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本宮看你倆老貨閒著也是閒著,放點血沒事吧?
第518章 本宮看你倆老貨閒著也是閒著,放點血沒事吧?
雪花簌簌飄落,街角白茫茫一片,陸斬坐在凳子上,沒有施法隔絕外界,任憑雪花落在黑色大氅上,片刻便消融。
「還不打嗎?」
陸斬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催促,儼然一副看戲姿態。
?!
楚晚棠跟清若猝不及防,兩人默契轉身,齊刷刷地看著陸斬,神色古怪。
這種修羅場下,陸斬非但沒有阻止,甚至還在旁邊起鬨,神色更是頗為期待。就好像她們不是打架,而是同床競技似的。
「陸郎……」清若軟綿綿地喊了聲,手掌放在陸斬胳膊上,悄悄摩挲。
楚晚棠看到清若這副姿態就煩,不過她並未發作,身為少司主,在外還是要有少司主的做派,若放下身段跟清若打架,豈不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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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清若修為孱弱,跟清若打架不能動真格的,難不成要像凡俗女子那般,撕衣服、扯頭髮?
未免太荒謬!
楚晚棠站起身,擺出少司主的架子,神色淡淡道:
「今日便不跟清若計較,但下不為例。鎮妖司還要執行公務,請清若聖女離開。」
清若眼巴巴地望著陸斬,想上手摸摸腹肌,順便問問武官城的事,結果就聽到逐客令,她想死皮賴臉賴在這裡,又怕楚晚棠公報私仇,只能老老實實地道:
「陸郎,合歡派經此一事,我得回去主持大局,等晚上再去看你。」
陸斬拍了拍她的腰肢:「不想走就坐下,嵐嵐刀子嘴豆腐心。」
清若作勢要坐,渾圓的臀兒都要碰到凳子了,卻看到楚晚棠涼颼颼的目光。
「沒事,合歡派教務繁忙,我確實需要回去。」
清若果斷起身,心底倒未生氣。
楚晚棠看似不跟她親近,可其實只是在擺架子。此架子不是少司主的架子,而是擺出「大婦」的架子。
清若雖不聰明,但也不笨。在這種時候,識時務是最好的選擇,待他日同床競技時,再想辦法報復即可。
思至此,清若施施然行了一禮:「姐姐,妹妹先告退了。」
楚晚棠心滿意足,覺得清若十分上道,溫聲道:
「嗯,若碰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跟我說。鎮妖司雖然不能幫你,但我可以想辦法。」
清若笑靨如花:「謝謝姐姐,陸郎,奴家等晚上再跟你相會。」
言罷,清若御風離開,水綠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陸斬看著清若的背影,問道:「嵐嵐,你們兩個定的什麼計謀,清若怎麼如此怕你?」
楚晚棠沒有回答,而是低眸笑了笑,淡淡道:「怎麼,執刃大人心疼了?」
陸斬知道她在吃醋,但想想今日的事情,心底難免有些無奈,兩女人若真打起來,他幫誰都不是,便道:
「這是談正事,少司主不要公私不分,顯得不專業。」
楚晚棠只是有些醋意,想順勢酸兩句,可看陸斬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便老老實實地道:
「好吧,其實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
「清若獻祭合歡派大半教徒,換合歡派以後的安穩。我剛剛坐上少司主位子,正缺政績,於是一拍即合,定下這次清剿計劃。」
「……」
陸斬在來的路上,便已猜出大半。
清若當初能安身立命,全因做了合歡派聖女。她對合歡派或許沒有深厚感情,可合歡派卻是她的後盾跟倚仗。
曾經他想過,既然已經重逢、既然清若不適應聖女身份,不如放棄聖女位子,跟在他的身旁,總好過在合歡派勾心鬥角。
可清若看似嬌柔,實則很有主見,比起來做小鳥依人的美妾,她更想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陸斬的身旁,成為陸斬的助力,這才執意留在合歡派,試圖改革。
可合歡派積弊已久,改革說說簡單,真正實施卻難。
若想一勞永逸,首先便要清理「餘毒」,「餘毒」若是不消,合歡派就算改革成功,也不過是披著一層假象糖衣,本質還是有許多惡徒教眾。
跟小楚合作,確實是上上之選。
「只不過……如此一來,她在合歡派的壓力就更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應付。」陸斬有些擔憂。
楚晚棠給陸斬倒了杯茶,漫不經心道:
「觀棋,人生取捨便是如此。想要得到什麼,便要捨棄什麼,就看自己是否捨得。她走出這步,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她。」
陸斬自然明白此理,當下也沒多做糾結,若清若真的處置不了,他便是清若退路,這就足夠了。
思至此,陸斬問道:「你的清剿行動順利嗎?合歡派作孽多年,手段百出,讓手下們小心些。」
「放心,鎮妖司出動兩個司,清剿行動十分順利。合歡派大長老倒是想跑,但已經被我所誅,剩下的弟子掀不起風浪。」楚晚棠說到這裡,忽然停頓,驚疑道:「咦,不對…你突破了?」
陸斬低調一笑:「還行,在武官城時,僥倖領悟天地道韻,破入無為境中期。」
「……」
楚晚棠臉上笑容頓時僵硬,她抿了抿唇,伸手捂著胸口,半晌沒有說話。
陸斬抬眸看她:「怎麼這副表情?」
楚晚棠如鯁在喉,她費盡心機才突破到造化境,以為終於跟上陸斬腳步,結果區區幾天不見,陸斬卻已經是無為境中期。
這速度實在誇張。
楚晚棠深受打擊,幾欲道心不穩,覺得陸斬就是個怪物。
若非她被陸斬接連打擊多次,逐漸習慣這種模式,只怕真要道心崩壞。
沉默半晌,楚晚棠才幽幽道:「沒什麼,覺得你跟怪物似的。」
「……」
陸斬臉色略黑:「這好像不是誇讚。不過嵐嵐,你跟其他人相比,你已經十分優秀,沒必要跟我比,我們差距太大,不是一朝一夕能追趕的。」
?!
楚晚棠深吸一口氣,咬牙擠出一抹笑容:「這話你可以不說的。」
陸斬莞爾,自顧自喝茶。
楚晚棠半晌才平復道心,轉移話題道:
「武官城的事情,秦非昨日便傳信告知,此行你辛苦了,可惜罪魁禍首死得太痛快了,真該讓此獠受遍人間酷刑。」
陸斬嚴肅道:「未必。」
「哦?此言何意?」
「我覺得這件事還沒完。」
陸斬沒有藏著掖著,將心中猜測和盤托出。在回汴京之前,他讓顧懷成繼續調查此事,不知道能不能查出眉目。
「確實有些問題。」楚晚棠若有所思,旋即皺眉道:「會不會跟蠱神有關?」
陸斬不敢確定:「難說,禪意門那邊還沒傳來蠱神消息?」
楚晚棠聳肩:「這事要去問師尊,但想來還是沒消息。雖然拿到蠱神一縷本源,但蠱神畢竟狡猾,分身慘死南疆後,祂應該會四處奔逃。禪意門應該是想,等蠱神穩定下來後,再一網打盡。」
陸斬嘆氣:「看來具體情況,只能去問大司主了。」
楚晚棠看了看天色,道:「師尊近日在修煉,你若是想去問她,要提前跟明玉姑姑遞名帖才行。」
「哦……還有這事?」
「嗯,我最近去給師尊請安,都沒能見到師尊。」楚晚棠算著時辰差不多了,準備收兵回營,但想到清若晚上要去探望陸斬,便囑咐道:「你剛剛破境,尚且不夠穩固,最近最好戒色。」
「……」
陸斬眨了眨眼:「按照理論而言,這事跟戒色關係不大。」
楚晚棠還是大姑娘,哪裡懂得這些,但又不想露怯,強撐著道:
「你也知道只是理論,若你跟姑娘同房時太激動,豈不是亂了真炁?好好穩固境界,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陸斬嚴肅點頭:「嗯嗯嗯嗯,你若是不放心,晚上去我家住吧,監督我。」
楚晚棠啐了一聲:「想得倒美。」
………兩人閒聊幾句,楚晚棠便收兵回鎮妖司,陸斬跟她同行,一起回了司中。
回到司中後,陸斬直奔浩然樓,去尋諸葛沉。
「觀棋啊,你來得正好!」剛看到陸斬,諸葛沉便急匆匆跑了過來,神色激動:「我成了!我已經想到破南海妖毒的法子!」
陸斬前來便是為了此事,立刻就來了精神:「展開說說!」
諸葛沉請陸斬坐下,掏出自己的手冊,唾沫橫飛道:
「最初你讓我研究時,我們一門心思都在南海妖族上,試了無數辦法,去研究妖毒樣本。可南海妖族並非同族,構造跟我們不同,所涉及的東西也不同,研究多次無果。」
「可我後來想想,妖族固然重要,但能解妖毒的東西更重要。觀棋,你的元神才是真正該研究的東西!」
?!
陸斬一個激靈,他去武官城時,將元神留下一尊,雖然留了一縷神識,但因為武官城情況緊急,他根本沒跟這縷神識聯繫,眼下聽到這話,他猛地站起來:
「你們沒動那尊元神吧?」
諸葛沉忙道:「你坐你坐,我倒是想動,可我哪有那個本事呀,我只是收集了一些它逸散的血煞之氣。」
陸斬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不是怕元神出事,我是怕你出事。」
元神並非軟弱可欺,反而實力強橫,諸葛沉若敢對元神動手,很難想像會出什麼事。
諸葛沉擺擺手,繼續說道:
「觀棋,你能吸收南海妖毒的原理,不是你的身體特殊,而是你功法陰邪。真正吞噬妖毒的,是你的陰毒元神,而你元神產生的血煞之氣,自然也能克制南海妖毒。」
「你是夜醫,相信你明白這個理論,類似於以毒攻毒。只是咱們大周邪修雖多,可像你這麼邪的卻少,所以以前沒發現這個路子。」
「以此推論,只需要養出跟元神同樣陰邪的血煞,便能用血煞克制妖毒。」
「血煞便是加強版的煞氣,最常見的煞氣,大多來自妖族。比如惡妖死亡時便會產生煞氣,但想讓煞氣變成血煞,則需要以血肉堆積,以血養煞。」
「於是我想到一個好法子,我們先收集惡妖,再搞點修者血肉,像養蠱似的養惡妖,定能錘鍊出血煞。」
「此血煞雖然沒有你的元神那麼毒,但至少能克制妖毒,此後南海妖毒將不再致命。」
「……」
諸葛沉滔滔不絕,陸斬聽得眼皮子直跳。
當初陸斬讓諸葛沉負責此事,並非鎮妖司沒有其他的夜醫,而是諸葛沉最合適。
鎮妖司夜醫大能頗多,但只要是正道夜醫,研究時總是礙於道德底線,從而束手束腳,不敢真正發散思維。
諸葛沉值得信任、又有種喪心病狂的瘋感,讓他負責此事,再配數名夜醫大能掌舵,方為上策。
饒是如此,陸斬也沒想到,諸葛沉會琢磨出這種法子,不當邪修當真可惜。
「妖魔好找,溫養妖魔的血肉去哪裡找?」陸斬眼角抽抽,若此事可行,血肉需求量可不小。
若真是因此去殺害無辜,那就違背初衷、本末倒置了。
諸葛沉將手冊收起,低聲道:「鎮妖司那麼多修者,還怕找不到血肉嗎?」
陸斬警惕地看著諸葛沉:「啊?」
「讓他們獻血呀。」諸葛沉坐在陸斬對面,嚴肅道:「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相信鎮妖師們不會拒絕。每月初一十五,讓鎮妖師排隊獻血,若還不夠,朝廷那麼多兵士,放點血沒什麼吧?」
「……」
陸斬再次確信,他沒有找錯人。
因為正道夜醫,很難會想出這種喪心病狂的法子,就算真的想到,也不敢說出口。
「你說得倒是很令人嚮往,只不過……」陸斬眨了眨眼:「鎮妖師出人出力、還要每月放兩回血,你覺得合理嗎?再者,這事靠譜嗎?」
諸葛沉沒有回答,而是一把擼起袖子,露出大片恐怖刀疤:
「怎麼不靠譜?我已割肉實驗二十幾回,確實能產生少量血煞。還是那句話,血煞雖不能直接消融妖毒,但妖毒卻也不再致命。」
「……」
陸斬盯著他半晌,後知後覺地問道:「謝玉跟林鴻文還好嗎?」
諸葛沉道:「他們今日回了鹿雲書院,順便去鹿雲書院做動員,若是鹿雲書院學子每月也願意獻血兩次,大計定可成!」
「……」
大計可成?
估計要不了一時三刻,院長陳泰之就要去找大司主興師問罪了。
陸斬默默收回自己元神,打發諸葛沉去冷靜冷靜,然後喊來配合諸葛沉的數位夜醫大能。
為首的夜醫大能,名祝所為,出自祝緋家族,境界高深,醫理造詣深厚,是鎮妖司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也是本次研究事業的掌舵者,表面諸葛沉負責,實則祝所為才是『監工』。
「執刃大人。」祝所為笑吟吟地拜了拜。
陸斬起身回拜:「前輩真是折煞晚輩了,請坐,喊我陸斬即可。」
祝所為微微頷首:「陸小友不必客氣,老夫不過是虛長几歲。有什麼事,小友儘管問便是。」
陸斬將諸葛沉的計劃和盤托出,禮貌詢問:
「此事,諸位前輩怎麼看?」
祝所為捋了捋鬍鬚,笑著道:
「既然陸小友問老夫,老夫便直言不諱。諸葛沉的法子確實有些效果,但實在劍走偏鋒,恐怕難以實施。常言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乃是鎮妖司,是天下正派修者之首。若以如此陰邪手段行事,只怕天下人會效仿,屆時豈不是天下大亂?」
陸斬點頭:「敢問前輩,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法子嗎?」
祝所為神色微微停頓:「呃……暫時還沒找到,但老夫相信,假以時日,定能成事。」
陸斬起身道:「諸位前輩皆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曾經也是仙門世家精英,如今為鎮妖司做事,鎮妖司不會忘記諸位恩情,希望諸位前輩想想辦法。」
祝所為道:「這是自然,只是聽聞陸小友也是夜醫,並且造詣很深,不知可有什麼思路?」
「……」
呵呵……
陸斬乾笑兩聲,若是他參與其中,只怕想到的法子,比諸葛沉還要喪心病狂,便謙虛道:
「晚輩雜而不精,還是要仰仗諸位前輩。」
「放心,我等定不會辜負大司主期望,一定會找出第二種法子。」
……
……
彼時,無央宮後山涼亭中。
亭外大雪紛飛,銀裝素裹,亭內因為布置著陣法,四季皆溫暖如春,桌上擺著紫砂茶壺,正煮著熱茶。
大司主身著紫色華服,頭戴金色小巧鳳冠,手中搖著團扇,姿態慵懶地看向對面兩位:
「你們兩位找我,就是為了此事?」
鹿雲書院院長陳泰之跟空空大師坐在對面,神色各異。
空空大師單手豎起佛掌,溫聲道:「正道理應行正道之法,若是用血肉錘鍊妖法、溫養血煞,跟邪修何異?長公主不如仔細一悟。」
陳泰之跟大司主本就不對付,更沒有空空大師的好性子,他一拍茶几,怒道:
「魏晉瑤,鎮妖司乃天下至正之處,若是你縱容手下行此邪事,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你們?到時鎮妖司千百年來累積的正名,豈不是一夕盡毀?」
大司主見陳泰之拍桌子,卻沒有發脾氣,而是溫和道:
「此事確實不合適,不論是鎮妖司還是朝廷兵將,皆是為國為民之輩,若貿然要求獻血,實在苛刻。不過本宮看二位吃得紅光滿面、腦滿腸肥,閒著也是閒著,要不你們這倆老登放點血用用?反正你們境界高深,無所謂的嘛。」
?!
陳泰之眼睛一瞪,鬍子都氣歪了:「你這是人話嗎?實在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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