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佛像殺人了!?(二合一)
等待齋飯的間隙,眾人閒聊。
房遺直聽著外面的雷霆暴雨,不由嘆息道:「若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我們都快到晉陽了,來時為了儘快查案,我們過晉陽而不入,返程本有機會,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我大唐發祥之地的風采,結果又遇到了這暴雨,不能在晉陽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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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鳴笑道:「我們明天也可在晉陽停留一日,趕路也不差這一天。」
房遺直搖著頭:「雲州的消息已經先一步送回長安了,估摸著李尚書正著急等待著我們返回,好儘快結束這個案子,儘快為那些無辜的百姓報仇,還是不要耽擱了,以後若有機會,再來吧。」
房遺直內心的底色很善良,總是在為其他人著想,所以即便陸鶴鳴和程咬金覺得多一日少一日也沒關係,可房遺直也不願因他的念想,耽誤大家的行程。
不過陸鶴鳴可不是那種見朋友有心愿,會裝作無事發生的人。
他直接看向程咬金,道:「程將軍,我也是第一次來晉陽,也想感受我大唐發祥之地的風采,懇請程將軍為我耽擱一日……」
聽到陸鶴鳴的話,房遺直猛的看向陸鶴鳴:「陸校尉,你……」
陸鶴鳴咧嘴道:「房郎中明日若著急趕路,可先行一步,不必等我,若是不著急……那我能請房郎中,陪我走一走晉陽嗎?」
房遺直如何不明白,陸鶴鳴這所謂的心愿,是為了自己。
眼見陸鶴鳴用他的人情,為自己完成心愿,房遺直一顆心,在這一刻,都不由覺得,仿佛被暖陽包裹,便是外面的暴雨,都讓他覺得悅耳了起來。
程咬金瞧了瞧一臉感動的房遺直,又瞧了瞧笑吟吟的陸鶴鳴,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來時我們是為了給陸校尉查案,耽擱不得,但返程,沒有多緊要的事,多一天少一天都無妨,那明天就在晉陽停上一日。」
陸鶴鳴拱手道:「多謝程將軍。」
程咬金很滿意的點著頭,陸鶴鳴能為朋友開口,代表陸鶴鳴重情重義。
他們武將,最喜歡的,就是重義氣的人。
這樣的人,在關鍵時刻,才能放心使用,才能在戰場上,放心將背後交給對方。
「不過晉陽雖是我大唐龍興之地,可在武德二年時,被劉武周曾奪走過數月,劉武周投靠突厥,為人貪婪,占據并州大半疆域後,曾派兵洗劫過晉陽、汾州、晉州等地,致使當地百姓財物損失巨大,部分房屋城牆被毀。」
程咬金看向兩人,說道:「十年過去,晉陽雖已恢復元氣,但你們看到的景象,可能也仍不如長安那般繁盛。」
這件事陸鶴鳴與房遺直都知曉。
大唐初建之時,天下割據,十分混亂,劉武周因背靠突厥,實乃一大勁敵。
在武德二年時,直接橫掃大唐不少疆域,甚至連龍興之地都納入手中,李淵在那時,都驚慌的頒布過「賊勢如此,難與爭鋒,宜棄大河以東謹守關西而已」的手敕。
好在關鍵時刻,李世民出手。
李世民簡直就是天生的軍神,直接力挽狂瀾,奪回了丟失的疆域,還收攏了不少名將,猛將尉遲敬德,就是在這時歸降的。
而劉武周,這個讓李淵都要放棄部分江山的人,結局也很令人感慨,他因背靠突厥而起勢,最終,也被突厥所殺。
房遺直道:「長安有長安的繁盛,晉陽有晉陽的浴火重生和龍興之基,它們本就沒有比較的必要,我會以平常心用心感受晉陽之風采。」
聽著房遺直的話,程咬金不由感慨道:「要不怎麼說你們讀書人,就是會說話呢,這話要是讓晉陽百姓聽到,他們絕對得擺上宴席陪你喝個七天七夜。」
陸鶴鳴覺得程咬金在說話的藝術造詣上,也不比房遺直差,瞧瞧,房遺直都忍不住咧嘴想笑了。
說話間,源泉寺的齋飯終於做好了。
給他們開門的僧人慧明率先端著一個放置著飯菜的托盤走了出來,向他們這裡行來。
房遺直見狀,就要挪動一下位置,讓出空間來讓慧明放下飯菜。
可誰知,慧明剛經過不遠處那兩個武夫的桌子時,其中一個有著明顯的鷹鉤鼻的武夫,卻忽然起身,直接搶過來慧明的托盤,一把拿起上面的麵餅就啃了起來。
「餓死老子了,你們的速度也太慢了。」
見鷹鉤鼻一把咬掉一半的麵餅,慧明不由一愣,連忙道:「這是給那些軍士的。」
「啊?」
鷹鉤鼻動作一頓,忙道:「你他娘的不早說。」
他連忙將咬了一半的餅放了回去,旋即向陸鶴鳴等人拱手道:「我,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
房遺直本就不是為難人的性子,見那麵餅已經被咬了一半,沾滿了口水,便搖頭道:「無妨,飯菜這麼多,我們不差這一會兒。」
其他僧人也都將飯菜端出來了,與慧明就是前後腳的事。
鷹鉤鼻忙感謝道:「多謝,多謝。」
說著,便粗魯的又將慧明手上的托盤搶了過來,放到桌子上,偷偷看了陸鶴鳴等人一眼,見陸鶴鳴他們真的沒有動怒,才小心翼翼的吃了起來。
慧明站在那裡愣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嘴,轉身又去取新的餐食。
有了慧明與武夫的小插曲,其他人都不敢先拿餐食。
特別是那兩個賣藝之人,其中個子較高的男子,眼見僧人要將飯菜放到自己的桌子上,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連忙伸手阻止:「別給我們,先給軍爺。」
他雙手指甲很髒,有著明顯的污泥,手指推脫時,不小心伸進了熱粥之內,看得僧人眼皮都不由跳了一下。
房遺直看到這一幕,生怕僧人真的把這被污染的飯菜端來,連忙起身主動從另一個僧人手裡接過齋飯,賣藝的高個子男子見狀,這才敢將飯菜接下。
陸鶴鳴看著房遺直擦著汗水的模樣,笑著說道:「沒想到吃個齋飯,還這麼驚心動魄。」
房遺直苦笑道:「都是被我們給嚇的。」
程咬金倒是覺得這再正常不過,他拿出銀針挨個飯菜試了一下,才說道:「吃吧,吃完早些休息,明早若雨停了,我們就立即出發去往晉陽。」
…………
兩刻鐘後。
眾人吃飽喝足,返回了客房所在的院子。
程咬金的呼嚕聲,完全可以與外面轟隆隆的雷霆爭高下,所以陸鶴鳴直接選擇與房遺直在同一個房間休息。
吹滅蠟燭,兩人躺在床榻上,床榻很大,雖然圓合說這是兩人間,但其實住上三四個人,也不會如何擁擠。
陸鶴鳴在行伍時,就是與其他袍澤擠在大通鋪上睡覺的,所以他十分習慣,但房遺直出生富貴,完全沒有與其他男子在同一張床榻上睡覺的經歷。
即便兩人中間完全足以再塞進兩人,十分寬敞,他也覺得有些奇怪。
這讓他不由瞪著眼睛,看著被閃電不時照亮的橫樑,忍不住道:「陸校尉?」
「嗯?」
「你也沒睡著啊。」
「是。」
「你也有心事嗎?」
「不是,我是剛要睡著,被你一聲給喊清醒了。」
「哦,抱歉。」
「沒事。」
「那你被我吵醒了,會不會很難再入眠了?我若被人吵醒,一般就很難入睡了。」
「哎,是啊。」
「那怎麼辦?」
「呼嚕嚕……」
「陸校尉?」
「呼嚕嚕……」
房遺直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身旁的人已經睡著了。
說好的很難再入眠呢?
虧自己剛剛還心懷歉意。
他揉了揉額頭,無奈之下,只得翻過身,強迫自己不去多想。
不知輾轉反側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看到了穿著一身白衣的孔夫子。
房遺直十分激動,連忙向孔夫子請教知識。
然後,在他的期盼的目光下,他看到一臉微笑的孔夫子,忽然張開了嘴,那嘴大如斗,竟是發出無比刺耳的尖叫:「死人了!!!」
「什麼!?」
房遺直一愣,旋即雙眼猛的睜開。
只見房內仍是漆黑一片。
可外面的雨聲卻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但雨聲雖然不見了。
一道驚懼的,刺耳的尖叫,卻遙遙傳來。
「死人了!」
「快來人啊!」
不是夢!
真的有人在喊死人了!
房遺直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聽耳畔傳出一道迅捷的聲響,旋即一抹暖光浮現。
陸鶴鳴點燃了蠟燭。
房遺直下意識看向陸鶴鳴,就見陸鶴鳴正看著他,奇怪的問道:「孔夫子原來也傳授破案知識嗎?」
房遺直一聽,老臉不由一紅,他頓時意識到自己說夢話了。
他連忙咳嗽了一聲,道:「怎麼回事?」
就見陸鶴鳴已經穿上外衣,眼眸眯起,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罷,他便將蠟燭放進燈籠里,提著燈籠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房遺直見狀,也連忙披上外衣,跟了出去。
剛出去,陸鶴鳴二人就見將士們也都從營帳里爬了出來,程咬金更是著急忙慌跑出來,大嗓門道:「怎麼回事?誰在喊?」
有將士道:「好像是佛殿那裡傳來的動靜。」
「佛殿?」
程咬金看向陸鶴鳴。
陸鶴鳴沉吟些許,轉頭看了一眼關押韓寺等人的房間,道:「命人看緊了韓寺他們,別讓他們趁亂跑了,我們去佛殿瞧瞧。」
待陸鶴鳴等人到達佛殿時,便見佛殿外,已經圍了不少人。
源泉寺的僧人,還有借宿於此的其他客人,此時都聽到動靜跑了過來。
可是他們卻都只是站在門外,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驚恐,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面,竟是沒人敢踏進佛殿一步。
「讓開!」
程咬金粗暴的撞開一條路,帶著陸鶴鳴等人來到了最前方。
而當他目光向佛殿內看去時,饒是見慣了生死大場面的他,面色都不由一變。
「這……」
程咬金瞪大雙眼。
房遺直也下意識瞳孔一縮。
便是陸鶴鳴,都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只見眼前的佛殿,殿門大開。
殿內的桌子上,燭火被風吹得不斷晃動。
佛門毗沙門天王莊嚴肅穆的佛像,屹立殿前。
因燭光的搖晃,使得照在佛像上的光明暗不定,以至於乍一看去,竟使得原本寶相莊嚴的佛像,顯得有些怪異恐怖。
而在這忽明忽暗的佛像前方的地面上,一灘鮮血觸目驚心。
兩道人影位於鮮血之上。
一人仰躺在血泊之中,他穿著灰色的衣衫,十根手指指甲里布滿黑色的污泥,此刻他雙手正握著刺入他心臟的長戟,似乎想要阻止被長戟刺穿身體。
只是很明顯,他沒有成功。
他臉色猙獰,面容扭曲,雙眼前凸,污血沾滿臉龐,給人的感覺,就有如那惡鬼一般。
這人,不是他人,正是陸鶴鳴在飯堂里,見過的,主動要將飯食讓給他們,卻因手指伸進了熱粥內,被房遺直拒絕的賣藝男子。
而在賣藝男子前方,正有著一道向前傾斜著的身影。
這道身影心口被長戟的另一端貫穿,長戟的柄沾滿著鮮血,他雙手緊握長戟,因長戟的支撐,使得他沒有倒下。
但這不是關鍵。
最關鍵的,是此人沒有穿任何衣裳。
並且全身都塗滿了金漆。
那個樣子,就與另外兩座佛殿裡,那有著金身的佛像一模一樣。
再加上他的光頭,以及死時,臉上那凝固的,充滿慈悲的微笑。
給眾人的感覺,仿佛就是佛像活了過來。
他因雙手緊握長戟,給人一種,正是他不畏生死,用力將長戟刺入面色猙獰,有如惡鬼的賣藝男子的心口的感覺,讓眾人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就好像是真佛降魔一般,充滿著難以形容的詭異感。
特別這一幕,還是發生在被風吹動燭焰,明暗不定的佛殿內,也就更讓人心底發怵了。
而這個有如真佛之人,陸鶴鳴也認識。
正是他們剛到源泉寺,所見到的第一個僧人慧明!
「阿彌陀佛,怎麼會這樣?」
圓合雙手合十的手都在發抖。
看著殿內這「真佛降魔」的畫面,他想要誦經,嘴皮顫動了半天,卻也沒有念出一句完整的佛經來。
只是不斷的重複著「阿彌陀佛」。
「你們看佛像!」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這座佛像,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少了東西?」
眾人一怔,連忙抬頭看去。
而這時,他們才發現,身披彩雲甲冑,面容威嚴的佛像,右手向上,托著一座精緻的金色寶塔,而他的左手,則是虛握。
那般樣子,就好像原本握著什麼東西,可現在不見了。
圓合瞪大眼睛,不由向後退了一步:「罪過!罪過!毗沙門天王的長戟不見了!」
「長戟不見了!?」
聽到圓合的話,房遺直想到了什麼,猛地低下頭,看向明暗不定的佛像前,那兩道被長戟刺穿的身影。
「難道!?」
他下意識看向陸鶴鳴,就見陸鶴鳴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
「佛像真身,天王法器,猙獰鬼怪……」
「還真是真佛降魔啊!」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進了這詭異的佛殿之內。
同時聲音平靜響起:「此刻起,源泉寺由朝廷接管,案子沒有查明之前,所有人不許離開這裡半步,否則……」
他轉過頭,看向門外,那被黑暗籠罩的一張張臉龐:「以兇手論處!」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