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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他上面有人!

  陸乾劇烈地喘著粗氣,無比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他努力地抬起衣袖,想要拭去口中的鮮血,但那衣袖上早已沾滿了血漿了。

  自入道以來,自己何曾遭遇過這樣的對待?

  在門中,自己是千餘弟子最為崇敬的掌門,在門規框架之內擁有說一不二的至高權威,只要想的話,生殺予奪不過一念之間。

  在滄州,自己是威震一方、聲名遠播的天元子,一場場大戰,一座座坊市,鑄就了偌大名聲,公認的金丹之中第一流的人物,決策一出隨時可能震動西北。

  可是現在,這些榮光全部變成了笑話,在長青子面前,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可以隨便揉捏的螻蟻!

  何其狼狽,何其屈辱,又何其.無力

  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狀況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從前哪怕是顛沛流離、起於微末之時,事情的發展方向總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謀算之中,縱然大禍臨門,亦有應對之策。

  但是現在,自己來到仙靈洞天配合調查,卻直接捲入了太一樂土的內部鬥爭之中,如同一隻脆弱的昆蟲,攪到了兩隻猛虎的對戰里,僅僅只是氣浪餘波,就能把自己碾成齏粉!

  太弱小了,太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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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乾再一次低下頭去,藏起了自己的眼神。那些不甘、屈辱和忿怒正在心中熊熊燃燒,幾乎要將自己燃燒殆盡。

  我的未來不應當葬送於此,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我會一點一點變得更強,帶著雲山派一步一步踏上此世之巔!

  今日之辱,百倍相還!

  但是現在陸乾深深吸氣,壓制著劇痛,保持著清醒,神識如電,推理演算。

  如何才能躲過此劫?

  要麼給長青子這一脈勢力當狗,做偽證構陷鶴鳴真君;要麼站在鶴鳴真君這一方,咬牙硬拼到底,不接受任何威脅,把自己和雲山派的命運徹底推向深淵。

  關鍵是選擇支持鶴鳴真君,能有回報嗎?

  首先要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和雲山派在太一樂土眼中只是毫不起眼的螻蟻,鶴鳴真君也不過是因為種種前事,對我這個下界金丹高看一眼,僅此而已。

  就算主動站隊鶴鳴真君,面對惱羞成怒的長青子派系,鶴鳴真君又會做何選擇?

  或者說這都不能算是站隊,我只是說出了譚雲興抓捕始末的實情,鶴鳴真君未必會有多少感激。

  就算我想要在長老會上述說現在的慘痛遭遇,狀告長青子派系,幫助鶴鳴真君打壓他們也沒有用。


  因為長青子根本不會給我機會,等到了長老會提審之時,他只需要給我灌下靈藥,立刻就傷勢盡復,再換上一身衣衫,什麼被虐待傷害的痕跡都沒有了。

  口說無憑,你說長老會會相信一個下界金丹,還是長青子派系?

  還有,現在太一樂土的長老會對自己到底是賞是罰都不清楚,若是最後太一樂土決定罰自己授徒無方、釀成大禍的罪過,恐怕鶴鳴真君巴不得和自己劃清關係吧。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一切順利,鶴鳴真君也足夠仗義,願意從長青子派系手中保一下自己。但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鶴鳴真君難道能整天在雲山派待著嗎?只要他分心他顧,長青子派系伸出個小指頭,就能夷滅雲山派!

  「考慮好了沒?」長青子再次將陸乾攝了起來,見他渾身血污,滿臉嫌棄地遠遠拎著,「你如果一定要挑戰我的耐心,那只會比現在痛苦十倍百倍。」

  「要折磨你這麼一個小小的金丹,我有一萬種方法。」

  陸乾冷冷看著長青子,這一瞬間腦海中推算許多。

  他忽然吐出了一口滿是鮮血的唾沫,笑了一聲:「哈,我沒有給人當狗的習慣!」

  生死操持在他人手中的感覺,我和我的雲山派都已經受夠了!

  當年叛出玄光派之後,雲山派就不再受他人擺布!

  更何況,真的投入長青子這一方,連當狗都算不上,用完就丟還算好的,就怕陷入無止境的脅迫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再說,站在長青子這裡構陷鶴鳴真君,鶴鳴真君就不會發怒,不會在事後懲治陸乾和雲山派?

  所以斷然不能答應長青子!

  長青子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伸手虛握,陸乾體內的金線羅網更加收緊。

  「可笑,區區一隻螻蟻,能給我當狗是你這輩子的福氣!多少人夢寐以求,還當不上呢!」

  陸乾臉色慘白,氣息微弱:「那就請你另找他人吧。」

  長青子都被氣笑了,他的眼中滿是殘忍的光芒:「看來給你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啊。」

  陸乾擠出了一個微笑:「長老會很快就會傳召我,我勸你還是留點時間,給我好好收拾一下,免出紕漏。」

  看著油鹽不進、毫不屈服的陸乾,長青子臉色極為難看。

  「很好,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

  「現在確實殺不得你,但等你受了問詢之後,我會讓你和你的雲山派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煉獄。」

  「現在你身上的痛楚,不過是一道開胃小菜而已。」


  他輕輕一揮,金線羅網開始以極慢極慢的速度震動收緊,那種痛苦讓陸乾再也無法抑制地喊叫出來,身體完全蜷起。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我一定要挺下去。

  我還有最後的辦法

  此番迴轉之後,我就再也不顧暴露,直接將闔派修士盡數藏入元牝珠之中!在危機完全解除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再踏入世間。

  若是鶴鳴真君能保我一時,我就帶著元牝珠託庇於他。若是鶴鳴真君不願接納,我就攜元牝珠去仙隕群島找海霜瑤。

  仙隕群島上高手如雲,又是與勢力龐大的外海龍族雜居之地,太一樂土管不到那裡,或許能夠躲避長青子派系的追殺。

  甚至,我還能帶著元牝珠去投奔地底盲蛇一族!或許借著地下百族、地底妖族聖城、第五天君的天界入口等等遮掩,也能避過一時。

  只是這樣做,雲山派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全部廢盡,發展完全停滯,而且因珠內沒有靈脈,弟子們修煉都是問題,耽擱久了甚至影響修為。

  這是何等不甘,但只要能存活下去,就還有希望。

  總有一天,雲山派會重現生機。

  「什麼?陸乾被長青子帶走了?!」鶴鳴真君憤怒地喝了一聲。

  長青子帶走了陸乾,並沒有什麼遮掩。因為他知道,這浮空島是太一樂土核心中的核心,最重要的權力中樞,禁制極多,根本無法搜尋。

  只需把陸乾往哪個犄角旮旯里一塞,除非長青子主動出來,就極難被尋找到。

  因此鶴鳴真君沒有浪費力氣去尋找陸乾,而是直接找上了長青子的師尊,六虛真君。

  此事若不是六虛真君授意,打死他都不信!

  原本向長老會初步稟報之後,便由長老會安排相關人員來找滄州眾人問詢。必然是六虛真君動了權力和手段,派出長青子換掉了原先的問詢人員,光明正大的,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將陸乾帶走。

  鶴鳴真君初時不知,一段時間以後見渺渺玄君、千乘靈君和赤羽真人都結束了問詢,陸乾卻遲遲沒有動靜,多問了一句方才得知。

  他忍著怒火,找上了六虛真君。而對方好像早已猜到他會前來,早已在院中擺下茶案,煮起仙茗,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鶴鳴真君推開了他遞過來的茶盞,冷哼一聲:「收起你這套虛偽的把戲,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坐下來圍爐品茗吧。」

  豈止是不好,簡直就是仇敵。

  六虛真君的師尊,也是蒼龍七宿之一,與鶴鳴真君的師尊勢同水火。六虛真君和鶴鳴真君之間自然充滿了敵視和競爭。


  再加上,鶴鳴真君對六虛真君為人處世十分看不慣,兩人爆發衝突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一次陸乾被長青子帶走,鶴鳴真君已經猜到了六虛真君的用意,心中一片冰冷。

  六虛真君毫不在意地收回茶盞,微笑道:「既然不來品茶,鶴鳴師兄又有何貴幹呢?」

  鶴鳴真君毫不客氣地說:「不要裝模作樣!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警告你,就算把髒水潑到我的頭上,也減輕不了你的罪責,反而還添了一樁迫害下界修士的罪過!」

  原來太一樂土治理滄州,採取的是「鎮守制」加「巡狩制」。

  太一樂土雖然平日裡高高在上,遨遊虛空,合道仙君更是在無盡虛空中尋找著成仙飛升的機緣,不關注滄州內部的小打小鬧、互相征伐,但總得保持監察,防止出現牽連十幾州的大戰,或者造成十億級別凡人死亡的惡性事件,再或者涉及到天君的事件發生。

  太一樂土將整個玉衡大陸九十九州分為四塊,分別由四位「鎮守使」負責日常監管。而又有四位「巡狩使」負責來回巡遊,處理突發事件。

  這次第六天君爪牙荼毒的滄州,正在「鎮守使」六虛真君轄區之內。

  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故,還涉及到第六天君,六虛真君自然逃不掉一個失察失管、玩忽職守的罪過。

  雖然說,涉及到天君手段,鎮守使也很難事先察覺,但規矩就是規矩,總得有個人背鍋擔責,真的發生了鎮守使也只能自認倒霉。

  但當六虛真君發現處理這件事的,剛好是「巡守使」鶴鳴真君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謀劃和打算。

  我要受罰沒事,但你鶴鳴真君,也要乖乖吃掛落兒!

  「鶴鳴師兄這是說的哪裡話。」六虛真君慢條斯理地說,「我可沒說過要逃避責任,罪罰下來,我一力承擔。但是功過是非,自有定論,你有沒有失職之處,我可搞不清楚,到長老會上一聽便知。」

  「還有,我哪有迫害下界修士?我那徒兒長青子,是客客氣氣地將陸乾請走的,保證他賓至如歸,倍感溫馨,你可不能胡言亂語。」

  「我們待陸乾這麼客氣,他自然是實話實說。只是到時候若沒有達到你的預期,你可不要太過吃驚。」

  鶴鳴真君臉色陰沉下來,他當然知道六虛真君是什麼意思。

  沉默片刻,他忽然冷笑道:「六虛師弟,我好心跟你說一聲。這個陸乾,不是普通的金丹。你要是真的客客氣氣還罷了,若是搞什麼刑訊逼供,留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六虛真君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挑了挑眉:「哦?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下界金丹,又能有什麼牽連?」


  鶴鳴真君笑了,他突然就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自己拿過了一個茶盞,輕輕斟滿。

  「原來六虛師弟不知道麼?」

  「連長老會都差點被咒國天君的信物蒙蔽,幾乎就要把滄州交出去。是陸乾條理清晰、直指要害,揭穿了禁教的真面目,是他推測出的第六天君!」

  「若只是這般就算了,關鍵就是,那禁教之前用一種偽仙法困住了滄州眾修士,空間封鎖連我都無法挪移,最後還是以掌納乾坤強行破開。」

  「但是陸乾,卻能在這偽仙法中挪移!」

  砰的一聲,桌上的茶爐被突然站起的六虛真君帶翻,他瞪大了眼睛叫道:「這不可能!」

  鶴鳴真君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欣賞著他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你說,一個對天君秘聞如此了解,還擁有著凌駕於偽仙法之上手段的金丹,到底是什麼來頭呢?」

  六虛真君瞪向鶴鳴真君,一咬牙惱怒地說:「你休想恐嚇我,我——」

  噹噹噹三聲鐘響!

  兩位真君都是臉色大變!

  只因這鐘聲代表著——仙君急召!

  當下兩人匆匆起身,向浮空島頂端的大殿中飛去,仙君急召,所有在洞天之內的真君都要立即趕來聽宣。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就見大殿上方已經端坐一人。

  那人身量不高,歲似耄耋,鬚髮潔白但臉色又紅潤如同嬰兒,下頜上一捧銀須尤其茂密,被束起在胸前。

  他的身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玄妙氣息,定睛看時,仿佛已從此界消失,但不經意間,又覺得他已融於萬物,無所不在。

  若有若無,若存若亡,這就是合道仙君!

  太一樂土一共有三名合道仙君,兩名常年在虛空中遊走,一名則會留守在洞天之內。

  眼前這一名,就是此番留守的桃谷仙君!

  眾人躬身參拜,桃谷仙君胡亂擺擺手:「免禮吧!」

  他的聲音又尖又細,舉止上也根本不像想像中的仙君那樣儀態萬端沉穩大氣,反而顯得毛毛躁躁,有如孩童。

  就見桃谷仙君捻著自己的銀須,大聲問道:「你們誰從下界帶上來一個叫陸乾的金丹修士?」

  大殿之中瞬間寂靜無聲,誰都想不到,仙君急召,竟然是問一個下界金丹!

  而鶴鳴真君和六虛真君更是驚得呆了。直到桃谷仙君不耐煩地拍著扶手又問了一遍,鶴鳴真君才連忙回稟:「老祖,是我帶上來的。」

  桃谷仙君急沖沖地問:「那他人呢?」


  鶴鳴真君轉頭看向六虛真君,後者大感不妙,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啟稟老祖,小徒正在問詢那個陸乾。」

  桃谷仙君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還問個屁!速帶我去!」

  六虛真君只覺得通體發涼,他一句話還沒說出,已經被桃谷仙君攝在掌中,連同鶴鳴真君一起被帶走。

  「在哪裡,你說!」

  六虛真君哪敢違逆,說了一個地點。

  他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便已經被桃谷仙君帶到了石室之中。

  他們看得分明,長青子正高高舉起一條長鞭,向已經皮開肉綻,徹底昏迷的陸乾重重打去!

  轟!

  無與倫比的力量直接摧毀了整個石室,整座浮空島都震顫起來!

  長青子被一指碾成了血沫!

  桃谷仙君直接抓住了長青子的元神,厲聲喝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欺侮貴客!」

  「你知不知道,他上面有人!」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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