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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冤枉呀

  第2章 2: 冤枉呀

  這一劍凶厲迅猛,聲勢駭人。

  王生大驚失色,被嚇得一屁股摔倒在地。

  但劍並不是砍他的,而是砍向其身後的女子。

  「不要!」

  王生駭然大叫。

  下一刻,正見到女子被劍鋒一劈為二。

  這窮書生魂飛魄散,雙眼翻白,很乾脆地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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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卻沒看到,被劈成兩片的女子一左一右,居然迅速地又合在了一起,隨即飛身逃出長亭:「該死的野小子,我要殺了你!」

  氣急敗壞的聲音很快被風雪所吹散,身影消失不見。

  「此獠究竟是什麼來路?詭異得很。」

  陳留白心頭疑雲大起,隱隱覺得,對方身上,很可能藏著某個玄妙的奧秘。

  但他並沒有追出去,以對方的遁術,根本追不上;而且黑夜降臨,陷身風雪中反可能遇襲。

  陳留白就待在亭子內,又弄來一堆乾柴,把篝火給燒旺了。再將王生的身子往火堆邊挪了挪,以免被凍著。

  做完這些,席地而坐,開始練功。

  過不多久,但見他身上冒出一道道白色的氣息,繚繞成團,蔚然壯觀。

  無數氣息裹挾著熱量,整個人竟如同一束熊熊燃燒的蒼白火焰,比那堆篝火更要滾燙幾分。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蒸騰的氣息開始收斂,再看不出異常。

  陳留白睜開雙眼,猛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濺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但他似已習慣,拿出一塊布擦了擦嘴,嘆息道:「始終不成,沖不過去。」

  緩緩起身,發現風雪已經停了,觀望天色,將要破曉。

  「啊!」

  驚叫聲中,王生醒轉過來。

  「你醒了。」

  陳留白隨口問了聲。

  王生卻被嚇得連連後退,伸手指著他:「你,伱這個殺人兇手……」

  心頭猛然警醒,可不能把對方給激怒了,隨時會被滅口的。

  陳留白略作收拾:「我沒有殺人……信不信由你。」

  說完,戴上斗笠,邁步走出了長亭,朝著縣城方向而去。

  王生長長鬆了口氣,四下張望,沒有看到女子的屍身:一定是被陳留白給拖到外面埋掉了,這不,地上還沾染了些血跡……


  「真是喪心病狂,我見他長得韶秀,還以為是個好人,沒想到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這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要去報官,將他繩之於法。」

  打定主意,王生正要趕路,轉念一想,又停住了:陳留白剛走一會,自己趕得太急,要是路上又碰上,那就麻煩。

  所以,再等一等,等到天亮再說。

  ……

  這一場風雪來得急,路上積了一層雪,並不好走。

  陳留白穿著草鞋,草鞋不防雪水,那種冰寒,若是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很容易會把雙腳給凍壞。

  但他大步而行,渾若無事。

  當來到縣城之外,已到了食時,城門打開。

  「十年不見,依然如故。」

  望著眼前這座城牆矮仄的小城,陳留白有些感慨地道。

  可當走進城去,舉目觀望,卻發現城中景象已經變了許多:

  入目一座座老舊的房屋、街面坑坑窪窪的、行人商販少得可憐,一個個人臉色木然,帶著幾分行屍走肉的樣子。

  整座縣城,顯得死氣沉沉,就連空氣,都飄蕩著一股腐壞的酸臭味。

  「這些年間,此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變成了這般模樣?」

  陳留白眉頭皺起。

  沿街而行,半刻鐘後,來到一間客棧門外。

  如歸客棧。

  「客官要打尖,還是住店?」

  頭髮已然花白的李掌柜笑臉相迎,只是其一臉的褶子,笑起來時,莫名有些瘮人。

  陳留白問:「現在有什麼吃的?」

  「大米飯,鹹菜乾,滷豆皮。」

  「沒得肉食?」

  李掌柜訕然道:「不巧,都賣光了。」

  陳留白呵呵笑道:「現在的時辰,剛開張吧,怎麼就賣光了?」

  李掌柜打量他一眼:「客官是外地人吧?但聽著又是本地的口音……」

  「我的確是本地的,不過外出遊歷多年,現在才回來。」

  「難怪。」

  李掌柜嘆口氣:「不瞞你說,現在的時季,在城裡想吃到塊肉,可不容易。」

  陳留白一怔:「此話怎講?我又不是非要吃牛羊,像雞鴨豚肉,總不至於如此稀罕。莫非老掌柜看我衣著寒酸,怕給不起錢,故意拿話來誆我?」

  「不敢不敢。」李掌柜連忙擺手否認:「只是縣令大人有新規,各家各戶豢養的家畜家禽,都得交到衙門去,以抵消畜牧雜稅。」


  聞言,陳留白疑惑不已:「這是何等說法?簡直匪夷所思……縣尊可還是何大人?」

  李掌柜搖頭道:「何大人致仕多年了,近年來,茂縣縣令換了好幾個。當今這位,今年年初才走馬上任的,叫『黃大人』。」

  陳留白若有所思:「看來這位黃縣尊很喜歡收稅。」

  李掌柜乾咳一聲:「吾等平民百姓,不敢妄下非議官者……客官,你是打尖還是住店?」

  陳留白拿出一串錢:「先吃飯,再住店。」

  「好嘞。」

  李掌柜收了錢,立刻吩咐後廚開火做飯。

  陳留白飢腸轆轆,顧不得飯菜簡陋,敞開來吃。

  瞧著迭起來的一摞碗,李掌柜咂舌不已:這位客官看著秀氣,沒想到那麼能吃。

  陳留白正吃得暢快,忽而聽聞外面傳來陣陣的哭聲,淒淒切切的。

  「阿松,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李掌柜吩咐道。

  高瘦的店小二一溜煙跑出去,一會後回來:「掌柜的,是隔壁的張老闆家,他昨夜死在了衙門牢中,因為交不起運屍費,屍身都拉不回來。其家裡人不知該怎麼辦,所以哭啼不休。」

  陳留白疑問:「運屍費又是個什麼名堂?」

  店小二阿鬆氣憤地道:「這位新上任的黃縣令,狠辣得不行,短短一年不到,就加收了十多種雜稅,養兒養女要交稅、養雞養鴨要交稅、挖井燒灶也要交稅、進出城門都得交錢。交不起的,就會被抓進牢獄,進去那等地方,不死也要脫層皮。」

  陳留白說:「我今早入城,倒沒見到收錢。」

  阿松冷笑道:「入城不收,等你出城就不同了,這一招,喚作『瓮中捉鱉』。別的貪官污吏,只想著扒皮,咱們這位縣尊,簡直是要敲骨吸血,把滿城百姓往死里逼。」

  旁邊李掌柜急忙喝道:「阿松,給我閉嘴。你要尋死,可不要連累我一家老小。」

  阿松自知失言,抬手給了自己一大嘴巴,把臉頰都打腫了,討饒道:「掌柜的,寬恕則個。」

  「還不滾下去做事。」

  李掌柜叱喝完夥計,又轉頭賠著笑對陳留白道:「客官請慢用。」

  ……

  卻說王生等到天亮再動身,一路緊趕慢趕,入到城裡,直接來到縣衙門外。

  望著門口一對石獅子,莫名覺得猙獰可怖,再看緊閉著的門戶,越看越像是一張閉合著的大嘴,一旦張開,便會露出滿口獠牙。

  他何曾進去過這等威嚴之地?


  也聽說了不少關於茂縣衙門的險惡與齷齪,甚至有傳聞說,衙門裡頭藏著妖魔,天天要吃人飲血……

  但是,如果不來報官,那個嬌柔美麗的女子,豈不是白白枉死了?

  正遲疑間,聽到大喝:「兀那什麼人?在這裡鬼鬼祟祟的,一看便知不是好人。」

  奔出一名差役,劈胸將王生抓住。

  王生急忙叫道:「我是來報官的。」

  「報什麼官?」

  「我在進城的路上,親眼目睹到有惡賊殺人,因此特來報官。」

  差役打量他一眼:「那你隨我進來。」

  王生就跟著他走,當進入衙門內,偷眼觀察,發現四下陰陰森森的樣子,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當來到堂上,正見到上首處坐著一個彪形大漢,身材頗為魁梧,官袍隨便穿著,頭上也不戴官帽,頭髮胡亂束個髮髻,形象十分粗獷。

  這位,便是縣尊黃大人了嗎?

  王生心裡犯起了嘀咕。

  「見了大人,還不跪下?」

  那差役直接往王生腿後側一踢,王生立刻跪倒在地。他雖然是讀書人,但連秀才都沒考中,可沒有面見縣令不跪的特權。

  於是恭敬地磕過頭,再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嗯,你做得不錯,是個良民。」

  黃大人讚賞了句。

  王生鬆了口氣:「那小民告退了。」

  肩膀處驀然一痛,卻是被身旁的那差役一把按住。其十分用勁,五指成爪,那指甲長且尖,猶如獸爪:「你現在走不得,要留下來指認兇手。」

  王生無奈,只得苦著臉答應了:「那我出外面等。」

  「隨我來。」

  「勞煩了。」

  王生又跟著對方走,穿過彎曲的廊道,最後來到一座烏沉沉的建築物外。

  心頭不禁疑惑:這是什麼地方?

  當走進去,他這才發現不妥:「差役大哥,你怎地把我帶到牢獄裡來了?」

  差役不由分說,一把將他推進一間牢房:「你且在這好生待著,等衙門抓到兇手,再把你提出來。」

  牢房內腥臭無比,屎尿中混合著血腥味,王生聞之欲嘔,目光忽而瞥見角落處一堆白森森的事物,竟是骨骸。

  他大驚失色,更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報官的,怎會被關進了牢房,當即抓住木柵欄,奮力呼號:「冤枉呀!」

  「冤枉呀!」

  「冤枉呀!」

  一排溜的牢房,每一間裡面都被關押著人,眾人聽到了王生的呼叫,當即齊聲哭嚎起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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