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揍你就完了唄
屋裡有燈光,開門照的遠,何芳草見她手裡拿著棍子出來。
微微低頭,有點怯怯的歪脖看著她,剛才的硬氣勁沒了。
兒媳婦多厲害她可太清楚了,這些年打出血好多個腦袋了,知道不能打她,那心裡也害怕。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看見隔壁出來人,馬上用菸袋指著喊道:「小兔崽子,你沙楞給我找去!」
夏天走到牆角抱著胳膊,盯著老太太不吱聲。
何芳草又有點心虛了,這小犢子更不是個玩意,兒媳婦霸道,小犢子耍陰招。
可是這難不倒她,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仰頭喊:「哎呀我滴媽呀!」
「我滴老孫你去哪了?你要是丟了奶奶我也不活了……」
兩個孫子都稀罕,特別是小崽子,那是她心頭肉。
人如果喜歡一個人,根本沒有理由,都會不講道理的喜歡。
哪怕明知道那個人不好。
可是呢,還願意付出一切。
甚至無怨無悔。
古代現代都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何芳草就是這樣的人,拍著大腿就是哭腔喊。
夏天蹬牆頭撐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林小芳往牆頭上一靠,抱著胳膊抬頭看天空發呆,手中竹子無意識的擺動著。
程解放像個受氣的,背著他媽蹲下,用小棍摳地上的土。
何芳草等半天也沒動靜,還沒人來拉她起來,突然就不哭了。
站起來說道:「快點找啊!這大黑天的丟了咋整?」
程解放扔掉小棍從胡同往南去,林小芳出門往西。
何芳草往東到路口拐向南邊。
夏天跟在後面笑嘻嘻的,這老太太一滴眼淚都沒掉,可會作妖了。
何芳草邊走邊喊:「快點出來人啊!我老孫子丟了!」
東院的在吃飯,女人聽出來是誰的喊聲,想了一下說:「不用管。」
西院屋裡人多,老太太經常跟何芳草接觸,搖頭道:「不用管。」
兩個類似的人最了解對方了。
還有那胖小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丟不了。
臉皮薄或者吃完飯的出來幾個幫著找,還有好信的打聽情況。
夏天跟在後面小聲學話:「哎呀我滴媽呀,老孫你藏哪了?」
何芳草回頭指著他怒道:「你跟著我幹啥?我還能丟啊?」
夏天撇撇嘴,這么小聲聽見了吧!氣氣就行了,沒事總氣氣就好了。
轉身往回走到他家前院南邊這條街向西去,來到看見胖墩跑進去的胡同。
他先往南看,十米外那是伸手不見腳趾。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現在是最黑的時候。
以他對胖墩的了解,比他閨女的膽子大不了多少。
這麼黑的天,能跑出一百米算他尿性!
能跑出五十米算他牛比!
想了想應該不會超過十五米。
他到胡同前面正好十五米處,右邊人家亮著燈,門外面還有個燈泡是六十瓦的。
扒苞米的時候才會點一會,這時出來人幫忙找了,故意弄亮點好能看清。
院子西南角是豬圈和牆,連著的地方有根電線桿,燈光照在上面。
豬圈牆上有個腦瓜影子又縮回去了。
果然猜的沒錯,夏天有點哭笑不得,沖電線桿說道:「出來吧。」
屯子裡小孩那點伎倆瞞不過大人,剛才程解放從這裡過去還沒亮燈。
他也高估自己兒子了。
胖墩聽出是誰的聲音,不是他媽就好,有些驚喜道:「老姨夫啊?」
他往起一站:「艾瑪我卡里了。」
夏天走過去抓住後脖領子往起一提,胖墩像上吊一樣不停翻白眼。
等人家把他放地上,咳嗽兩聲誇讚道:「老姨夫你可真有勁!」
「一隻手像提豬羔子是滴。」
夏天對他這張嘴免疫了,拍著他腦袋提醒道:「想好讓你媽打哪了嗎?」
胖墩知道大半夜跑出來讓大人找是不對的,往地上一坐哭喊道。
「哎呀我滴媽呀!狗咬籃子掏上了,這可咋整啊!」
一頓胖揍是輕的,就怕明天下不來炕。
「再喊,你媽過來了。」
胖墩馬上站起來問:「咋整啊老姨夫?」
「我揍你就完了唄。」夏天抱著膀,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
「咦?對呀!」胖墩一拍大腿,樂滋滋的轉身彎腰等著挨打。
緊接著他又站直了,撓頭想了想才說:「不對呀,誰打我都是挨揍啊!」
夏天笑了,這小子還不傻,不過沒關係,今天說揍他絕對會做到。
不止能讓他感恩戴德,還能讓別人挑不出來理。
提醒道:「誰打你疼?」
「我輕點打,你大聲哭還不會嗎?」
「我打完了,你媽就不能再打了。」
「對勁!」胖墩一跺腳,暗道老姨夫聰明,肯定是他媽打的疼。
彎下腰催促道:「老姨夫快點打,一會我媽來了。」
夏天不客氣,胳膊輪起來照著屁股就是兩巴掌,用力不小。
知道他穿棉褲呢,橫著打不行,手是豎著打的。
胖墩疼的往前一竄,仰頭「啊啊」學驢叫幾聲就停了,轉身不好意思道。
「老姨夫我哭不出來。」
疼是真疼,緊跟著就麻了,如果不是打在之前挨揍的地方,他都不會竄出去。
「行!」畢竟是五歲小孩,夏天不能給打腫了,沒想到胖墩現在就這麼抗揍了。
聽見遠處說話聲往這邊來,他快步走到柳樹邊上,掰下來一根樹條。
胖墩一驚,嚇得急忙後退準備逃跑,可不帶用這玩意的啊!
聽見:「讓我打還是等你媽打?」
他一點沒猶豫,馬上跑回來彎下腰催促道:「老姨夫快點打!使點勁!」
都聽見媽媽說話了,不使勁他哭不出來,他媽也不能信。
「你讓我打的,老姨夫也是為你好。」
「對對!」胖墩不停點頭,主動脫下棉褲。
夏天舉起樹條「啪啪」就是三下,這回真使勁了。
他也是總打孩子的人,冬天的樹條只有尖,因為力的作用折了。
「哇!」胖墩疼的跳腳,這回不哭都不行,鑽心的疼,可是他不後悔。
媽媽打的不至於下不了地,肯定會走路費勁。
現在已經算輕的了,不耽誤他明天出去玩。
夏天有一半真是為這孩子好,還有一半是,他媽打那是他媽打的。
他打是他打的,自己動手心裡舒服。
身後腳步近了,他抽出西邊籬笆院裡一根粗樹棍,抓住胖墩胳膊,把那棉褲打的「嘭嘭」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