後，無數生靈殘渣，恐怖的風暴肆虐整個世界，天穹坍塌，大地淪陷，山河破碎，萬物飄零。

  沉沉的黑暗中，有一道身影走出。

  儘管此時此刻，它仍被漆黑所環繞，但江南已經能夠確定。

  ——這正是當初他在未來的景象中，看到的另一個自己背後的身影。

  隨後，畫面中，那漆黑的身影與另一個自己廝殺起來，虛無動盪，混沌翻湧，恐怖的風暴肆虐整個畫面。

  最終的結果，是另一個自己被那漆黑身影擒住，敗下陣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江南看到那漆黑身影，卸去一切偽裝，露出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面龐。

  ——災厄。

  一時間，江南終於恍然。

  這所謂的命燈，就是另一個自己以死，去揭露所謂災難的真相！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