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三天之約
第289章 三天之約
「望舒,你呢?」
何疏桐望向望舒,眼神寵溺而期待。
她玉手輕撫潭面,帶起清波裊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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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望舒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而她將親眼見證這一瞬間,無論是作為義母還是師尊,她都倍感幸福。
望舒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小的茫然:
「我也要說嗎?」
「師姐不懂這些繁文縟節,就不必了吧……」
「這怎麼能行?結為道侶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凡間每逢婚姻,必三書六禮,求各地姻緣司見證。姻緣司雖管不了修行中人,但婚誓卻必不可少,這是你們往後要結伴終身的契約,是能求得天道認可的證明。」
望舒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後學著游蘇的樣子利落跪下,這是她這近五十年的時光以來,第一次跪人。
「那我也要說,請師尊教我。」
何疏桐莞爾一笑,玉手輕抬,只見周圍樹上竟猝然掛起一點橙紅星火,為這幽靜夜裡增添了一抹喜慶的暖意。
游蘇神識一探,發現竟是兩根立在樹枝上的紅燭,師娘的儀式感讓他略感觸動,他能真心的感受到師娘此時的喜悅。
「我一句,你一句,你跟著我念。」
何疏桐將纖柳楚腰挺的板正,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不敢在這神聖的一刻有半分不體面。
「嗯。」
望舒也感受到了這份莊重,玉手緊張地捏住自己的衣角,等著何疏桐發話。
「一紙婚書,上表蒼天,下鳴地府,當上奏九霄,請我見證。」
「一紙婚書,上表蒼天,下鳴地府,當上奏九霄,請我見證。」
望舒朗聲重複著何疏桐說的話。
「你要說『請師尊見證』才對。」
何疏桐無奈一笑,替少女糾正。
少女本昂起的頭又低了下來,似是有些羞愧,但她亦能感受到游蘇與何疏桐並無恥笑之意,遂又鼓起勇氣道:
「請師尊見證!」
游蘇暗暗詫異,師姐說話一向輕聲細語,這句話的音量卻大到不匹配師姐的疏冷氣質。
「你若負卿,那便是有意。三界除名,永無輪迴。」
「你若負卿,那便是有意。三界除名,永無輪迴。」
她說這話時認真至極,面朝的自然是作為見證人的何疏桐。
何疏桐面露一絲古怪,糾正道:「是你,不是我。」
望舒目露疑惑:「師尊,我說的是『你』不是『我』啊。」
游蘇聽的是膽戰心驚,完全不敢想像師娘有一天與自己說出這話的模樣。
何疏桐板起臉,「要與你師弟結成道侶的是誰?」
「是我。」望舒回答的很乾脆,生怕游蘇被誰搶走了一樣。
「那便是了,你再來一次。」
望舒總算明白了師尊的意思,重新道:「我若負卿,那便是有意。三界除名,永無輪迴。」
何疏桐暗暗鬆了口氣,望舒的有樣學樣差點鬧了個大笑話。
「望舒乃先天之靈,游蘇亦無父無母,我便以師尊身份見證,遞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何疏桐念完之後,長舒一口清氣,正聲道:
「今日此時起,出雲城游蘇與恆高神山望舒結為道侶。一堂締約,良緣永結!」
話音一落,燭光大盛,像是在慶祝這對新人喜結良緣的重要時刻。
游蘇心有所感,準確地拉住了師姐的手。
入手不再冰涼,而是帶著陣陣的暖溫,宛如一顆溫泉里泡過的暖玉。
望舒也反手握住游蘇,她不太懂這些禮節,卻冥冥中感受到從此刻起,她與師弟間變得不一樣了。
何疏桐看著兩人柔情蜜意的模樣,只覺眼中晦澀。
「好了,婚約已結,起來吧。」
兩人便緩緩起身,游蘇看著望舒傻傻樂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望舒也坦誠地與游蘇對視,仿佛將之當做了一種享受。
尷尬的反倒變成了何疏桐,暗自感嘆這兩人還真是般配。一個是瞎子,一個是心思純淨的仙子,怕是能對視一晚也不覺尷尬。
「我找到望舒的時候,就是正月初三。我也是從那一天起,開始為她賜名算命。從這個層面上看,正月初三就是望舒的生日。
望舒一向非常聽話,被大家保護的很好。唯有到生日這天,我才會允許她略微放縱一些。望舒性子恬靜,我們蓮花峰也不愛紛擾,如別的仙家娶妻般大張旗鼓的辦酒設宴大可不必。就在三天後,望舒五十歲生辰的這天,也算是良辰吉日,我們蓮花峰師徒四人,在此簡單地為你們辦個婚宴,如何?」
她這話當然是對游蘇所說,游蘇又怎麼可能拒絕這種雙喜臨門的好事。
「一切聽師娘安排!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不知該給什麼彩禮好,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師娘是師姐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不如師娘提出需求,我一定盡全力滿足。」
「不必了,本就是一家人,還談什麼彩禮嫁妝。你們能和睦相處、共度餘生,便是給對方最好的禮物。」
何疏桐顯得十分開明,讓游蘇深受感動。
「蘇兒一定會的!」
「好了,你們的心愿已經達成,你去休息吧,天色很晚了。」
何疏桐只覺自己都像是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般,有種得償所願後的解脫感。
「謝師娘!那師娘好好休息!」
游蘇連忙彎腰行了一禮,就欲帶師姐一起離開。
何疏桐卻喊住了他:「等等,我是讓你去休息,沒讓望舒也走,望舒就留在我這裡吧,我再與望舒說些話。」
游蘇先是錯愕,旋即也明白了過來,這就好比女子出嫁,直到婚禮前幾天都是與新郎不得相見的。
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喜沖喜,另一方面則是新娘的母親會在婚前教即將為人婦的女兒一些私密的知識。
「我知你們是真心相愛,但望舒對很多事情還一知半解,這幾天我會多教教她,沒什麼事你不必來蓮生池了。三天後喝了喜酒,我再把你師姐還給你。」「是,那我三天後再來接師姐。」
游蘇自然不會忤逆師娘的計劃,他也清楚,有些東西的確不方便由他來教,能由師娘代勞,那自是再好不過。
游蘇戀戀不捨地把玩了一下少女豐潤如玉的手,「師姐,那我先走了,等你生日那天我再來接你。」
望舒與游蘇剛結婚約,此時一刻也不想離開游蘇,抓著游蘇的手緊緊不松:
「不要……」
「望舒,不可執拗,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更長久的相守。」
望舒猶猶豫豫,還是乖乖地將手放下,她雖心智不太成熟,卻也明白事有輕重。
游蘇遞給望舒一個安心的笑容,就一步三回頭地走入了仙林之中。
何疏桐心中淺嘆,一想到要教這個純潔無瑕的少女那種事兒就覺得壓力山大。但這也是少女成為一個正常人的必經之路,她本就不是虛無縹緲的仙靈。
而游蘇走在林中,說不期待三天後是不可能的。今日的成功讓他信心愈發膨脹,腦海中師娘念出的那句婚詞與師姐的一起念念不忘。
師娘對師姐來說亦師亦母,自己對師娘也懷有那份『盡孝』之心。
倘若說真的有可能,只是說有可能,那就不僅僅是師徒,更是那啥啥蓋飯了啊……
念頭及此,游蘇一個不留神竟差點被路邊的石子絆倒。
這對於走路會下意識避障的他而言可是罕見,他像是做賊心虛般心跳的飛快,慌亂地拍了拍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陷入那膽大包天的妄想之中。
他才剛剛與師姐確定關係,念頭就想到了那麼遠的地方著實不該……
……
等到游蘇回到房間的時候,卻發現姬靈若正坐在他的房間裡等候。
少女翻看著手邊的書籍,其實眼睛根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狀若隨意地道:
「師姐沒出來?」
「師娘說留她三天,三天後讓我和師妹一起去接她。我們蓮花峰師徒四人,正好能團聚吃個飯。」
明亮的燭火將沐浴過後的姬靈若照的明媚動人,她的臉上無喜無悲,淡淡道:
「意思是三天後辦婚宴,這幾天要將師姐培養成一個合格的道侶?」
游蘇哪敢順著深聊,只得道:「三天後是師姐的生辰……」
姬靈若撇撇嘴,只覺書上密密麻麻,每個字都礙眼的很,於是將書闔上:
「看來我都說對了。我若是不去,你會拿我怎樣?」
游蘇抿了抿唇,也知少女不過是在發小脾氣:
「師妹若是不去,這婚宴自是辦不成的……當然要等師妹願意去,再辦婚宴。」
「算你識相。」
姬靈若終是轉頭看向游蘇,看著少年一副畏手畏腳、坐都不敢坐的瑟縮模樣,心中頓覺舒坦許多。
她洗澡時就一直在憂慮,是不是自己太過仁慈,才讓師兄敢三心兩意,自己是不是在他的眼中完全沒有地位呢?
而游蘇的表現則證明這個少年心裡還有她,至少知道,她是那個明面上的『大婦』。
「杵在那裡做什麼?坐啊。」
姬靈若踢了踢身邊的凳子,轉而擺弄起手上的物件兒來,竟是一把剪刀和一張紅紙。
「師妹怎麼想剪紙了?你剪的什麼?」
游蘇趕緊坐下,表現出一副關心之態。
「隨便剪剪,沒剪什麼。」姬靈若隨意敷衍,轉而問道,「帶師姐去見師尊,都說些什麼了?都說給我聽聽。」
游蘇就知混不過去,只好自己倒了兩杯茶,緩緩將今夜在蓮生池邊的對話都複述給姬靈若聽。
「那天我被師姐救下,從面具的裂口中看見師姐的臉,居然只能看見一團發光的霧。當時我被嚇了一跳,現在才知原來世上還有這麼神奇的生靈。這般看,你倒真是高攀了。」
「師妹是蛇族的二公主,我亦是高攀。」游蘇嘴很甜。
姬靈若卻不聽少年哄騙,吐槽道:「二公主再高也高不過長公主啊。」
游蘇實在不知如何接話,只能撓頭苦笑。
姬靈若渾了游蘇一眼,卻也沒繼續刁難,而是專注起手上的活兒。
游蘇就這麼默默陪著,他能感覺到師妹的怨氣未消,可師妹本該早就默許了才對,又為何無故生怨呢?
他思來想去,終於想明白了緣由。
「我與師妹雖是道侶,卻還未曾有過什麼儀式。明日就是正月初一,是一年的第一天,不如明天,我與師妹也去找師娘求個見證?」
姬靈若驀然瞥向游蘇,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這麼好猜,然後嘟噥道:
「誰稀罕……師尊雖好,但又不是我的至親。你要求見證,可連我的族人都沒見過,至少也要到我娘親墳前才是。」
游蘇也心生愧疚,師妹在中元洲無依無靠,在沒有族人認可的前提下就將她交給了自己,這份情意與信任真是讓他難以償還。
姬靈若說這話本意卻也不是讓游蘇自責,她又支吾道:「況且……姐姐都不在呢。」
游蘇微微頷首,「如此也好,到時候師妹可與雪若一起,雙喜臨門。」
姬靈若瞪大美眸,踢了游蘇小腿一腳,「你想什麼呢!長姐如母,我是想讓姐姐親眼見證,誰要和她一起過門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是第一個好不好,以後她要喊我姐姐的!」
游蘇劍眉微挑,才知少女原來是這『歹毒』心思,竟惦記起讓那個驕傲的雪若喊她姐姐的事兒。
「怎麼,你不願?」
姬靈若看游蘇為難表情,嗔道,「你就會欺負我!」
「怎麼會呢,必須是師妹做大的!」
游蘇也是好聲相哄,他為難倒不是不認師妹做大,而是擔憂師妹鬥不過雪若小姐還要硬斗,最後吃苦的怕還是師妹。
姬靈若得到承諾也終是放下心來,既然註定要與其她女子共享師兄,那家庭地位必須得確認好。
她放在手中剪刀,然後將漆紅剪紙緩緩攤開,竟是一個『囍』字。
她與游蘇從棺中開始到今天,的確缺乏一個莊重的儀式。哪怕她願意將那一天留到以後,卻也還是會為望舒的捷足先登而患得患失。
她將剪紙貼在窗上,少女羞紅著臉,呢喃出聲:
「吻我……」
在這除夕之夜,禁放煙火的蓮花峰上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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