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小開殺戒

  第210章 小開殺戒

  這是陳月第一次來到皇都上五區的宿宅。

  玄朝既走的是全民修仙的路子,作為國之中心,皇都上五區處處是修士,他們自恃與凡人有雲泥之別,許多區域根本不對凡人開放,連打雜跑堂的都起碼是鍊氣期修士——

  能否做到全員修士,正是玄國酒樓檔次高低的證明。

  之前僱傭她的百味樓,便屬於中下檔次的。

  據說那宿家六爺是聽說那兒來了位容色如芙蓉的美人打雜,才紆尊降貴地去一趟,想著把她救於窮困之中,結果美人窮的自得其樂,並不想他的領情。

  陳月僅是凡人之軀,光是出現在宿府的大門前,已被聚集的靈氣壓得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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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高的心氣,也被這磅礴的靈氣所撲滅。

  可僅是一瞬,陳月便感到這壓在身上的無形重量驟然一輕。

  「你是誰?你到底想怎樣?」

  護院見渡星河周身的氣勢不凡,想必境界在自己之上,紛紛面露忌憚之色。

  他們是打手,不是死士。

  看見對方境界比自己高還上,那真成賣命了。

  渡星河見他們無心死戰,便也不往死里打,只略微出手,雪名甚至未見亮色,她以劍甩出劍風,那湧上來的人就被掀翻過去,震落在地迭成小山高,看上去煞是壯觀。

  「仙人,你居然這般厲害……」

  陳月驚道。

  那些平常她要低頭敬著的修士,在渡星河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看著嚇人而已,都是雜魚。」

  渡星河淡聲說。

  有玉骨衣這系統出品的防禦法器,境界比她低的修士本來就很難傷得了她,她成片的當韭菜割,也不費什麼靈力,只是看著唬人罷了。

  她見過大場面,曉得這不算什麼。

  可不僅是凡人陳月,就連宿府的看家護院和弟子,卻都嚇得方陣大亂。

  不過是被此人的劍風掃到,就被震得經脈紊亂,道心受創。

  他們不約而同地退後數步。

  哪怕沒有一句示弱或者害怕的話,氣勢已然大弱。

  也有想趁此機會凸顯自己與眾不同,想得東家重用的「勇士」,手握法器或者刀劍就怒吼著衝上前。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渡星河側目,看向那提劍上來的護院:「所以為了獎勵你的勇敢,我這次會全力以赴。」


  話音未落,她手中的輕劍便盪起雪色。

  薄雪才剛掠過那四位勇士的臉龐,他們就停在了原地,瞳孔緊縮,汗出如漿,想再往前走,卻怎麼也抬不動這腿。

  修士看似仙風道骨,可真面臨生死威脅時,和凡人並無太大區別。

  伏在渡星河背上的陳月,就以她的第一視角,看到了他們的表情變化,她曾以為高不可攀的「仙人」們,原來也會雙股戰戰,將目光下移,掩不出那驚怖的畏色。

  仙人姐姐仿佛猛烈的陽光,讓他們原形畢露。

  「不來嗎?」

  輕劍在渡星河的手上翻了道劍花:「不來就算了。」

  可已凝聚起的靈力,總得有個去處,於是伴著一聲冷冽清越的嗡鳴之聲,寒光掃過立一旁那讓宿家甚是自傲的五千年明玉雕像,這明玉易碎,於是宿家也設下了周全的符陣保護它,防塵防火防水也防盜,金丹巔峰來了都奈何不得它,偏偏卻是渡星河這悟出了空間切割的一劍。

  元明尊者的結界她亦是一劍破之,來了就是眾生平等。

  隨著這明玉雕像的破裂,所有護院弟子的信心也隨即轟然倒塌,被她餘光所掃到,無一不作鳥獸散。

  「你看我這記性,一拔劍就忘了讓你認人,」

  渡星河拍了拍額頭,歉意地說:

  「再找找吧,你們宿家有能說得上話的人在嗎?就說渡星河有事找你們。」

  渡星河……渡星河……

  這三個字在眾人腦海中轉了一圈,才倏地反應過來。

  居然是她!

  玄國懸賞榜的榜首!

  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皇都,還登門「拜訪」宿家?

  好歹宿氏也是玄朝有頭有臉的修仙世家啊!

  種種不可能,組成了眼前劍客身上無人能出其左右的狂勁,即使真正有實力的宿家高手已至,也未敢輕舉妄動。

  渡星河耐心地等待片刻,才有一人從暗處走出:「渡道友……」

  「不想聽你講話,換那個女修來。」

  一句話把那人準備好的話術全咽了回去。

  渡星河習慣地打亂別人的談判節奏,在明知道對方有三人在暗處時,強行提出換人只是其中一種手段,理由也是隨便找的。

  而她亦識別出,這暗處的三人,僅有一人是金丹巔峰。

  當然是最強的,才勉強有資格和她對話。

  屋檐之下,走出一位白衣女子。


  「渡前輩有事,大可坐下好生商量,何必大動干戈,傷了和氣?」

  白衣女子和顏悅色道。

  「大動干戈?」

  渡星河看也未看一眼倒了一地的護院:「說笑了,我連靈力都沒聚到劍上,談不上大動干戈。」

  這是明擺著看不起宿家護院的實力。

  白衣女子面色不變,被小看了的眾位護院卻是心中惱恨——宿家並非沒有真正厲害的高手坐鎮,可渡星河來得巧,比她強的都不在玄國地界,且一時半會趕不回來。要是老爺子在,容得這女人如此放肆!?

  渡星河想的卻比他們多。

  若是換了玄國以外的地方,她敢登門踢館,碰到比她強的,她確是小命休矣。

  殺一個不懂禮貌的後輩罷了。

  但這裡是玄國。

  而從在二皇子那兒的遭遇,渡星河便能得知宿家能說得上話的人,肯定曉得她這會是剛從皇宮裡全須全尾地出來。

  那玄帝對她的態度,起碼是友好的。

  宿家要是轉臉就把玄帝才見完的人殺了,在玄帝那怎麼說得過去?

  修仙界有時是法外之地,然而一日沒得道飛升,一日就得受人情束縛,這也是仙朝和平雲大陸的不同之處。

  對這點微妙掣肘的把握,沒人比渡星河更熟稔。

  什麼時候該突破規則,什麼時候利用規則,她醃入味了。

  於是就是這點把握,讓她暴力登門宿府的舉動,顯得格外地有恃無恐,狂得像是有很多底牌的樣子——還真唬住了留守宿府的一眾高手,哪怕她一劍擊碎宿府院中的明玉雕像,做出了等同給他們扇耳光的舉動,他們也依然對她以禮相待。

  渡星河思索片刻:「你自己說吧。」

  眾人這才留意到,在這全員修仙的地界裡,還有一個瘦削病弱的凡人姑娘,跟背部掛件一樣伏在她的背,那細瘦的胳膊輕若無物地勾著她的頸,也不敢勾嚴實了。

  「這位是……」

  白衣女子遲疑,忍不住喉嚨發癢。

  她都多久沒跟凡人說過話了,凡人也配跟她講話?

  這一幕,未免太滑稽了。

  對渡星河,境界實力差距放在這,白衣女子雖然心中惱恨,也對她有十足的敬意。

  可對陳月,白衣女子就只剩下淡淡的嘲意了。

  哪怕看在渡星河的份上,白衣女子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陳月還是留意到了她的輕慢,不禁攥緊拳頭,低聲怒道:「我在百味樓打雜,忽然有位自稱宿六爺的人把我叫去包廂,說要我到他身邊伺候,給他當……當……」


  她漲紅了臉,還是沒能把那話說出來:「我死活不願,他說著不勉強我,身邊的小廝卻給了我一巴掌,自那日起,我就重病纏身,醫院裡的大夫說我是以凡軀受了修士一掌,才……才導致經脈逆行,要一直服藥調理,我家窮,如何耗得起?……我爹娘想為我討公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的人,可你們不僅沒聽他把話說完,還……」

  提及爹娘,陳月眼圈通紅,終是再忍不住淚意,痛哭出來:「你們把說我爹不敬修士,滿嘴謊言,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氣,才回到家裡,人就……人就走了!你們不想道歉不要緊,我原也沒想你們會對凡人道歉,可我爹娘只是想要診費啊!」

  她心中冤屈難言,說得也斷斷續續的。

  窮困的凡人知道好歹,不敢奢望修士會道歉。

  只要治好女兒的病,他們斷不會再追究了,甚至是去乞求的醫藥費。

  換來的,卻是一頓好打。

  院中靜悄悄的,只有陳月的啜泣聲。

  片刻,渡星河的劍鞘中響起低嘆:

  「完了。」

  渡星河:「這麼嚴肅的時刻,你還想說什麼?」

  劍靈:「我還不知道你嗎?聽完這你肯定得殺人,才剛準備在玄國發展一下呢,就要得罪人了。」

  一人一劍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對談起來。

  對劍修而言,和自家的劍說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她也沒把這一院子的修士當盤菜。

  言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白衣女子面容微僵,她的五官微微抽動了一下,似是在忍笑,好不容易才擺出了一張沉痛的臉孔。她是宿家的打手之一,平常用不著虛與委蛇,因此演技欠佳,嘴角連著抽動兩回。

  原本要說話,卻被渡星河駁回去的男修終於找到機會,假裝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六爺看中的那張美人紙!」

  這一句話,讓眾人一怔。

  就連被渡星河以劍風打暈過去,倒在地上裝死的護院,也稀奇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陳月。

  陳月的臉龐瞬間慘白。

  在爹娘和弟弟,乃至仙人姐姐面前,陳月都沒有說實話。

  宿家六爺的確看上了她的美貌,但嫌她不過區區凡人,別說納作小妾,連伺候人的丫鬟都不配當,只配當作取代草紙的美人紙。

  她羞於提起,極力掩飾的事,卻被當眾一語道破。

  「我沒有,我沒有……」

  陳月低聲否認。

  然而,那白衣女子根本不在乎她的心情,對那故意當眾讓陳月難堪的同僚也沒有好臉色,只道:「我明白了,恐怕是姑娘你的爹娘來討要診費時,說六爺強要你去當丫鬟伺候,他們見你爹和你是凡人,覺得你爹在撒謊,才一時下了重手,出了人命事後也沒有向上級稟報,乃嚴重的失職!這事確有我們宿家不對之處,我立刻把那些欺上瞞下的人找出來責罰,讓他們登門道歉,好生為姑娘的爹娘下葬,至於經脈逆行的診費……」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素手輕抬,一縷無形的靈力籠罩到陳月身上,在頃刻間,讓她下不了榻的滯澀疼痛,都在一瞬間消失:「不是大病,我這就幫姑娘你治好。」

  渾身鬆快舒暢,讓陳月呆住了。

  下五區醫館大夫束手無策,視若不治之症,只能開一帖又一帖藥吊著她命的重病,原來宿家仙人一抬手就治好了。

  讓她爹娘不惜冒著生命也要去討醫藥費的病,原來是能讓仙人一笑的小事。

  對這小家庭來說是滅頂之災的大事,原來如此不值一提。

  三個原來,徹底讓陳月失去了聲音,只能發出短促的呼吸。她覺得自己遭受了天大的苦難,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她以為說出來這些人起碼會感到愧疚,可不僅招笑,還一邊笑,一邊解決了她的問題。

  仙人一點都不在乎。

  「渡前輩,你可滿意了嗎?」

  白衣女子的目光未曾在陳月身上久留,當她看向渡星河時,才重新有了看人該有的表情:「前輩莫要擔心,那些傷了你朋友的人,我們宿家定不會輕饒。待交到前輩手上,前輩要如何處置他們,都由前輩說了算。」

  白衣女子不僅這麼說,她還很利索地命人去查。

  不愧是高門大戶,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就有護院押著面色灰敗的三人來了。

  渡星河一眼看過去,居然是三個鍊氣修士。

  「怪不得你們這麼捨得。」

  她說。

  那三人見到渡星河,不用護院使勁,自個兒就跪下去了。

  來自元嬰境的威壓,他們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勇氣,唯一膽子最大的,也只敢顫抖著說:「影姐……我跟你說過的!我有問過你的!你說不要拿這種小事來煩你,打死得了我才敢下重手的!」

  白衣女子手指一抬,那人便再說不了話。

  這三個是在六爺身邊伺候的狗腿子,實力連護院都當不上,頂多算三條說話好聽的狗,白衣女子命人查出是誰後,根本沒有一絲要保他們的意思,還擺出了大義滅親的姿態:「你們對凡人出手過重,雖是其父撒謊在先,可傷人而不報,也是瀆職,你們下場如何,都歸渡前輩決定!」

  她再次一揮掌,三人就滾到了渡星河面前。

  渡星河連餘光也並未施捨給他們,只是問她:「此事皆因那見色起意的六爺所致,讓他出來。」

  白衣女子面露難色,再道:

  「這姑娘失了頂樑柱,日子定是不好過,我再作一回主,賠她百顆下品靈石。」

  百顆下品靈石,已是陳月姐弟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可是……

  「我不要靈石!我爹娘都死了,要靈石有什麼意義!」

  陳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聲控訴。

  在活著的時候,她爹娘只是想要一筆微薄的醫藥費,可人死如燈滅,再多的錢財也失了意義,她反倒想討一個公道。

  被區區一個凡人駁了面子,白衣女子面色驟冷,警告的向她盯去。

  來自金丹修士的一記眸光,就足以讓凡人七竅流血而死。

  可這凡人,還在渡星河的背上。

  「夠了。」

  渡星河耐心用盡。

  淡淡的嘆息從她劍鞘之中響起——劍靈想,這些人還是太不了解渡星河,因她帶著個凡人女子來,又講了大堆的冤屈,便誤以為她是個喜歡講道理的正派人士,便試圖用錢財和三條不值當的人命來堵她的嘴。

  宿家都這麼退讓了,難道她還要得理不饒人嗎?

  白衣女子篤定的笑意還在唇畔,眼前的劍光便驟然大亮,雪名赤霄以雷霆之勢展開劍陣,轉眼之間就籠罩了宿府上空,其澎湃大作的劍意與靈力,仿佛揉合而成真正的太陽,高懸於空,審視在場每一個人。

  三個宿家高手面色大變,不敢輕敵,立刻施展渾身解數應敵。

  可他們沒想到,渡星河會突然發難,出的又是殺招。

  為了一個凡人,值得嗎?

  他們不都給出了很有誠意的賠償嗎?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甚至……真的那麼不滿,可以再聊聊啊!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

  在那碾壓式的滔天威能之下,所有人沒有還手的餘地,便在頃刻之間被奪去了生機。

  境界壓制,本就不需要多麼華麗的花活。

  元嬰之下,渡星河要誰死,誰就得死。

  原本因為只是領靈石辦事,並不想為宿家賣命,被她輕輕放過的護院,全都在劍陣之中喪命。

  只有提前溜走的膽小鬼,得以僥倖活命。

  若說修仙界實力為尊,行使的是弱肉強食的規矩,那渡星河便是這叢林法則的本身。

  還真輪不到別人來跟她玩這一套。

  渡星河只留了那白衣女子一口氣,另外兩名同樣為金丹境的男修,特別是故意道破陳月難堪之事的打手,更是死得連金丹都粉碎,未在世上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

  在她恐懼不甘的瞪視之中,渡星河說:「我不會給你醫藥費的。」

  白衣女子:「……啊?」

  她啊完,吐出血來。

  渡星河跟著笑:「這麼說來,你們比我還講道理呢,起碼會給醫藥費,但我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殺人殺得很乾淨,替你們宿家省了殮葬費。」

  ——全都在劍陣之下化為飛灰,可不就是省了殮葬費嗎?

  嗆人的血霧氤氳在院子之中,只有渡星河身上未染半分血色,乾淨如初。

  渡星河回過頭來安慰陳月:「聽到這事的都死了,這位也是早晚要死,我記性也不好,不用往心裡去。」

  「仙人姐姐大開殺戒,原來是為了我嗎……」

  陳月震撼得無以復加。

  而仙人姐姐的劍卻說:「啊?她有戒過嗎?沒戒過不算破戒,她一直是這樣的。」

  未曾說過自己不殺人,那動了劍,便稱不上是大開殺戒。

  「難得你說了句公道話,」

  渡星河頷首,讓陳月放寬心:「他們說的話我不愛聽,想殺就殺了,不全是因為你,另一部份原因是我心情不佳。」

  進宮後,被玄帝之強大全方面地刷新了三觀,讓她迷茫了一陣子。

  陳月她弟弟為她打傘,讓她到屋中躲雨,是為一恩。

  從陳家到宿府的路上,渡星河的心都是迷茫的,那場雨是停了許久,可當她再次拔出雙劍,使劍陣落下時,才真正地從曠日大雨中走了出來,重新放晴。

  地上的白衣女子不住顫抖。

  渡星河說話算話,對力量的把控也精準得如同機器。

  說留她一口氣,就真的只留了一口氣。

  白衣女子用盡全力,才將這一口氣保存在心脈之間,她抬目看向渡星河,明明她的身量如常人無異,可此刻在她心中,就如同一座劍山,觀之生畏,她喉嚨也流著血,氣若遊絲地討饒:「是我做得不對,我去找六爺過來,你……你別殺……」

  卻見渡星河根本沒看她,而是興致勃勃地把雪名交到陳月的手中:「既然是她說打死得了,那這仇就由你自己來報。」

  白衣女子瞪大了眼。

  凡人怎麼能殺修士呢?

  她便是墜入萬人軍隊之中,讓凡人拿那些刀劍斧戟砍上十日十夜,也不可能砍掉她的一根頭髮絲。

  可是渡星河把雪名借給了她。

  在白衣女子生前所見到最後的景像,竟是由她最瞧不起的蟻螻,雙手高舉起了劍。


  ……

  面對一地的血霧,渡星河終於由陰轉晴,回頭笑眯眯地對陳月說:

  「痛不痛快?」

  「……」

  回應她的,是陳月轉過頭去哭著嘔吐的聲音。

  劍靈鄙視道:「你有沒有人性啊!人家小姑娘沒殺過人,你還問人家痛不痛快,想必是嚇著了。」

  被一把劍鄙視沒有人性,渡星河覺得很冤枉。

  陳月也連忙用手帕抹了抹嘴,急道:「不是的!我沒怪仙人姐姐,仙人姐姐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記,便是讓我在這時在死去也值得了,只是……只是……」

  不是每個人都有親手報仇的勇氣。

  當義憤之情如潮水般退去後,就只剩下後怕。

  「我懂,不必多說。」

  渡星河拍了拍她的頭。

  「我在宿家院子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無人聽見,可至今也只出來了這麼些人,想必有惜命的躲在後頭,我得去揪出來教訓他一頓。」

  瞧不起凡人的打手固然可憎,渡星河也沒忘記還有個糟蹋女子的宿六爺:「你在這的話,我未免有些施展不開。」

  陳月姐弟若是還要在皇都生活,怕是會被宿家報復。

  渡星河也不可能真的一個人就這麼把人滅門了。

  於是她拿出玉牒,聯繫上兩位在玄國皇都比宿家更說得上話的兩人——

  「無惑,我剛剛在宿府大鬧了一場。」

  「師姐,我在宿府惹事了。」

  ——不就是拼人脈麼?她渡星河也有!

  這一回,溫師姐比姬無惑回復得更快,她快速問明師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便痛快地說:「我派人去宿府接陳月姑娘,你不用怕,有我在呢,宿家的人凶得很,師妹沒嚇著吧?」

  被擔憂是否受驚了的渡星河環顧一下只有自己和陳月還在喘氣的全院子,乖巧回覆:「本來有點害怕的,師姐回復我之後就不怕了。」

  「萬事有我在呢。」

  溫師姐安慰她道,又言宿家不過是日落西山的紙老虎,那所謂宿六爺更算不得是嫡系的,欺負一個凡人綽綽有餘,惹到她的師妹,宿家卻定然不會保他。

  在渡星河等溫師姐派人來接陳月的時候,姬無惑也回復她了:「你從宮裡出來後,怎麼不回我這兒?」

  字跡潦亂,不復往日的瀟灑從容。

  再往上翻,更能見到姬無惑給她發的關切消息,只是昨日她心亂,根本沒看玉牒才錯過。當時不回復,現在遇到事情了才向他求助,難免有些不是東西。


  可姬無惑不在乎這東不東西不西的。

  他只在意兩點——

  一,渡星河主動找他。

  二,渡星河遇到難題,會想向他求助呢。

  一想到這裡,姬無惑便心情很好地彎了眉眼。

  宿府院中靜悄悄的,渡星河就坐在重劍上,招手讓陳月也坐過來等人,一邊等一邊聊:「真是一個來看咱倆的人也沒有,都躲起來了嗎?」

  「我,我不知道。」

  陳月低頭。

  她對渡星河自然是滿心感激,可本能地也恐懼她。

  誰能不怕呢?

  渡星河並不介意這點,也不覺受傷,她覺得施比受更有福這句話太有道理了,她這做好人好事做得神清氣爽,再也不迷茫了。

  玄帝現在是比她強,那又如何?

  有人比她強,她難道就不活了嗎?她依然能做力能所及的事,想太多和講道理不是她的風格,她手中的青鋒三尺,為她盪盡一切不平之事。

  道理如此簡單,卻險些鑽了死胡同。

  溫師姐人不在皇都之中,所以她派的是在家中的親信來。

  而姬無惑,卻是又一次當他爹的話放屁,緊趕慢趕地抵達了宿府。

  劍靈:你說你們惹她幹嗎……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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