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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不拘正法從心欲

  張衍看著四名造化之靈在造化之地內逐漸成長起來,並沒有太多表示,他麾下一樣有可利用的造化之靈,且比季莊、相覺二人還提先了一步,不過其中有幾人因為運氣問題,亡於以往征戰之中,已然轉過一世至二世了。

  這場教派之爭越是激烈越好,他現在已經開始得享其中的好處,造化性靈的大道越來越是清新,足以說明他的做法是無比正確的。

  無論是氣道還是力道,他收穫的大道越多,實力便就越強,當然前提必須是無主之道,已被大德獲得的大道是不可能被同輩奪走的,能做到這一點的或許只有那位未曾歸來的造化之靈。

  正如季莊、相覺先前所認為的那樣,張衍的確沒有漏過那第五個造化之靈。

  他看得很是清楚,其雖是與其餘四頭造化之靈一同被送去自己治下那方造化之地,可是半途中卻是被一股偉力所影響,挪轉去了別處。

  雖然這裡遮掩手段十分高明,可除非其不再出現在他治下,否則只要他有心尋找,那終歸是不難見得其下落的。

  他意識一轉,很就算到其落去了鏡湖之中。

  這應該是造化之靈殘留下的偉力作為,不過也不用把其想得多高明,若真有什麼本事,那根本不會落在這等枝節之上,這等舉動恰恰說明了其背後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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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已是見得這一頭造化之靈的準確下落,可他並沒有清除的打算。

  那些破碎的造化之靈自成一體,除了背後正主,並無法對大德造成什麼威脅,既然本來就不是什麼敵對,那麼何必推到自身對面去?況且此輩本來還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得造化之靈偉力的推動,其本身恐怕的確有一些不凡之處,若能收到演教麾下,對推動道傳說不定還有幾分好處。

  他思考下來,當即意念一動,便傳了一道法諭去往鏡湖之中。

  百年之前,脊陽分壇之危被輕易化解,參與圍攻的羅教弟子被盡數拿下,牽一髮而動全身,雖還遠遠不到受創的程度,但一角崩壞,整體攻勢因此受挫還是難免的。

  演教將更多力量調來後,卻是一改以往非要剿滅羅教的作派,轉而與之對峙,而那些之前放棄的地界只是收復了少許極有價值的地方,下來時日,則都是以鞏固內部為主,不再是往外擴張。

  羅教在嘗試數次攻襲無果後,終是放棄了大舉進襲,也同樣開始轉向內部,靠著那些被強行拔高層次的修道人,也不難撐住場面。

  只是羅教內部上層卻是一直有一種深重的危機感,深怕演教什麼時候就不再滿足眼前局面,是故一直在膜拜道祖,祈求獲得更高層次的道法傳承。


  而演教這邊,當日一戰之後,孟壺因功被召回了總壇,著實得了不少賞賜。

  唐由也是親自召見了其人,可不知道什麼原因,自此之後,他似乎很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提及孟壺。

  這百年來,孟壺因為沒什麼事,也是老老實實待在總壇修持。

  說是修持,其實還是按照張蟬要求,以磨練心性為主,他也是以這個為藉口,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外遊逛,就是在雲中酣睡。

  這一日,他正躲在一處寶樹底下,逗弄著那頭被強迫服食靈丹的狸貓,卻有一個弟子匆忙趕來,道:「孟護法,上真有傳話。」

  孟壺本來懶洋洋的躺在那裡,腦子卻忽然浮出修道之初回回被暴打的畫面,不禁一個激靈,整個人一下變得正經起來,滿臉都是責任感,道:「老師有什麼吩咐弟子的?」

  那弟子對他忽然之間的轉變似乎有些不適應,怔了一下,才道:「上真說,有一件事需關照護法,護法若有暇,可過去一趟。」

  孟壺表情嚴肅道:「老師相召,做弟子的豈能耽擱呢?我這便前往。」

  他放下狸貓,遁光而行,來至張蟬修行所在,進入洞府之中,見張蟬盤膝坐在石床之上,忙是恭敬一禮,道:「弟子見過老師。」

  張蟬瞥他一眼,道:「嗯,還算來得快。你在此處也是閒得無事,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孟壺大聲道:「老師請吩咐。」

  張蟬道:「你是造化之靈出身,故而你所為之事,不是與那些凡俗之輩為伍……」

  孟壺連連點頭,心道還是老師懂我。

  張蟬繼續言道:「我得上諭告知,有一造化之靈入了此界之中,只是如今轉生未久,年紀幼小,尚有機會扭轉性情,不至於被敵方利用,你所要做之事,便是找到其人,隨後將之導引上正途。」

  孟壺道:「老師可知此人現在何處麼?」

  張蟬道:「正要與你說此事,你還記得脊陽分壇前不戰而退的兩名羅教長老么?」

  孟壺道:「老師所言之人,莫不是在那二人處?」

  張蟬道:「不錯。」

  他所接到的上諭中只說造化之靈來到這方天地內,並未指明具體去向,其下落乃是他自家找出來的。

  他雖不擅推演,可是分身無數,早在入得此界之後就分布四方,故很是輕易就查到了那造化之靈的下落。

  孟壺道:「老師,這事包在弟子身上。」

  張蟬嘿了一聲,將那處所在告知其知曉,最後道:「那別在這裡杵著了,速速去將此事給我辦妥了。」


  孟壺告退出來,辨認了一下方向,就遁空而去,不過幾日之後,就尋到了那處法壇所在,他在外面喊了一聲,「此間有人在嗎?」

  段業、史道人此刻都在山谷之內,一聽此聲,一時也是大為緊張,以為自家地界暴露了,可隨即辨出這聲音乃是孟壺,不覺又放鬆下來。

  他們早是叛出羅教,演教沒有對付他們的必要,而孟壺更是傳他們道法之人,兩者間自是不存在什麼衝突了,在確認這回只有隻有孟壺一人到此後,便聯袂自里迎了出來。

  在見過禮後,便將他迎進山谷之中,擺下宴飲招待,期間試著詢問他此回來意。

  孟壺事先沒想好藉口,臨時編了一個,道:「我感得有人傳我之道,特意尋過來一觀。」

  聽他這麼說,段、史二人心中頓時放鬆了許多,不待孟壺多問,便主動提及,「我等這幾年教授了不少弟子,共有五十九人。」

  孟壺皺眉道:「難道不少一個麼?」

  史道人一怔,與段業相互看了看,苦笑道:「瞞不過道友,想來道友此回便是為這小兒而來的吧,來人,去把勾涵喚出來。」

  孟壺唔了一聲,什麼瞞不過我?我只是說是六十之數少一啊,收徒弟這種事不應該湊個整嗎?

  席上有一個侍從下去,不多時,就將一名表情木然的孩童帶了上來。這孩童見了段、史二人,端端正正一禮,道:「見過兩位老爺,」隨即就一語不發立在一邊。

  史道人嘆一聲,道:「這孩童乃是我當年從一處水澗邊上撿來的,也查不出他父母是誰,我給他取名勾涵。他天資太好,學什麼都是一學便通,且能舉一反三,只是六歲,功行就與丹成之輩相仿,再修持下去,說不定用不了許久就可超過我輩了,故我等也無顏收他做弟子,不敢讓他喚我等作師父。」

  段業道:「這小兒什麼都好,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從無逾矩,只是心思太重了些,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問他他也不願說。」

  勾涵聽到兩人評論自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仿佛說得不是自己一般。

  孟壺一見到這小兒,憑著同類之間的微妙感應,立刻知道這就是自己此回所要找尋的目標,他道:「那肯定是因為兩位讓他所做之事,並非是他自家願為之事。」

  勾涵眼中一亮。

  孟壺看下來,道:「你可願意跟我走麼?」

  段業與史道人在旁則不出聲,說實話,若是勾涵天資差一點,他們倒是能夠接受,可這等資質,分明就是有極大來頭的,把這麼一個難知根底的小兒留在身邊,他們心中也是忐忑,孟壺既然主動提出願意帶走,他們也是求之不得。

  勾涵抬頭看了看孟壺,用稚嫩聲音道:「為什麼跟你走?」


  孟壺上前一步,摸了下他的腦袋,聲音放柔道:「到了我這裡,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勾涵抬起頭,眼睛睜大,道:「真的?」

  孟壺沉聲道:「我不讓你幹什麼你就不能幹什麼。」

  勾涵小臉微僵。

  孟壺道:「說吧,你到底把什麼事藏在心裡?有我在此,不必怕說實話。」

  勾涵垂下頭,道:「兩位老爺教授的法術好是好,但是不好玩。」

  孟壺摸了摸下巴,贊同道:「的確如此。」

  勾涵第一次聽到有人認同自己,喜道:「先生也是如此認為的麼?」

  孟壺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道術神通乃是用來為我輩創造各種樂趣的,不是用來打打殺殺的。你試過把頭髮吊在雲上盪鞦韆嗎?你試過把腦袋擰下來再裝上去嗎?你試過一口氣吹禿草原林木嗎?你試過一路翻滾碾平山巒嗎?這世上沒有你做不到事,只是你想不到罷了。」

  勾涵眼睛越來越亮,道:「我可以嗎?」

  孟壺一臉深沉道:「可以的,只要你信我,便就可以。」

  勾涵毫不猶豫對他一拜,道:「先生,我願隨你去。」

  孟壺滿意點頭,見這麼容易就把事情做成了,心中十分欣慰。他已經按照自家師父的意思把這小兒引上正路了,果然自己出面,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想來師父也是看中自己這一點才讓自己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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