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流血的戰爭
少了一個老婦人,並不代表其他國王會因此退去,很快,張隼的蹤跡再次被捕捉到。
「一起上,就在這裡結束掉他。」
傳教士的聲音迴蕩,相比之前的冷漠語氣,這次他的聲音中夾帶了一絲殘忍,仿佛因為張隼的突襲得手而感到忿怒。
隨即,屋頂上,那個身邊瀰漫著黑色濃霧的人影開始飄蕩,濃霧瘋狂向張隼這邊擴散。老婦人身後,一個人影浮現,此人手持一本老舊的書箱,穿著像是一位傳教士,模樣陰森,給人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想殺我,有那麼容易嗎?」
看著接近過來的兩名國王,張隼臉色陰沉地取下了身後的長棍,將這根鏽跡斑斑的棍子拎在手裡,快步走向靠近過來的傳教士。
忽然,他剛往前邁了一步,卻突然腳下一空,緊接著一股恐怖的拉扯力從腳踝上傳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坑洞。這個坑洞像是人為挖掘出來的,但底下卻是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最讓人感到悚然的是,坑洞中有一隻枯瘦冰冷的手掌正抓著他的腳踝,拼命想要將他拽進去。
這種拉扯的力量大得驚人,根本不是單純的力量,而是一種詭異的靈異襲擊。顯然,這是那個剛才從地里伸出手掌的國王的手段,他不知何時挖下了這個大坑,等著張隼主動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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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
張隼面色一冷,揮出長棍,直接砸在了抓住自己腳踝的手掌上。
「啊~!」
一擊命中,那隻詭異的手掌表面出現了裂痕,猶如一件被打碎的瓷器一樣開始潰爛。不僅如此,裂痕還在沿著手掌向更深處蔓延,最終延伸到了那個藏在泥土裡的國王身上,令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
瞬間,這隻抓住張隼的手掌縮了回去,那個剛剛還在腳底下的大坑也驟然消失,只剩下張隼的一隻腳還被埋在泥土裡面。
失去了靈異力量,這所謂的泥土不過只是尋常的土地罷了,張隼一用力,那隻被埋進去的腳就掙脫了出來。
「真是厲害啊,可是這樣的手段你又能用幾次?」
傳教士捧著一本書,已經如幽靈般遊蕩到了張隼前方,彼此間的距離不過兩三米。此刻傳教士神情麻木,面無表情地盯著手臂上同樣出現裂痕的張隼。
很明顯,使用這根長棍擊退一名國王的張隼也承受了使用靈異物品帶來的巨大代價,他的手臂上此刻布滿了裂痕,如果脫下身上的袈裟,就能看到這些裂痕已經擴散到了他的大半個身體上。
使用鬼棍將鬼砸碎的代價就是如此,即便此刻的張隼最多也只能發起三次這樣的襲擊,而且第三次襲擊還是屬於同歸於盡的那種。
不過,傳教士並不知道這個情報,他只能看出此刻的張隼並不好受,不可能一直用這根長棍發起襲擊。儘管如此,傳教士心中仍充滿忌憚。他沒想到,這麼多位國王聯手竟然還是在張隼這裡吃了虧。
所幸自己這次帶來的夥計都是異類,否則光是張隼剛才的那兩次反擊,就足以瞬間殺掉兩名國王。
「總部的隊長竟然厲害到了這種程度麼?」傳教士心中暗自想到。
「別浪費時間了傳教士,趕緊動手,這傢伙的鬼域正在逐漸變強,我快要困不住他了。」
這時,一道聲音迴蕩在小巷裡,聽起來有些焦急。從這道聲音判斷,場上的國王實際上不止五位,而是足足六位。
畫面一轉。
附近的街道上,一個貌似流浪漢的落魄畫家正凝視著手中的畫板。畫板上掛著一張白紙,白紙上畫著一幅油畫。油畫中的小巷昏暗無比,牆壁上畫著各式各樣的塗鴉,看起來與張隼所在的小巷位置一模一樣。
然而此刻,這幅與張隼所在小巷對應的油畫卻在發生變化,看似真實的油畫上面仿佛被人塗上了一層淡淡的藍色,而且隨著時間流逝,畫上的藍色色調還在不斷加深,仿佛是被侵蝕了一樣。
「莊園主,監獄長,趕緊動手把他殺了。」
聽到畫家催促的傳教士果斷下令,想要將張隼徹底留在這裡。
「被看出來了麼,那就只能拼到底了。」
張隼面色一狠,動用一次鬼棍之後的他已經狀態不佳,但面對數名國王的襲擊,他只能選擇繼續拼下去。這一刻,他捂住左胸,原本一秒連跳五下的心跳發生了新的變化。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聲比剛才多出了一次。但這多出的一次心跳卻帶來了巨大的改變。幽藍色的鬼域瞬間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覆蓋了整條小巷。
傳教士以及那團正在逼近的黑霧都被染上了這樣一層幽藍色的光芒。
「嗯?」
下一刻,無論是傳教士還是黑霧中的莊園主皆是神色一動,仿佛發現自身似乎出了什麼問題。
「怦、怦、怦、怦、怦、怦。」
詭異的心跳聲迴蕩,只是這一次的心跳聲不是從張隼身上傳來的,而是從他們自己的身體裡傳出來的。
「怎麼可能?我的身體裡怎麼會有心跳聲?」
傳教士眼神一動,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在場的國王都已經不再是活人的身體,而是厲鬼的身軀。
像這樣冰冷而僵硬的身體裡,怎麼可能有心跳聲?
「果然,你們這些傢伙全都是披著人皮的鬼,沒有一個是正常人了。」
張隼的臉色在這個時候變得有些蒼白,面無血色的樣子說明他的狀態正在急劇惡化。顯然,像這樣一口氣連續心跳六次的靈異對他來說也是巨大的負擔。
鬼心連續跳動六次,幽藍色的鬼域再度變化,已經逐漸真實到可以影響現實了。
只要保持這樣的心跳速度久了,這些事物便會徹底淪為鬼心鬼域的一部分。
如果是普通人身處這種狀態下,一秒鐘連續心跳六次的情況下必定會很快暴斃。
即便是馭鬼者也不例外,因為在充斥著心跳聲的鬼域之中,即便是厲鬼也會在詭異的心跳中遭受壓制,馭鬼者也會因此失去維繫生命的靈異力量。
然而,靈異力量越是強大的鬼,受到心跳的影響就越小。
眼下最讓張隼沒想到的是,這次前來圍殺他的國王中竟然沒有一個是正常的,連馭鬼者也不能算是了,全是一群可怕的異類,真正的鬼。
連續的六次心跳根本不足以幹掉這些已經脫離人類範疇的傢伙。
「看起來你沒法解決我們,那就只好由我們殺掉你了。」
傳教士已經在此刻走近,他盯上了張隼,手中的老舊書籍此時翻開了。
發黃的一頁紙上,張隼整個人的模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張紙上,無論是相貌還是身形都與他一模一樣。
剛才一直在醞釀,等待紙上完全出現張隼模樣的傳教士終於發起了襲擊。
可就在傳教士即將通過襲擊書籍里的張隼,進而襲擊到他本人的時候。
「怦、怦、怦、怦、怦、怦、怦。」
六次心跳變成了七次心跳。
覆蓋了小巷的幽藍色隨即變得更加深邃,顏色的加深仿佛在喻示著這裡已經完全被鬼心的鬼域入侵。
「謝特!」
現實之中,畫板前的畫家瞳孔一縮,滿臉愕然地看著已然被塗抹成一片深藍、快要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油畫。
而在小巷裡。
「怎……麼……回……事……」
七次心跳之下,無論是即將發起襲擊的傳教士,還是已經靠近到張隼身旁、同樣打算發起襲擊的莊園主都怔住了。
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遲緩感,無論是身體還是思維都像是被放慢了一樣,甚至連靈異力量的發動速度都變慢了許多。
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緩鍵一樣,一切速度都在這個時候變得遲緩起來。
而在這個一切都被強行放慢了七倍速度的世界裡,唯一一個能夠自由活動的人便是張隼。
七次心跳意味著整個靈異空間的速度被放慢了七倍,但他這個能夠連續心跳七次的人反而因此進入了一個詭異的狀態,如同此消彼長一般無視了鬼域帶來的遲鈍,不會受到這怪異現象的影響。
只不過,這個狀態下的張隼本人也非常狼狽。
此刻的他猶如一個正在榨乾身體機能,不停運動卻又不能停下來的人一樣,臉上看不到一點血色,連嘴唇都泛白了,整具身體更是宛若脫去了水分,變得乾枯如同皮包骨一般。
「足夠了,這就送你們上路。」
張隼的聲音嘶啞,如同瀕臨極限。
傳教士和莊園主的襲擊在七次心跳的影響下出現了遲鈍,此刻尚未影響到張隼身上。
而張隼也要趁此時機,幹掉這兩個主動靠近過來的國王。
可就在他猛然張開大口,像是要將面前的傳教士生吞進肚子裡,然後任由鬼胃將其腐蝕掉的時候。
「踏,踏踏。」
身後,有人腳踩在積水上的聲音迴蕩開來。
除此之外,隱約還能聽見什麼東西在地上拖動的聲音,非常沉悶。
「什麼?」
聽到動靜的張隼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湧上心頭,根本不相信有人竟然能夠在自己一秒鐘迴蕩七次心跳的鬼域之中正常行走。
別說馭鬼者了,即便是他遇到過的最為兇險的厲鬼都沒有這般不講道理的。
然而事實勝於雄辯。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詭異的人影正在緩緩向著自己這邊走來。
這個人臉色冰冷而麻木,手上拎著一把沉重而老舊的鐵錘,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腳上穿著一雙似乎是用人皮製成的褐色皮鞋,並且背後還背著一個類似棺材的大物件,但仔細一看又覺得這物件不像是棺材,因為這東西的頭部是偏橢圓的,好似一口落地鐘的背面。
不過張隼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弄懂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了,他的全部精力仿佛都被監獄長腰上的玩意吸引住了。
那是一枚釘子,表面鏽跡斑斑,體型卻比一般的釘子要大上許多,像是釘棺材用的釘子。
「棺材釘?這東西居然在你手裡?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隼死死地盯著這個靠近過來的人。
這個人似乎是剛才那個浮現在死胡同牆壁上的人,是一位被傳教士稱為監獄長的國王。
然而,面對張隼的一連串質問,監獄長沒有回答,臉色依然麻木而詭異地看著張隼,猶如厲鬼盯上了目標一樣,緩緩走來。
這種緩緩走來的步伐雖慢,卻不像是因為鬼心影響而產生的緩慢感,倒更像是監獄長故意在放慢腳步,仿佛是在刻意用這樣的方式來擠壓對手的生存空間,讓對手感覺到窒息般的壓迫。
也正是在這種緩慢靠近的過程中。
覆蓋在小巷表面的幽藍色鬼域竟然開始緩緩收縮。
似乎每當監獄長前進一步,幽藍色鬼域就會收縮一步。
「該死的,國王組織裡面怎麼會有這樣的傢伙,是他腳下的皮鞋在影響我的鬼域麼?還是他身上的那套西裝?」
張隼看著一言不發、只在慢慢靠近過來的監獄長,額頭上不禁流下冷汗,心中仍在冷靜地分析局勢:「不,不只是這些東西在作怪,這傢伙還有其他的靈異手段在干擾著我的鬼域,層層迭加之下,我的鬼域才會出現這樣遭受壓縮的現象。」
然而一番分析下來,他反倒更加驚疑不定起來:「但是這怎麼可能呢?這傢伙身上究竟有多少只鬼?馭鬼者怎麼可能把靈異駕馭到這種程度上,即便是異類也不可能不顧平衡地駕馭這麼多的靈異力量,只有真正的鬼才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沉思中的張隼面色一僵,瞳孔一動,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因為他猛地發現自己周圍的景物竟然改變了。
他此刻竟然來到了一片荒涼的空地上,地面上鋪滿了凝結的水泥,灰暗而又壓抑。
回頭一瞥,卻發現剛剛還在旁邊的傳教士和莊園主已經消失不見了。
往附近看去,可以看到一座座低矮的樓房。
這些樓房同樣是由水泥搭建而成,只是沒有經過裝修噴漆,還保持著最原始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結實、厚重的牆壁上修建著一扇窄小的窗戶,窗戶上安裝有防盜網,房間裡漆黑陰暗,給人一種監獄牢房的感覺。
「這是……靈異之地?這個叫監獄長的傢伙竟然掌握了一片靈異之地?怪不得他能無視我的鬼域影響,因為這傢伙一直在自己的鬼域裡面。」
張隼的目光凝重,同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對方的鬼域強度勝過自己,所以才可以將自己強行拉進這個靈異之地。
靈異之地,張隼不是沒有接觸過。
可是這種靈異之地都是極其詭異的存在,就算是頂尖的馭鬼者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跨過現實與靈異的界限,進入到靈異之地。
那麼,眼前這個掌握了一片靈異之地的國王,究竟得有多麼恐怖?
監獄長此刻還在靠近,移動的速度還是那樣緩慢,似乎並不急躁,仿佛張隼已經成為了他的盤中餐,無處可跑了。
「只能開啟八次心跳了麼,但是七次心跳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如果開啟八次心跳的話,鬼心肯定會像上一次那樣失控。」
不可能坐以待斃的張隼一瞬間思考了很多事情。
曾經,他為了解決一起恐怖無比的靈異事件,不得不打破自己的極限,選擇將心跳的次數提高到八次。
一秒鐘,八次心跳,帶來的變化是不可思議的。
但越是不可思議的靈異力量就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那次的心跳加快直接導致了鬼心復甦,而張隼為了將其重新控制住,自然是吃盡了苦頭,用盡了手段,再加上那至關重要的運氣,方才活了下來。
壓制厲鬼復甦的手段是無法復刻的,就像楊間不可能再去上吊一樣。
可現如今,張隼卻要再度面臨這樣一個無比艱難的選擇。
但他已經沒得選,因為眼前這些人是不會給他機會的。
與此同時,聖臨城正中央一座巨大的教堂之內,明亮奢華的吊燈灑下華貴絢麗的燈光,被稱作異教徒、棄主者的女教皇米拉心神一動的拿出祀神之書,將其供奉在高台之上。
黑金流彩的祀神之書自動翻轉,一個虛影在書冊上空緩緩凝聚。
「恭迎偉大的祀神!」
米拉一手撫心,一手提掖教皇長袍,半跪著低下頭去。
幾乎是片刻,羅異已然完成降臨,他睜開眼,無可比擬的鬼域鋪陳開來,只是瞬間記憶確定方位,化虹離去。
憑藉負責人的權限,羅異調取了張隼的位置信息,還在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就主動的打開了位置信息,發出了求救,否則即便是羅異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抵達出事地點。
但羅異似乎還是來晚了。
一根兒臂粗細的斑駁棺材釘扎入了張隼的額頭,尖端透體,鮮血染紅的街道。
惡鬼迅速的被沉寂,沒有惡鬼的維持,張隼的肉體以一種崩潰的方式快速的腐敗潰爛,彌留之際他看到了一個黑袍人影向他走來。
「羅異?沒想到第一個趕來救我的居然是你,但可惜,你來晚了。」他吐出一口鮮血,青黑的臉上神采灰敗,好似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晚了嗎,我不這樣覺得。」羅異站定身體,張隼的傷勢很嚴重,但只要拔出棺材釘,再去找張伯華拿一包中藥,未嘗不能續命幾天。
有了幾天的緩衝時間,集合總部眾多馭鬼者、科研人員的力量,未嘗不能將他救回來。
但羅異沒有這樣做。
不是他舍不下臉面去求一包中藥,而是所有的變革都需要流血。
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沒有鮮血淋漓的慘澹,就不會有眾志成城的決心與破釜沉舟的勇氣。
取與舍,是種智慧。
什麼都想要,就會什麼都得不到。
這可能對張隼而言不公平,尤其是換做李軍、童倩在此,必然選擇不同。
但這就是他們和羅異的區別。
他們救得了眼前,卻改變不了未來。
能改變這個五濁惡世,地獄已空的人,只能是滿手鮮血的劊子手,而非四處救火的爛好人。
就這樣,羅異看著張隼咽氣,然後扯下他頭上的棺材釘。
第三根棺材釘,到手了。
拿著這根染血的神器,羅異轉過身來。
在巷子盡頭,一個手拿鐵錘的高大男人怒吼著撞入了他的鬼域之中。
「放下我的東西!」(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