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牢中的洞天(上)
我阿狗能夠走到今天,有大半靠得是運氣。但是運氣也是靠人爭取來的,而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給了我最大幫助的,第一是父親大人烙印在我魂魄中的心印,那是他的饋贈。
第二是逍遙劍仙周大人,是他將浮屠寶盒傳給了我,讓我打開了浮屠之門。
第三則要謝謝那位血妖使徒查理,是他改變了我的人生。
是他們給了我改變的契機。
——《聖人魚白自傳》
地上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的血妖查理吐出了一口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他一腳踢在阿狗身上。
「起來啊,囂張啊,再來干我啊。我的皮還有點癢呢。」
不男不女的查理說著陰陽怪氣的話,聽得有些讓人想入非非。
但是阿狗已經一動不動,就像一具死屍。
查理一把抓住了阿狗,想要拉他起來,但是他拽了好幾次都沒拽動,反而自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查理伸手拍打在了阿狗的臉上。
「奶奶的,老子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寵物干成這樣。這要是被那些傢伙知道,還不得笑話我一輩子。
不過沒想到居然得了這麼一個寶貝。這頓打沒白挨。翰林印可是個好東西,我要好好準備一下。
哈哈,我研究了二十多年的神血,或許能夠一探其中的奧秘了。」
血妖查理詭異的笑了起來,雙眼之中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讓他一下變得十分的精神。
他伸手抓起阿狗的一隻腳,然後打開了一個往地下的門,裡面出來兩個黑衣使仆。
「把他帶去最裡面那間石牢,把門關上,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放他出來!還有,那些寵物都給我看好了,有什麼異常就上來跟我匯報。」查理吩咐道。
兩個黑衣使仆低頭稱是,然後抬起了阿狗,往地下走去。
查理把門放了下來,整個人就躺在了門板上。
他委實太累了,一會就呼呼睡了過去。
阿狗迷迷糊糊的看著兩個黑衣使仆一前一後的抬著他走下了一個昏暗的通道,耳邊傳來一些野獸般的嘶吼聲。
隨後他被這兩人扔在了一間沒有光的房間裡,轟隆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落下。
整個空間裡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任何一點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阿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重新有了一些生機,就像乾枯的河床有了潺潺的溪流流入。
他這個時候又體會到了那查理給他喝的污血的好處。
不論是哥布林王公,還是查理這吸血妖,本身就具有各自的血脈特性。
哥布林王公具有五變之身,其中的血液里擁有五種特性,其中一種便是讓身體的肌肉擁有更強大抗擊能力,就像堅硬的鐵塊一般。
不過因為查理在調配的時候,為了不讓哥布林王公的血脈突破他的控制,加入的分量比較小。
所以到了阿狗身體裡,能夠反映出來的情況也就是身體力量比較強大而已。
至於吸血妖的特性,因為查理只有一變之身,堪堪觸摸到二變,所以只有一種特性。
只不過這種特性比較強大,擁有強大的細胞分裂再生能力,比一般人類要快五十倍。
所以查理即使受了再嚴重的傷,只要睡上一覺就會跟沒事人一樣,原地滿血復活。
這個特性也同樣遺傳到了阿狗身上,阿狗的身體也因此快速的恢復之中。
在這兩種血液之中,還有一絲金黃的血液,它似乎沒什麼作用,但是卻完美的將這兩種血液成分融合在一起。
它存在在阿狗的身體裡,將阿狗人類的血脈一起融合,變成了一種全新的血脈。
不過對於阿狗來說,他身體裡的這點秘密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得以一一探究明白。
他現在只是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可以控制的怪物。
至於額頭上的心印,阿狗雖然也是第一次見,但是隱隱約約的猜出它的來歷。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為什麼會藏著這麼一個東西。
難道跟自己的身世有關?阿狗只能如此猜測。
因為他從小無父無母,被寄養在慈雲寺之中。從他記事起,就沒人跟自己提過,他的額頭上有這麼一個玩意藏著。
不管怎麼樣,這東西救了自己一命,還能跟他說話,是件好事。
他試著將自己的意念再一次鑽入到額頭眉間,一方小印緩緩的盤旋著。
印上刻著的四個字,心外無物,這一次毫無波瀾。
阿狗想起那個紅白相間的空間,想起天空之中出現的那一行行字,猜想那裡應該是這小印的內部空間。
他想再看看那片天空,那些字,想要跟小印再溝通一下,想要詢問它很多問題。
他集中意念想要鑽進小印內,但是這次毫無動靜。
阿狗見這事不成,便將意念退出了額頭眉間。
他聽七羽衛隊長宋進說起過心印,所以當查理看見心印那副驚訝的樣子,連他自己現在都很驚訝。
他以為自己是個普通的被人遺棄的孤兒,沒想到自己體內還有這麼個東西。
不管是誰在他體內留下的,這個人一定是愛護他的,是想讓這心印守護自己。
阿狗的內心變得暖暖的,就像一個一直漂浮的浮萍突然有了依靠一般。
而這依靠便是那方小印。
心外無物!
這四個字阿狗實在是太喜歡了,只要堅守本心,外面變成什麼樣都不需要悲傷,沮喪。
只要依著本心而行,誠心正意,萬事萬物都會為你所用,然後改造成你想要的樣子。
這便是以心降魔的神通。
阿狗雖然是依靠這枚小印才做到了這樣的事情,但是在意念上,他已經得到了明悟。
這為他以後踏上修道之路,找尋到自己的道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不過明悟歸明悟,想要真正落實到行動上卻沒那麼容易。
嘴上說著無所謂,但是真得讓阿狗變成怪物的模樣出去,阿狗還是會覺得無臉見人,不如死了算了的念頭依然會冒出來。
他心裡依然十分的擔憂,自己可以無所謂,但是別人未必會這麼想。喝了那污血,他便再也洗脫不清。
不管是七羽衛還是周圍的父老鄉親,他們都會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他,遠離他。
因為他見過七羽衛是怎麼對待那些喝了神血的人,他們的子孫後代都不能報考東勝洲學宮。
因為血脈壓制的存在,這些人隨時都可能被神使控制,並背叛東勝洲。
怎麼辦?
他剛才十分灑脫的說著心外無物,只要堅守本心,就算變成怪物又如何如何的。
可是要是別人不這麼認為,他肯定也是進不了東勝洲學宮的。
阿狗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活著都沒有了任何意義。他開始咒罵血妖使徒,也連帶上了西牛洲真神!
去你媽的真神!你他媽是個神經病!
大家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麼非要搞什麼神血,要大家都去信仰你,都成為你的僕人!
自大、無恥、煞筆!
這麼一罵,立即牽動起阿狗身體裡那股以神血統領融合的血液,它原本被小印鎮壓消散在阿狗身體的各個角落,這次全鑽了出來。
這便是咒罵真神的下場,神血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來懲罰敢於冒犯真神的敵人。
阿狗頓時感到全身如針刺一般,開始發生變化,痛苦萬分。
他額頭的小印也再一次亮了起來。
兩者達到了某種平衡,阿狗再一次擁有了一具可以控制的怪物肉身。
阿狗揮舞著雙臂,擊打在了石壁上,他才意識到自己處在一個地下的石牢中。
因為沒有光的原因,周圍只有一點點可見度,阿狗摸著石壁走了一圈,似乎摸到了石門的位置。
他繼續掄起了拳頭狠狠的砸了下去,如果能夠把石壁敲破,那麼他就逃出去,快速的把外面的人幹掉。
可惜他剛猛有力的拳頭並沒有打破石門,石門紋絲不動。
他自己單靠蠻力是出不去的,那不男不女的查理肯定早就算計好了。
所以他也不再白費力氣。
阿狗經過上一次的教訓,知道自己變身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默默的數著數字,以計算出自己變身時間的多寡。
不過在他數數的時候,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伸手觸摸周圍石壁的時候,感受到了一道道凜冽的劍氣,在那些劍氣之下,是一道道劍痕。
這些劍痕深深的刻劃在石壁之上,密密麻麻的交錯著。
更關鍵的是,這些隱隱約約的劍氣居然和他眉間的小印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呼應,仿佛人的一呼一吸,此消彼長。
阿狗心生好奇,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石牢之中,是誰閒著沒事畫劍痕玩?
他突然靈機一動,想看看這些劍痕到底有多少。
阿狗猛的將小印中的所有力量都調動了出來,龐大的意念就像一股股強大的波浪從眉間小印之中鑽了出來,衝擊著整個地牢,也衝擊著地牢牆壁。
阿狗感覺到四周牆壁上,上下左右,充斥著千萬條劍氣,也就是說這石牢被千萬條劍痕包圍了!
他剛才已經查看過,這地牢四周都是用堅硬的巨石堆砌而成,連他這副怪物的身軀砸在這些巨石上,都砸不出一坑了,有人居然砍出了這麼多劍痕。
他究竟想幹什麼?
難道是因為在地牢里暗無天日,無所事事下才劈出這些劍痕的?或者這傢伙想要砍破巨石逃出去?
阿狗否定了這些想法。
他要是有一把劍,想要切開這些巨石逃出去,肯定只挖一塊石頭,沒必要在每塊石頭上都劃上那麼多劍痕。
這些劍痕乍看上去看並不規則,顯得非常的凌亂,但是又仿佛有什麼規則在裡面蘊含著。
阿狗覺得這個劃劍痕的人一定別有用意。
他可能逃不出去,所以想通過劍痕向後面進來的人傳達什麼用意。
咦,難道這是什麼老前輩留給有緣人的一套絕世劍譜?
阿狗在街頭聽多了說書先生的修行者奇遇故事,也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機緣。
阿狗連忙研究起來,想要從中琢磨出一套劍法。
可惜事與願違,他最後只在腦海中留下了亂七八糟的一團劍氣,把他的腦子都快攪碎了。
他連忙放棄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