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再書亂夜懷古

  聲音傳入這院中的時候，宋穆已經大踏步的往前而去，周遭的僕人聽到宋穆所言，此刻也都是紛紛一頓。

  而在這院中深處，卻是立刻有一陣響動傳來，宋穆聽得有些吃力的喊聲傳來。

  「可是敬昭？」

  「是敬昭回來了？」

  宋穆聞言，此刻也是面露動容，當下腳步加快，下一刻便出現在後院。

  後院涼亭中，一耄耋老者躺在一張木床上，周遭垂下白紗，和風吹動，配合著樹蔭，倒也算的上清淨涼爽。

  而那老者正吃力的要起身，周遭的兩個僕人放下手中的東西攙扶，卻不曾想一隻手隨後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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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

  宋穆開口說道，此刻看著面前早已經滿臉灰白，眉目難睜的宋良達，心中不免有幾分悲戚。

  遙想當年，自己的二叔日夜守候，如今，卻早已經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宋良達聽到了宋穆的聲音，此刻也是勉力睜開雙目，渾濁的雙目中倒映出宋穆的樣子，一時間也不免激動。

  下一刻宋良達便猛地咳嗽幾句，引得宋穆等人都是神情一緊。

  宋穆連忙扶著對方重新躺下，又是放出一道溫和的文力，幫助宋良達舒緩上涌的氣血。

  「敬昭，你回來了就好。」

  宋良達緊抓著宋穆的手，此刻看來的目光之中也帶著幾分期待。

  當年宋穆離去悟道，自然也是與最親近的二叔說明了情況。

  只是當時之情形，宋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有出關的那一日，就是得道出關後，或許這世間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那幾乎是永別。

  如今能再相見，宋良達自然是激動萬分，那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宋穆也是緩緩點頭，開口說道。

  「叔父，侄兒未辱沒我宋家先祖，此番已經是得道。」

  聽得這話，宋良達明顯神情又有了幾分激動，宋穆連忙說自己已去祭奠先祖，此番才來看他，宋良達才是吐出口氣，點了點頭。

  「好啊，好啊敬昭，這……這是我宋家十幾代未成的宿願。」

  宋良達看著宋穆，嘴中連連說著好，當下也是食慾大開，竟開口要吃蓮子羹。

  宋穆在宋良達這裡待了一刻鐘，叔侄二人說了些過往的事情，感慨了宋穆的嬸嬸朱氏未能見到今日之宋穆，便也就此話畢回房休息。

  宋穆站在院中，倒覺得有些恍然。

  此番宋穆來，一是與宋良達分享這等喜訊，二也是準備將接下來自己為文朝出戰之事告知宋良達。

  宋穆也不覺得宋良達會對自己的決定有什麼異議，更像是家中晚輩與長輩通通氣。

  但是宋良達的態度，仿佛這世間除了宋穆安好，其他一律不評論。

  片刻宋穆倒也是釋然，宋良達從來也未對自己的事情過多置喙，只是如父母一般，關注宋穆的衣食冷暖而已。

  宋穆已經是宋家十幾代獨一份的存在，所決之事，早已非凡人能設想。

  或許自己應該做的，就是每次外出歸來後，與他報一聲平安。

  宋穆頓時釋然，當下便是邁步走出這院子，而巷口處，此刻仍舊是人山人海。

  不知是誰開口說了一句「聖人出來了」，這等待的眾人都紛紛看來，那為首的縣令當下也是意動，看了一旁撫須站立的嚴大儒，卻又是垂首。

  宋穆走到這巷口與眾人拱了拱手，與嚴甫寒暄了幾句，便欲往宗門去，那縣令卻是神色一急，卻見宋穆與嚴甫相談甚歡，又不敢莽撞上前。

  而嚴甫當下卻是打斷了宋穆的話題，哈哈笑了幾聲，然後開口說道。「宗主，今日宗門自然是煥然一新，當有不凡，不過這往宗門去之前，卻還有一事，我想宗主該做的。」

  宋穆抬頭看去，見到嚴甫微微側目，那旁邊的縣令已經往前兩步，朝著自己再次躬身行禮。

  「聖人，是在下有一請求，算是……」

  「算是為我石陽百姓，再謀福。」

  石陽縣令如此說著，當下也是頗有些緊張，不過目光卻見到宋穆神色自然。

  「卻不知閣下所說的是……」

  宋穆開口問道，這縣令連忙再次恭聲說道。

  「回聖人，今日聖人榮歸故里，再為石陽宋家，宋氏詞宗大增光彩，而在下忽然想到，我石陽縣城城牆上，也曾有一位大儒提筆。」

  那城牆之上，自然是宋穆的先祖宋文榮所提文章。

  當年宋文榮所做文章，憑藉一道餘威，便掃除一次禍患，一文護一城，那是大儒才有的神威。

  而如今，石陽縣城，亦是出了一位聖人。

  不少百姓聽到縣令此番建議，也都是個個目光看向宋穆。

  雖然如今的石陽縣城坐落在宋氏詞宗不遠，有如此庇佑早已無禍患之憂，但無人會覺得讓宋穆再在這城牆上書一文會有何不妥。

  而且面前這位文人，所寫詩文天下聞名，更是每每於百姓有所裨益。

  眾人也想要看著宋穆落筆，在這裡留下一首千古揚名的詩文來。

  「請聖人書文！」

  忽的有年輕文人開口喊道，不少人也跟著說道，言語中多有激動。

  那縣令卻是一頓，覺得眾人如此有所不妥，但卻是忽的見到宋穆一笑，而後緩緩點頭。

  「諸位父老盛情難卻，宋某便也獻醜了。」

  如此說著，眾人紛紛歡呼，此刻都讓出一條道來，宋穆也未再飛起，而是抬手緩步而走。

  片刻後宋穆登上這城樓，面前銅碑之上，所刻文字細密，宋穆駐足觀看，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分。

  似乎此刻，也能想起當日宋文榮在此書寫之情形。

  而宋穆腦海中，也緩緩浮現出那個動盪夜晚，那道在自己心中留下深深印記的虛影。

  宋穆忽然心中一動，而旁人此刻已經將筆墨紙硯準備而來，宋穆卻是忽的伸手，手中文力涌動，一塊巨石驟然而成。

  如此憑空造物情景令眾人詫然，他們卻見到宋穆右手光芒閃動，此刻則是看向眾人說道。

  「宋某能有今日之情形，乃是承蒙先祖庇佑，不敢在先祖文章前賣弄。」

  「今日，且將這首先祖認可的詞作，落在此處吧。」

  眾人紛紛瞪大了眼睛，便見到宋穆手指揮動，道道文氣銳利，這巨石之上，頓時文字錯落。

  不過眨眼間，一篇詩文便已經書寫於這巨石之上。

  而待到宋穆收回文力，這巨石之上卻驟然有金鐵之氣閃動，其上光芒閃爍間，便讓這巨石變得堅硬萬分。

  眾人紛紛看去，卻見到那巨石上所刻的，乃是宋穆親手再書的。

  《石陽城亂夜縣學懷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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