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兩界之戰（下）
陸文休曾經無數次在腦中暢想真實虛空的景象。
不單單是想像，也有透過『天穹法幕』投射虛影看到的畫面。
但當他真正親眼看到浩瀚無垠的虛空，才知曉自己所有的想像與『天穹法幕』所顯化的畫面根本無法展現出虛空的真實樣子。
浩瀚、深邃、空寂、荒蕪.
他覺得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出真正的虛空。
陸文休現已在『七曜摩夷天』完成為期一年的戰前集訓，由於天賦出眾，性情堅韌，且善於臨機應變，被分配到『天庭』八部『斗』字九耀星官座下計都軍。
因百年征戰之故，『天庭』八部擴張極速。
『斗部』現為八部第一大戰部，統管八萬四千群星，包含五斗群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以及九耀星宮等。
這八萬四千群星其實指的便是等數的懸空山，每一星掌管一山，但若是星宿，掌管的懸空山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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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二十八星宿座下每一星座下屬群星都有數百上千不等。
此時陸文休等三萬新軍便隨同『計都』懸空山穿過界域天地胎膜來到浩瀚虛空之中。
『計都』懸空山方圓八百里，為方便戰鬥，山頂被削平，下方則呈錐形，山頂平台之上橫列大型戰鬥浮空飛舟三百艘。
無數法陣禁制閃耀符紋遍布山體，一千零二十四座『雷擊台』、『四相塔』、『如意蜂巢游離梭』分布各處。
山體內部則開闢出一座百里大小的城市，有著完善的生態體系，可供數萬人長期在此修煉、生活。
此外，尚有數十萬各式傀儡日夜巡守。
單只建設這一座懸空山便要耗費天文數字的資源，而『斗部』此類懸空山多達八萬四千座。
且這僅僅是『天庭』八部之一的底蘊。
可想而知，『天庭』如今發展的是何等的規模。
列陣玄字丁九號浮空飛舟之中，陸文休透過『八方千里鏡』觀望虛空之景。
在他的視線里，除了浩瀚至極，且無邊無垠的虛空之外，有如晨霧一般的灰色霧氣懸盪元氣浪潮之中，隱隱約約可見無數星辰在迸發靈光，宛如星河一般璀璨。
他知道，那無數迸發的星辰靈光，正是本界與靈界大軍交戰的虛空戰場。
而那無盡迷霧，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子午渾沌霧』了。
這一刻，陸文休深深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正在思考中，只聽一道冷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計都軍全員聽令！」
「唰！」
陸文休及飛舟數百修士齊齊起身挺立。
只聽飛舟傳音台繼續傳出聲音。
「吾名聶天河，為『計都軍』軍主。
本軍主不管爾等出身何門何派，但既入『天庭』軍籍，『天庭』軍律十七律五十四斬當牢記在心。
法不容情，切記！」
說話之人為『計都軍』軍主聶天河，洞天境元神真君，統管計都軍十萬金丹真人。
陸文休心頭一凜，全神貫注傾聽指令。
「三日之後，『計都軍』將進入虛空兩界戰場，本軍作戰區域為黃字丙辰二十七區。
以『計都』懸空山為核心，各師、旅、卒、兩、伍整合好自己的隊伍，全力斬殺靈界之敵。」
「諾！」
旅帥丁方升通過耳邊『傳音鈴』高聲應諾。
丁方升出身『先天一氣南宗』，三花境元神真君，精通雷法，善於鬥戰，三十年前被徵召加入『斗部』。
三十年來共擊殺靈界同階修士十七人，威名赫赫，積功升為旅帥，統管一旅三百名金丹修士。
丁方升應聲之後，轉身面對舟中眾人凝聲道：
「本旅新加入的一百名修士且聽好，爾等雖在幻境之中與靈界之敵交過手。
但幻境終究是幻境，無法真正展現靈界之敵的強大。
雖不願承認，但靈界修行者的實力普遍比本界修行者要強大許多。
所以，我等若想戰勝敵人，或者說在這場尚不知要持續多少年的虛空血肉磨盤中活下去，我們所能依靠的只有一點。
那就是團結！」
陸文休心頭一震。
「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全心全意信任同伴，全力以赴幫助同伴，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活下去。
話不多說，現我已將你等編入各卒伍之中，謹記聽從各自統領指令，若有違背，各自統領可先斬後奏。」
「諾！」
陸文休等三百修士同聲應諾。
三日後的子時，上千座懸空山自蔚藍界陣營之中緩緩飛出，自四面八方突入虛空戰場。
之所以會是子時，則是緣於兩界之戰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這場延綿百年的虛空戰爭，在最初的三十年裡，蔚藍界因實力略遜的緣故，一直處於下風。
最危險之時，曾有數百萬靈界修士、妖魔精怪衝破三十六重天及隕石帶闖入界域之內大肆屠戮。
在無數修行者的建議下，許青枝一度有號令全軍回返界域收縮防禦的想法。
好在她最終堅定了信念，以張克所定下的禦敵於界域之外的理念咬牙堅持下去。
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許青枝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召集『天庭』及各宗門擅長陣法的修行者一萬四千人，耗費三年時間推衍出一座蔚藍界前所未有的超級序列大陣。
子午混沌霧！
將十四件分別蘊含陰陽、五行之力的上品先天靈寶布入十四座匯聚一元之數的懸空山大陣陣心，以相生相剋之力正反逆轉陰陽、五行大道回返混沌，衍化無窮迷霧。
此陣極其浩大，可籠罩億萬里虛空，只要陣列鋪開的夠大，陣法便能無限向外延伸。
在此迷霧之中，陰陽顛倒、天機混亂、隔絕神念。
所謂的陰陽顛倒指的是可令人無法分辨方位且會極大限制視界，天機混亂則可杜絕天機衍算，而隔絕神念則能有效阻斷神念探查及傳達信息。因正反陰陽五行對立運轉，此陣每日子午兩個時辰會自行進行對沖，這也是混沌迷霧產生的根源。
也正因為如此，每日子時、午時的迷霧會散去。
每日的這兩個時辰，是兩界戰爭最激烈的時刻。
待過了這兩個時辰，迷霧會再次自一百八十一萬四千四百座懸空山中散發，從而籠罩整個虛空戰場。
數十年前，蔚藍界以『子午混沌霧』籠罩虛空戰場之後，明顯呈現頹勢的『天庭』八部，終於一點一點將戰場劣勢扭轉過來。
雖然『子午混沌霧』序列大陣是蔚藍界所布設，但『陰陽顛倒，天機混亂，隔絕神念』的作用卻是對兩界大軍同時生效的。
可許青枝既然耗費無數資源布設此大陣，當然不僅僅只是想拖延靈界大軍的進攻。
她想做的，是利用大陣發揮自身優勢。
而這一戰略的核心既不是什麼強大至極的攻擊陣法，也不是憑藉界域主場之力發揮強盛後勤補給持續消耗靈界戰爭潛力，而是一個已經普及到天下所有修行者的普通法器。
【傳音鈴】
任何戰爭，如果想要獲取最後的勝利，除了指揮、實力、配合、士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信息。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講的便是對信息的掌握。
當混沌迷霧籠罩虛空戰場之後，無論是『浩景上元靈界』還是『蔚藍界』的指揮中樞，都失去了對戰場的控制。
即便靈界有『通靈香』可以傳達命令，可一個瞎子又如何能夠指揮的了瞬息萬變的戰場。
其次，『通靈香』傳遞信息因需要接收破譯，會有明顯的延遲。
當十八星體的『五行宗』值守接到『通靈香』法令之後，再次向下傳遞之時，卻無不陷入茫然。
靈界大軍數以億萬，平素結陣之時，相互之間有專門負責傳遞法令的元神真君以神念一級一級向下傳達命令。
而現如今，兩界大軍已如兩種不同顏色的砂礫混雜一處，加上混沌迷霧隔絕神念，混沌元氣浪潮湧盪虛空，即便是道君都很難將神念傳遞出百里。
故此，靈界億萬大軍在混沌迷霧中陷入各自為戰的局面。
即便有【登聞鼓】可傳聲虛空，但那也僅能傳達一些大的方針戰略。
在靈界大軍陷入進退兩難，舉步維艱之時，蔚藍界大軍卻在此混沌迷霧之中如魚得水。
『天庭』八部大軍圍繞『子午混沌霧』一百八十多萬個陣法節點，相互間以【傳音鈴】溝通聯繫，組成無數大小隊伍，聚合離散，如鯊魚一般在迷霧之海中游弋。
此後的六十年時間，『天庭』八部擊殺了數百萬靈界『五行宗』修士，其中包含七十二位道君及上萬元神真君。
至於妖魔精怪更是擊殺無數，就連巨大的星體都被粉碎了兩顆。
到了現如今，兩界戰局逆轉，蔚藍界已經基本掌握了虛空戰場的主動權。
憑藉此戰，無雙道君許青枝穩固了根基，令無數修行者信服。
而當戰局穩定之後，許青枝展開了第二步戰略。
反攻！
陸文休等無數金丹真人之所以被徵召，便是這一戰略的導火索。
子時！
虛空中。
上千座懸空山緩緩自蔚藍界『混元河洛大陣』陣列之中飛出。
雖然虛空戰場被混沌迷霧所籠罩，但兩界大軍還是各自在本陣營後方建立指揮中樞。
一南一北，間隔數百萬里。
一座座懸空山如漂浮在海上的大船一般，浩浩蕩蕩掀起無盡混沌元氣浪潮於虛空之中前進。
虛空戰場中兩界大軍的戰事也分烈度。
越是靠近兩界戰場的核心，戰爭越是酷烈。
虛空浩瀚，上千座懸空山行進了近一個月，當清晰感受到虛空中元氣的劇烈波動後，一直處於待命狀態的陸文休等新軍盡皆本能緊張起來。
行進的一個月中，蔚藍界前行大軍也曾遭遇過數千靈界修士團體。
但有著懸空山守護的蔚藍界大軍，除了部分機敏的靈界修士，大多數靈界修行者都在懸空山的攻擊陣列下隕滅當場。
隨著各軍指揮發出號令，一座座懸空山按照陣列要求各自進入一處處虛空錨點後停駐。
七天之後，上千座於虛空各處布下三萬里大小的『迭浪』陣列。
緊接著一萬艘大型浮空飛舟載著近千萬修行者自這上千座懸空山中飛出，隨後分裂出無數中小型飛舟，如潮水一般沖向虛空四周。
陸文休駕馭一艘小型飛舟靈活游弋在一艘中型飛舟附近，在他的周圍，尚有百名同僚各自駕馭飛舟守護。
他此時所駕馭的小型飛舟名為『青鵲』，形如燕雀，只有六丈大小，無頂無遮。
其與一具『力士』傀儡站立飛舟背部，兩具『梭弩手』傀儡一左一右站立『藍鵲』雙翼之上，一道道靈光符紋遊走傀儡全身，蓄勢待發。
陸文休雙目警惕地觀望著四周。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法冠，此法冠內布設元氣轉化法陣，可過濾虛空之氣使修行者隨意呼吸。
此外，冠帽右側固定有小型【傳音鈴】法器，『計都』懸空山方圓三百里內，可隨時接收同伴信息。
四周迷霧如紗，陸文休全力運轉『靈眼』道法，視線極限也僅有兩百丈。
而對於金丹真人來說，三百丈之內皆是有效攻擊範圍。
故此，一旦與靈界修士相遇，危險瞬息而至。
陸文休不敢有絲毫馬虎，自他來此虛空戰場已有數日，雖然未曾戰鬥一場，但已經從諸多同僚口中聽到無數因疏忽而隕滅的事例。
陸文休駕馭著『青鵲』飛舟輕盈地飛舞著，當真和燕雀一般靈活。
他的『飛舟駕馭』課程為甲上，這也是他可以入列『計都軍』的原因之一。
正自一點一點向前方探查，忽地耳邊【傳音鈴】傳來方丁方升略顯急促的聲音。
「鵲首呼叫，藍鵲遇敵，金鵲、紅鵲、灰鵲、青鵲速速支援！」(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