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門
波德格雷的一家平民酒館今天迎來了兩名男客:
一個是壯漢,右臉頰上的刀疤顯出幾分匪氣;
另一人則是年輕的小伙子,看著有些倔,一副凡事較真的模樣。
正是之前拜訪唐吉的兩人。
他們開了間雙人房。
房間還算乾淨,床單、枕頭、被褥等床上用品都清潔過,
牆角的桌上有一瓶開了的麥酒,酒還沒喝光,但瓶子裡面被人惡趣味地塞了些菸灰和食物碎屑。
壯漢站在窗邊看著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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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間房距離雕像太遠,我都快看不清波德格雷那張愚蠢的臉了。」
這座城市就是這樣,
越靠近雕像,越是貴族的聚居地,
平民酒館自然離得遠。
卡爾不解,
「老大,不都說法師是智慧的化身嗎?你為什麼會說波德格雷愚蠢?」
壯漢哈哈大笑,
「我只是覺得那個雕像很蠢。」
卡爾也看向雕像,
波德格雷臉上的笑容十分空洞虛偽,就好像在說「快來崇拜我吧」,
很顯然,那個笑容是雕塑者的臆想。
卡爾「哼」了一聲,
「呵……法師……是挺愚蠢的。」
壯漢到桌邊坐下,開始收拾行李。
卡爾問:「老大,我們為什麼不摸摸羅蘭·艾登的底?」
壯漢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你難道沒發現?」
「什麼?」
「對方有防備。他們在門縫上動了些小手腳。」
卡爾面露疑惑,
他確實沒注意到。
壯漢說:「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你確定是那個艾登嗎?」
「我確定!」
卡爾很激動,
「是他!一定是他!」
那個男人輕描淡寫地殺了馬克!
就在卡爾的眼前!
壯漢沉思,
按卡爾所說,那個男人手裡握著一把燧發短銃,應當也是對科技造物有研究的,
他說不定對新革命軍有用。
卡爾看壯漢不說話,不免有些焦急:「老大,我們應該……」
話音未落,
咚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
卡爾和壯漢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
這麼晚了,怎麼會有客房服務?
壯漢的手伸進行李箱摸索,
片刻後,他對卡爾頷首示意。
卡爾過去開門,
「是誰……」
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了。
只見羅蘭站在那兒,單手倚著門框,慵懶道:「我記得你,馬克。」
卡爾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像是有無數冰冷的小針在皮膚下輕輕刺扎,
汗水不知何時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
「你……你怎麼……」
「找到你們並不難。」
羅蘭推著卡爾的肩膀進屋,瞬間與壯漢對上了視線。
壯漢的表情僵硬無比,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不對勁!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耳邊似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流淌的聲音,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落入陷阱中的鹿,而羅蘭則是隨時準備猛撲過來的獅子。
羅蘭掃了眼壯漢身前的行李箱,
「握著槍呢?」
壯漢沉默:「……」
羅蘭笑,
「你其實沒必要這麼緊張。因為緊張也沒用。」
言外之意,若他想動手,壯漢恐怕連拿出槍的機會都沒有。
更何況燧發槍的裝填還十分麻煩。
壯漢也釋然了,從行李箱中抽出右手,用恭敬的語氣問:「您就是艾登先生?」
羅蘭點頭,
「羅蘭·艾登。」
壯漢便自我介紹:「我叫赫伯特·菲爾普斯。」
他又指指卡爾,
「卡爾·霍里。」
羅蘭「啊」了一聲,抱歉道:「霍里先生,我記錯人了,以為你是那個死掉的馬克。實在不好意思。」
他還怪有禮貌的。
卡爾臉黑,
「沒關係,你不必道歉。」
羅蘭搬了把椅子坐下,說道:「你們找我。」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赫伯特說:「是卡爾這小伙子認死理。換成是我,絕不會向組織匯報有你這麼一號人物。馬克的死只是意外,或者,他自覺任務失敗,飲彈謝罪。」
卡爾梗著脖子,仍然不服,
「老大,你怎麼能這麼……」
「閉嘴!」
赫伯特暴起打斷。
卡爾從沒見過赫伯特這樣,不免嚇了一跳,
但他還是說:「看著同志慘死在眼前,我怎能隱瞞下來?」
赫伯特心累,
「你還沒意識到我們現在遇到大麻煩了嗎?」
羅蘭伸個懶腰,
「確實,我在進入這間屋子的時候便在考慮一個問題,要不要宰了你們永絕後患。」
卡爾:「……」
赫伯特:「……」
兩人都被干沉默了。
羅蘭繼續道:「我這人有個強迫症,身後如果總是跟著小尾巴,會想辦法拿掉。」
赫伯特立即說:「艾登先生,我們馬上離開。」
羅蘭擺手,
「先不急。」
他用手指點了點床鋪,
「你們先坐,我們好好聊聊。」
卡爾跟赫伯特像聽課的學生一樣,雙腿併攏落座,手放在膝蓋上,後背挺得筆直。
羅蘭問:「第一個問題,你們是誰?或者說,你們隸屬於什麼組織?」
赫伯特回答:「革命軍。」
「我記得革命在五十年前就已經失敗了。」
「這……」
赫伯特語塞。
卡爾卻道:「革命不會失敗的。只要教會和法師仍憑武力統治,貴族的壓迫仍在,反抗的火種便永不熄滅。革命精神永存!」
小伙子說著還激動起來了。
赫伯特欲哭無淚,
「卡爾,你特麼給我小點兒聲啊喂!都已經是結婚有孩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著調?」
卡爾不懂,
「我們的綱領不就是……」
「是是是,你說的都沒問題。但你還是別說了。」
赫伯特捂住了卡爾的嘴,
兩人扭作一團。
羅蘭等他們在床上折騰完,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們近期的目標是什麼?」
卡爾搖頭,
「這是機密,我們不會說的。用刑也不會說。」
羅蘭「哦」了一聲,轉向赫伯特。
赫伯特的額頭浮起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心中猶豫,
最終,他還是守住了底線:
「是的,不能說。」
羅蘭微微點頭,
新革命軍看來也並非一無是處,
赫伯特雖然現實,卻是外圓內方,是從心底里認同革命者這個身份的。
羅蘭沉吟,
「那我猜一猜好了。」
「第一點,你們想發動對教會和學城早有不滿的貴族;」
「第二點,你們想藉機奪回五十年前的科技造物,並深入研究、改進,再度武裝革命軍。」
「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