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全不似個學禮的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自姜緣見肺府,得祖師口傳火候之秘,已有五載光陰,他冬至在西,夏至在東,日日吞吐天火,以煅燒金公,好教金公早日成型,護持元神。
此日間。
東方天色微舒白,姜緣盤坐於斜月三星洞不遠,一青苔老石上,受大日所照,吞吐天火。
他心神內窺,見『肺府』作爐狀,此爐點個火來,爐下火乃個烈火,熊熊燃燒,燒得個爐,正是個『處處通紅』。
此時正逢夏至,坐個東方位,燒個武火來。
煅燒金公,講究頗多。
夏至後燒的,是個東方火,武火,陽火也,其火勢洶湧,以烈火煅燒。
冬至後燒的,是個西方火,文火,陰火也,其火勢漸緩,以小火煅燒。
姜緣吞吐天火良久,收功而起,此乃日日需做個功夫,非旦夕之間可成,今日功已結。
他正是收功,去拜祖師。
見他將身一聳,躍起七八丈,作個騰飛,朝斜月三星洞去。
躍過山林老木,忽聞陣陣啼哭聲來。
姜緣攥緊拳頭,一扯身形,復落地來。
此啼哭乃個嬰兒。
早聞左氏樵夫說家妻身懷六甲,這般嬰兒啼哭定是樵夫家中新添一口。
此間事乃十月前所述,未想光陰迅速,十月這般過了。
左氏樵夫曾以一『肺心之言』,點他明悟金公,是個有恩,今左氏一家再添一口,該去祝賀。
姜緣這般想,調轉個方向,朝左氏家中去。
不消多時,姜緣到左氏家中來。
左氏樵夫見姜緣來,高興不已,抱嬰兒出,說道:「上師,今日我家裡有喜哩。」
姜緣笑著頷首:「我於山間修行,聞有嬰兒啼哭,知你家中有喜,過來祝賀你哩。」
左氏樵夫聞姜緣特地前來,不勝歡喜,說道:「上師來瞧,此是個嬰兒,正是我之兒也!」
樵夫漢子將懷裡嬰兒抱與姜緣看。
姜緣瞧嬰兒皺巴,聲音洪亮,泥宮靈足,他再瞧嬰兒單薄,皺眉說道:「老兄,嬰兒新生,當多著衣物,好教寒邪不侵。」
左氏樵夫不以為然說道:「上師不知,我家長昔年亦是這般照料我兄弟二人。」
姜緣無奈暗道:「我料南瞻部洲生人,怎中夭者多,非全壽數之說,亦有照料無功之過。」
左氏樵夫不知姜童兒所想,喜不勝收,逗弄嬰兒。
姜緣說道:「今老兄家裡有喜,我來探望,怎奈身無長物,便保全你子,少時無病。」
說罷。
他手掌輕撫嬰兒天靈,心猿所用,黑白二魚之氣流露,自掌心出,落嬰兒之身。
此心猿之氣,可護嬰兒年少無病少災,教能成人。
左氏樵夫抱子跪伏,感激涕零:「多謝上師,多謝上師!」
姜緣笑而不語,與之寒暄陣兒,朝斜月三星洞回了去。
待回斜月三星洞,他走到瑤台前,見祖師於瑤台高坐。
姜緣走近行大禮:「弟子拜見師父!」
祖師睜眼一看,說道:「童兒,左氏一戶有生人。」
姜緣說道:「師父,我已見過,以心猿之氣,為其護身,保年少無恙。」
祖師滿意:「甚好,左氏一戶,是個安居的。童兒你修行如何?」
姜緣答道:「弟子冬至點文火,夏至點武火,金公未成型,然於弟子修行,亦有所助也。」
肺府得陰陽火點燃,對他確有裨益,身子越發輕盈,此有法力高丈之說。
祖師上下張望,說道:「是有個法力,我有一事,需你修行空餘做。」
姜緣跪伏道:「但憑師父吩咐。」
祖師笑道:「我觀童兒大才,此處有些空竹,需個寫人文禮節,棋局技藝,各家學說,由童兒來操辦,再好不過。」
姜緣應聲『是』,知祖師言意,教他竹簡寫書,以充洞府之學。
祖師遂將許多空白竹簡,連同筆墨一同給他。
姜緣接了差事,不敢含糊,回靜室里,只管飽掭濃墨,寫人文禮節,棋局技藝,再添些許大夢之中,百家之學。
……
光陰迅速。
姜緣自接祖師差事來,已有三四載餘,他日日吞吐天火,寫書竹簡,又聽祖師講經,法力漸起。
此日,姜童兒一如既往,居靜室里,寫個竹簡,充足洞府之學,三四載餘,他書寫不少,洞府之學日漸完善,只道是個仙家地,諸類學說皆是不少。
「童兒,且來。」
祖師聲入室里。
姜緣不敢怠慢,將筆放好,竹簡置於空處,好教竹簡字跡早干。
他到瑤台前,見祖師高坐,走到跟前,行禮拜見。
祖師指定洞府外,說道:「外面有個學禮的來了,童兒你去接待接待。」
姜緣心驚頓明,祖師教他寫個人文禮節,是在這兒等著。
斜月三星洞裡,說不盡的靜室幽居,終是該有人住。
姜緣應聲『是』,朝外走去,走至洞外,方見一膚色黝黑,滿月臉型的青年侯著。
青年長個三米餘,光是站著,就教姜緣矮半個身子。
姜緣瞠目結舌,又驚又奇,心中暗道:「此人莫不是西牛賀洲生人?不然!西牛賀洲生人身長十六肘,此人遠不及,然此人身高亦有六肘。」
高個青年見姜緣,手足無措,說道:「上師,我是,是個學禮的,見此地日月搖光,隱有靈機,上山進來,問過路樵夫,知此地有老神仙,前來學個禮!」
姜緣說道:「我家師父喚我出來,說有個學禮的來了,教我接待,料想是你,你跟我進來。」
說罷,放開大門。
青年走入裡頭,隨姜緣走入洞府,一路無話,到瑤台前。
姜緣回命:「師父,學禮的已帶到。」
青年見了菩提祖師,跪伏在地,說道:「老神仙,弟子誠心學禮,今來拜學,萬請老神仙教我!」
祖師高坐壇上說道:「你是那方人氏?且說個鄉貫姓名來。」
青年說道:「老神仙,我是西牛賀洲流竭國人氏,喚個拉姆。」
姜緣在旁暗道:「此人果真是個西牛賀洲生人,滿月臉狀,身形不如記載之中,晚些問上一問師父,然則此人泥宮蒙塵,心猿難定,學禮最忌也。此人全不似個學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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