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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 誓願

  第855章 誓願

  通陽河上,一艘小船正順著微波盪悠悠。三個年輕人正以閒適的姿勢坐在船上,旁邊有小泥爐溫著茶水。少年們隨便聊天,有誰想起來,就用竹棍兒撥弄泥爐里的炭火。

  「所以說,您是以消失對抗消失。在我使用長階劍法之前,先一步消失,然後讓我的消失忘記作用於您,所以反過來不受消失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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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昭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畢竟只有劍才能對抗劍。我這也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長樂低低的呷了一口茶水:這是他使用消失之後第一次喝茶水,因為他幾乎只能使用貯存下來的物資,而那些物資里沒有茶葉,故作平靜的說「您的思路確實非常巧妙,但是細想起來……也不難想到。」

  在旁邊燒爐子的危色稍微側頭,看出了長樂正拼命壓抑著情緒,又轉了回去恍若無事,突然說:「先生,我有一事不解。如您所說,您以消失劍躲過了消失劍,然而我並沒有躲過,我是中了消失的。怎麼您見到他之後突然我也能看到他了呢?」

  湯昭有些得意的揚了揚眉,道:「這就是我的巧思之處。我想我用這個方法來躲過消失,就算成功,那也不過是只有我一個人記得長樂,其他人還是不記得,那有什麼意義呢?」

  長樂張了張口,想說:「那就足夠了。」但還是沒說出來。

  湯昭繼續道:「所以我就想到了另外一把劍。這把劍是『菩提劍』。」

  長樂和危色一起輕輕搖頭,顯然他們都沒有聽過這把劍。

  湯昭道:「不知道很正常,其實我也沒……」他其實也沒見過這把劍,只在劍譜上見過,不是他收錄的,是劍譜上原來就有的,應該可以說是上古先賢的劍了,不知現在是否蒙塵,但是如果實說那也太駭人聽聞了,哪怕是跟危色、長樂這麼說也是不好,於是咽下沒說「這把劍有一個神通……」

  長樂和危色同聲道:「神通?」

  神通不是劍聖那一級別的強者才能用的嗎?也基本上是劍之一系最強大的力量了。譬如之前坤劍對雲州用的「人傑地靈」就是神通,那是非常強大的力量,以後雲州不但地氣豐沛,五穀豐登,連人也會越發鍾靈毓秀,普通人變得聰敏善良,更有許多天才誕生。這一個神通惠及一州之地,持續數年乃至數十年,可見神通的強大。

  雖然湯昭已經是非常強大的劍仙了,但劍聖這個門檻又是非常高的,別說他了,如今那些劍山上的劍聖,幾乎每一位都是主宰時代留下了老人了,自從主宰去後,世間再沒有新誕生一個劍聖。可見劍聖之艱難。以至於有人說,其實劍聖就是非人力所能達到的境界,全靠當年主宰以劍之力強行塑造,一旦主宰去了,世間再無劍聖誕生的土壤了。


  這話,不能證實,當然也不能證偽。因為確實沒有人能做到,哪怕說湯昭被那麼多人看好,看好他多少年後更進一步,也沒說他眼前就能和「神通」扯上關係的。

  湯昭在朋友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笑道:「可不是說我能自己用神通,我是用的取巧的法子,而且也不能真正實現神通的全部威力,能得其中十之一二就不錯了。但神通確實強大,自有奇效。那個神通叫做『弘誓大願』。簡而言之,就是你發下誓言一定要做到什麼特別艱難的事,神通會在冥冥中助你,而且如果最終能實現,還會有額外的應誓效果。我發下誓願,我要在集合全世界之力的長階劍法中保持清醒,不會受到劍法影響,依舊能認出衛長樂。如果我能做到,就要求他付出的代價逐漸降低,乃至於重新被世界所接納。你看,這不成功了嗎?」

  湯昭說的眉飛色舞,危色和衛長樂都默不作聲,長樂的神色更是肅穆。好半響,他才開口道:「那麼代價呢?」

  湯昭攤了攤手,要表示沒有,長樂已經大聲說道:「您不要把我們當小孩子!尤其是我剛剛完成了那個劍法,我當然知道凡是向劍索取超額力量的全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您為了換取這個結果付出了什麼代價呢?」

  湯昭很輕鬆的說道:「這就是誓願好的地方了。他不像是長階劍法那樣是最後成功了還要付出代價,它有點像是對賭吧,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實現了,只有好處,失敗了才需要支付代價。就像地藏王菩薩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一樣,成了便能成佛,只有不成才會身入地獄。而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成的嘛,這點信心也是有的。所以我肯定不怕代價的。你看我一根毛也沒掉,整整齊齊不是很好嗎?」

  長樂稍微鬆了口氣,道:「這冒險也……」

  這時候危色冷冷道:「這不叫對賭吧?這是事先支付代價,只有完願了才能解脫。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那必須要先入地獄,地獄空了才能升起。您之前的狀態,和長樂不是一樣嗎?連我都不記得您了。您也是被世界遺忘,只有您見到長樂,記起了他,才能回到世界上,不然就和他變成一樣的遺落者了。您這難道不算破釜沉舟嗎?」湯昭哈哈兩聲,看到長樂哽住的樣子,笑道:「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我們都做該做的事,你負擔重任,我就在後面拉你一把,我們都做到了,不使自己留下遺憾。現在回想起來,如此圓滿,應該都覺得榮耀、開心才是嘛。就算別人不祝賀我們,我們應該先一起祝賀自己,所得皆所願,這可是世人一生很難做到的。這樣,為了慶祝咱們成功會師,咱們一起去快活一晚,花費都由湯公子買單!」說著他指了指自己。

  長樂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危色輕輕把一枚銅板輕輕一拋,拋入了水中,激起了小小一朵水花,說:「好,您說去那裡快活?」

  湯昭想了想,道:「長樂,你說呢?」


  長樂突然笑了出來,說:「我無所謂,我剛剛已經經歷過人生最快樂的剎那,再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了,所以我沒有任何想法。就在這水面上坐著小船飄飄悠悠,一直漂到水的盡頭,何嘗不逍遙快樂如神仙一樣?」

  湯昭想想,說道:「你這個想法,從文學上來說,意境是好的,從現實來說,真夠沒勁的。危色,你來說。」

  危色笑道:「咱們之中,要說過往經歷,您才是最不懂快活的,我倒曾經在場面上混過,吃過見過,要去哪裡都有門路,但就怕帶累壞了您,我罪過不輕。」

  湯昭嗤道:「說的好像你是什麼風月場裡的混世魔王一樣,吃酒聽曲什麼的,難道我不懂?」

  這時長樂打斷道:「這個不行,如今中天府里辦白事,這些酒啊樂啊都在禁列。」

  湯昭和危色同時沉默下來。若說感情深厚自然是湯昭與高遠侯感情最為深厚,但他並不是第一天來這裡。事實上他幾乎是一從劍廷脫身就回來了,然而他一直卻無法為這場喪事盡力,和長樂一樣,他只能默默旁觀,這也是他很少的經歷了親近的人的生離死別。他一個人在船上思考了很多。

  事到如今,那種撕心裂肺的悲痛已經漸漸淡去,留在心底的是淡淡的惆悵和追思,有時候想起來,只有當初相處的點滴,可能不覺得悲傷徹骨,卻也不知不覺滾下淚來。

  聽到衛長樂提及君侯,他輕輕嘆息,道:「說的是,咱們就不進城了。你雖然漸漸為世界所容,但其實還在若隱若現的狀態,若是不熟悉你的人,也是看不到你的。你先適應一會兒,咱們就在船上飄蕩一陣吧。等明天早上恢復的差不多,咱們一起去給君侯送殯。給刑總,給君侯,給大夥一個驚喜。可惜這裡只有茶,別說酒,連個饅頭也沒有。」

  危色道:「您不是常常帶著七個碗八個碟的菜餚嗎?咱們一起嘗嘗?」

  湯昭攤手道:「這可不是我小氣,早就吃完了。雖然其實我不怎麼餓,但是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念人間煙火,就會想吃東西,吃著吃著就吃完了。」

  長樂心有戚戚焉,確實飄零舊了,就會想吃想喝。剛剛他喝了茶,那一縷茶香到現在還在回味。

  危色略一沉默,道:「現在回城也是要關城門了,最近中天府宵禁,也沒什麼夜宵賣。咱們不妨就順水流那邊碼頭上,倒能看到專做縴夫漁夫生意的小店,縱然沒有好酒好菜,村醪和鹹菜、蝦米、豆腐這些下酒菜總是有的。或者要是餓了,總能買到一碗粗麵條吃。」

  湯昭道:「好,好。就去碼頭。要是有店鋪我還想換一身白衣服,我這一身雖然是素色,還不便參加葬禮……」

  他們一面聊著,已經漂到了離著中天府幾十里外的地方。周圍已經暗了下來,只能遠遠看到零星的燈光,可能是有獨居的人家。

  湯昭正說話,突然停了下來,用手按住船梆,船微微減速,他偏過頭去,低聲道:「那是什麼地方?」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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