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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陳裕

  第385章 陳裕

  日出雲表,光明迴翔,經火雲一灼,便天海皆赤。

  而澤國當中的波濤蕩滌,驚濤怒颶,都被渲上一層金赤顏色,流光溢彩之狀,叫人難免心蕩神搖。

  此時長離島主殿中,陳珩看著手中陳玉甫書信,眸光微微閃爍,若有所思。

  陳玉甫,陳氏親族……

  早在地淵金鼓洞時候。

  他便聽喬玉璧提起過陳氏,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陳氏一脈起初本是馘魔地的名門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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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祖陳謙正承襲父爵,乃馘魔地地君治下的十三位大靈官之一,身份尊顯,不同於尋常。

  雖後來在派系鬥爭中站錯隊伍,陳謙正非僅名爵被除,悽慘身死,連帶著闔族都近乎被馘魔地的新地君誅滅。

  只剩曾祖陳宗旦僅以身免,被一名族中的老僕帶去了朱景天的神霄派學道。

  但陳宗旦在仙道有成後,卻是率眾反攻回了馘魔地,當眾處死了那位新地君,報了血仇。

  且在神霄派的扶持之下,成了馘魔地的新地君。

  而在陳宗旦當族之時,他所做的首要之事,便是綿延子嗣,充實陳氏人口!

  陳氏的聲勢在他手下,也是更要勝過陳謙正當族那時。

  可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只是好景不長,後來那時的虛皇天神王同朱景天生出了爭執,雙方都是不肯退讓,大打出手。

  陳宗旦的這馘魔地地君之位,乃是朱景天的神霄派出了氣力,他才能坐穩。

  無論是自情誼本分或是當下局勢而言,他都難以袖手旁觀,自然是要參與其中。

  而這一役。

  卻是以朱景天的慘敗告終。

  馘魔地被虛皇天的神王親自出手,給打成了齏粉。

  包括陳宗旦在內的陳氏嫡脈,皆身死魂消。

  唯剩下一些旁支族人和當時尚在三世天訪友的陳裕僥倖逃過一劫,卻也不得不隱姓埋名,躲避禍患。

  至於作為朱景天主力的神霄派,更被滿門誅滅,連道統都再也不存。

  這也令當時倖存下來的陳氏族人,失了最大倚仗……

  而後續之事,自然不必多提。

  陳裕忽異軍突起,領燭龍大聖等戰將攻殺進入虛皇天,侵占海陸。


  伐滅神國五十五,一統天宇全境,讓諸神都奉他為主,尊號為「赤精陶鎔萬福神王」。

  上統天元,下宰群生,為諸神之至貴者!

  此事縱在眾天宇宙之間,亦是攪起了風波不小,惹得無數巨頭大能都是側目驚訝!

  而這陳玉甫在書信當中,第一句話便是道明身份,說出了自己陳氏親族的來頭。

  字裡行間,更隱隱有拉近兩人關係的意圖。

  那如此思來,想必他就是當年那些陳氏旁支的後代,在陳裕主宰一天之後,到了陳裕手下做事,地位非同尋常。

  不過對於陳玉甫為何會來至此,還要特意登門拜訪。

  陳珩也是不明其究竟是何目的,只能靜觀其變。

  而很快,遠遠便忽有一聲清越鳴響傳徹開來,其韻鏗鏘,嘹然有聲。

  好似一口天鐘被悠悠敲動,大而不濁,滌人心神……

  陳珩走出殿中,見雲中隱約是一座由日月星三光凝就而成的華美大舟緩緩行來。

  有三百力士分作兩班,在舟旁相隨,手拿幡幢寶蓋,所穿俱是明盔亮甲,氣血旺盛強極,望去甚是不凡。

  見這陣仗,陳珩也知是那陳玉甫來了。

  他對一旁的塗山葛交代了句,便將袖袍一揮,散開了島上禁制。

  而數十里外,在三光寶舟上。

  站在船首的陳玉甫見遠處島嶼地域不小,形似一頭巨獸伏於澤國當中,頗為遼闊的模樣。

  而島上山水清幽,花木葳蕤,飛樓傑閣,嶷然勝地。

  他微微頷首,也是略贊了一句,道:

  「此島雖非仙道福地之屬,但陳珩能以洞玄之身,便得來如此靈土棲身,也算是不凡了,聽聞玉宸對於四院魁首向來優待,不同於尋常弟子,僅看此靈土,便知傳言不虛。

  隨著陳珩道行精進,只要不中途遭厄,他日後必為玉宸九殿的實權長老。

  若有機緣,只怕是連左右副殿主的位置,都可以爭上一爭了!」

  在陳玉甫身後幾步遠,站著面色淡漠的陳羽。

  聽得陳玉甫這誇讚之言,他挑了挑眉,心下雖然不屑,卻也未多言什麼,只是冷眼旁觀。

  而很快。

  隨著三光寶舟進到了長離島上空。

  陳玉甫與陳羽也自雲頭落下,陳珩見狀迎了上去。

  雙方皆是拱手致意,互祝嘉詞,說了些客套言語。

  這時陳珩看去,陳玉甫乃是一個約莫四旬年紀,潔白美須,相貌堂堂的中年文士。


  此人身著一襲淡青布袍,衣飾並不算華美,不過自有一派上位之人的威嚴氣度,恢弘莫名。

  只單是站在原地,便讓陳珩覺得面前如是矗立著一座高聳大岳,巍巍峨峨,不容小視。

  至於那個陳羽,則是腰金帶玉,足履星靴,服章精緻非常,望去絢爛綺麗。

  其通體逼人的富貴氣息,比起派中的大多世族子弟,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此人在氣度上卻是失了一籌。

  且陳珩隱隱察得,他似對自己存有一絲莫名的提防戒備,也不知是何緣由……

  而一番客套過後,陳珩也是將兩人請進了主殿當中,各自分賓主坐下,叫女侍奉上茶水來待客。

  因見陳珩人物俊秀出眾,言辭不俗,風流蘊籍,著實可謂一時之冠。

  在陳玉甫生平所見的虛皇天族人當中,無人可出其右!

  陳玉甫本就懷著同陳珩打好交情的心思。

  此時更是心中莫名歡喜,同陳珩熱切交談起來。

  這一幕。

  見本是驚疑不定的陳羽更是心頭惴惴難安。

  他似想起了某種舊事般,眸光兀得陰沉了下去,神色不免有些難看……

  ……

  陳玉樞是陳裕的獨子一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而這對父子的多年不和,仇怨深重,也是世人皆知。

  若是陳裕與陳玉樞父子和睦。

  這虛皇天將來的大位,毋庸置疑,自是要由陳玉樞來承襲。

  但卻偏生是這等父子不和的景狀。

  隨著時日一長,在天宇當中便難免有人心思浮動……

  而早在數千載前,陳裕便隱隱透漏出了隱退的意思,要在朱陵宮閉關靜參高上玄靈神道,在不滅大道上更進一步。

  這顯然是要學著法聖天主人夏稷一般的施為。

  將身下的大位移交出去,讓接位之人來替自己主持大局,料理天宇當中的諸多雜務。

  此等訊息一出。

  自然惹得虛皇天內人人眼熱!

  尤其是虛皇天內的陳氏族人,他們與陳裕終究是一族之人,血脈親近,身份不同於尋常之輩。

  連夏稷當年在隱退時候,都是將法聖天的大權移交給後輩子嗣。

  那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必陳氏族人最終得位的希望,也定是要比常人更大個幾分!


  而在陳裕的放任之下,經了數千載的明爭暗鬥,於虛皇天中也終究是決出了兩人。

  其一為陳清陽。

  至於其二,便為陳守恃。

  這二人皆為陳氏旁支中鼎鼎有名的大神通者,頂梁支柱。早在陳裕率燭龍大聖等戰將攻伐虛皇天那時,這兩人便已率部投靠向了陳裕麾下,一路出生入死,屢立戰功。

  在陳裕一統虛皇天全境時候,兩人是真切出過氣力的。

  陳清陽乃是正統仙道的真君,曾得過前古道廷當中,那位太史令枚公興的部分傳承,勉勉強強,可以看作是枚公興的隔代弟子。

  其人智慧通透,於國中政務上甚是幹練,素來美名在外。

  而陳守恃則為香火神道的修行者,此人本就修為不俗,在陳裕於虛皇天稱尊做主後,他更是請動陳裕出手,補全了自家所修經義的不全之處。

  如今功法圓滿的陳守恃在虛皇天中也可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絕非什麼易與之輩。

  一個陳清陽,一個陳守恃。

  前者雖道行差了一些,按理而言,並不可以坐此大位。

  但在虛皇天中,陳清陽卻是最得人望,素有聲名,與大小勢力皆是交好。

  更何況在陳裕隱姓埋名時候,陳清陽便已同他較好,屢屢暗中資助,還救過一次陳裕性命。

  僅此一事。

  陳清陽的身份便與旁人不同……

  至於後者陳守恃則是修為不俗,神通厲害。

  與陳裕麾下的幾位得力戰將存有生死交情,也不是毫無來頭。

  因為陳裕緣故,這數千載之間,兩人雖為爭奪虛皇天的大權有過幾番爭鋒,但也是斗而不破,遠未到撕破麵皮的地步。

  在此等局勢之下。

  雙方自然而然,也會拉攏人手,充實班底,以用來壯大聲勢。

  而陳羽是陳守恃的最小子嗣。

  他今遭之所以離開虛皇天,前來使團當中,便是自作主張,想要拉攏陳玉甫,使其倒向陳守恃麾下。

  欲以此施為,來討得陳守恃的歡心,立下一樁大功!

  陳玉甫同樣是陳氏族人,因行事素有章法條理,寵辱不驚,有古君子之風,也是被陳裕看重嘉許,在陳氏的地位不同於尋常族人。

  今番虛皇天遣使出訪玉宸,欲同八派六宗相商法聖天事宜,也是在使團中設立下了四位正使,由他們全權處置此事。

  其餘三位正使皆是陳裕麾下的心腹重臣,地位尊崇。


  唯陳玉甫與眾不同。

  無論道行或是身份,他與其他三位正使相較,都是不折不扣的「小輩」。

  卻偏偏陳裕還將此等大事託付於他,令他也成為使團中的正使。

  僅從此事,便可看出陳裕對其的器重栽培之意了。

  而陳羽若是能夠拉攏到陳玉甫。

  陳守恃必然心頭歡喜,要重重有賞,陳羽的一應待遇,也要往上提個不止一層!

  但陳羽的暗藏這點小心思早被陳玉甫看得一清二楚,無處遁形,也懶得多做理會。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小兒輩立功心切,在胡攪蠻纏罷。

  無論是陳守恃或者陳清陽,都不會太過在意此事……

  而陳羽在聽得陳玉甫欲拜訪陳珩,為何會心頭緊張。

  歸根結底,也是想起了陳象先的故事。

  早在陳象先打進水中容成度命洞天之前。

  陳裕便曾讓陳象先監理國事,欲將手上權位移交給他。

  這旨意一出,連當時正斗得激烈的陳清陽和陳守恃也只能偃旗息鼓,分毫不敢抗拒,唯有老老實實俯首聽命。

  莫說這兩人面上不敢不服,便連心裡都是不敢不服的……

  若不是陳象先在輸了一招,被陳玉樞打滅了肉身,只剩下元靈被燭龍大聖救走。

  只怕如今的虛皇天早已是陳象先的掌中之物了,哪還有如此局面?

  而因宵明大澤盤桓了數月,對於陳珩此人,陳羽自然不算陌生,以至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鬥法勝、龍宮頭名、歲旦評、四院魁首……

  這種種名頭都是加諸於一人之身。

  假以時日,難保陳珩將來便不會是下一個陳象先!

  這等景狀之下,陳玉甫卻偏是奉陳裕法旨,要特意面見陳珩。

  如此舉動。

  難免令陳羽惴惴難安,仿徨失措……

  ……

  就在陳羽心思紛繁之際。

  大殿之中,陳珩同陳玉甫已是閒談到了虛皇天的使團上前。

  陳珩忽然一笑,問道:

  「如此說來,虛皇天欲同八派六宗結下盟契,那先天魔宗也是在其中了?」

  陳玉甫聽出了陳珩話里意思,面色不變,平和笑道:

  「先天魔宗是六宗的執牛耳者,底蘊深厚,若想做成大事,自然是缺不了此宗的出力……」


  陳珩微微頷首,也不多言語什麼。

  陳玉甫本以為這事就此揭過,剛欲換個話題。

  身旁玉案處,陳羽卻忽得眼前一亮。

  他似想到了什麼,故意清咳幾聲,施施然起身,看向陳珩道:

  「聽聞那魔賊在胥都天作惡多端,已是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還好神王明鑑,提先便看出了他的秉性,才未讓劫禍殃及我虛皇天。

  不過我倒是好奇……」

  陳羽似笑非笑看向陳珩,道:

  「那魔賊雖然為人陰戾狠毒,未學到神王的半分性情,著實是個異數,但他卻是真正的仙道大真君,手段高強。

  而陳師弟生得如此天人之表,只怕都不在陳玉樞之下了,你們兩位……頗有些相似嘿!

  但陳師弟的手段,不知道有陳玉樞當年的幾分功底?你我好歹也是同族中人,過過招,如何?」

  陳玉甫聽出了陳羽語中的暗諷之意,心頭不禁罵了一聲,沉聲喝道:

  「混帳東西!若論起歲數,你乃是陳珩兄長,道行更在他之上,怎好向他邀戰?還不速速住嘴,飲伱的酒罷!」

  陳羽嘿然一笑,擺手道:

  「只是玩一玩罷了,若是陳師弟覺得我是在以修為壓人,心中生懼,那便罷了。

  甫叔勿惱,我只是想指點一二陳師弟的修行。」

  陳玉甫見陳羽還不識趣,剛欲生怒,將陳羽逐出去。

  下一瞬卻見一道鋒銳劍光生起,一閃即逝,快到不可思議!

  他心頭微微一訝,本欲抬起的手,也緩緩放下。

  「……」

  此時陳羽的笑意還停在臉上,頭頂卻「咔嚓」一聲,高冠被劈成了兩端,無力墜地!

  他慌亂往頭頂一摸,卻只摸到了一頭亂髮。

  眉心處也有一抹殷紅血跡緩緩現出,很快便流了個滿臉淒紅,狼狽猙獰!

  「你!你!」

  他蹬蹬後退幾步,駭然視向陳珩,抬手指向陳珩,卻不知該說何是好。

  「跳樑小丑,也敢談什麼指教?所謂仙道金丹,我已是殺了不止一位。」

  陳珩平淡道:

  「若不是在此殿當中,你哪還能得一個全屍?」

  在道完這句,也不理會一旁的陳羽是如何震怖驚恐。

  他只看向陳玉甫,開門見山道:

  「尊駕今番來此,究竟是有何用意,還請直言罷。」


  「……」

  陳玉甫怒視了陳羽一眼,額頭青筋微跳。

  但見事已至此,他只得拱手致歉,一嘆道:

  「我並無惡意,只是這豎子壞事!今遭前來,是有長者欲親自見你一眼。」

  「見我?」

  陳珩微微一訝:「不知是誰?」

  「神王。」

  陳玉甫肅容後退一步,拱手道。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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