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人性如此，十賭九輸

  羅異和唐晚晚在大興娛樂城內四處走動，美酒美食任意取用，而且不用顧忌淑女形象，這種隱形一般的特殊體驗，讓唐晚晚開心極了。

  就連中途羅異消失了一會兒都沒察覺。

  就在她打算再去拿一份糕點的時候，從樓上走下來了一群面色迥異常人的男人。

  「羅異，馭鬼者？」

  她縮回腳，站在羅異身旁。

  唐晚晚雖然沒有駕御惡鬼，但接觸的資料何其之多，尤其是羅異執掌總部之後，她的地位直線上升，現在就是個隱形的隊長。

  當然這個隊長是指的沈良這種普通人隊長級別，不是靈異隊長。

  下樓的幾個男人，面色各異，有的發白如紙，有的發黑如墨，還有的蠟黃似土，而且眼神陰狠狡詐，走在人群中，四處觀望，就像是尋找著獵物的野獸一般。

  這種氣質，很難不讓人想到馭鬼者。

  「他們似乎能看到我們！」

  

  見到幾人向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唐晚晚下意識的有些慌張。

  民間馭鬼者不比總部負責人，那都是真正的無法無天的亡命徒，他們和江洋大盜還有所不同，那些人有弱點，懂畏懼。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個月，行事自然更加無所顧忌，動輒殺人，很難處理。

  羅異反應很平靜，「我想讓他們看到，他們自然就能看到。」

  「這些人狀態好像有些不對。」窮凶極惡之徒即便怎麼偽裝都還是難掩一身的惡意，就連唐晚晚這個普通人都能明顯感覺出來。

  「放心，一切都會順利的，如果有不順利的地方，我會抹平。」

  羅異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那麼顧慮。

  如果他都搞不定的話，那這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搞定了。

  徐鞥、陳群、錢信、何宇四人一路走來，路上根本沒有人敢擋他們的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幾人的不好惹，他們就差把「我是惡人」幾個字都寫在腦門上了。

  但當他們看到羅異的時候，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一下子就收斂起來，就連甩開的膀子都夾緊了，下意識的把身軀收縮，眼神里閃過驚懼。

  「媽的，讓我們去引他，現在別人都殺上門來了。」陳群臉色難看的嘀咕一聲。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避開？」何宇問道，他是個新人，又一向沒有什麼主見。

  「我們已經被對方看到了，避不開的。」徐鞥心裡也慌，但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讓他快速的冷靜下來，「不要自亂陣腳，按照計劃行事。」

  他叮囑兩句，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特意道：「等會兒不要亂說話，否則誰都救不了你們。」

  「羅隊，幸會幸會，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羅隊果然儀表堂堂，一表人才！」還沒走近，徐鞥臉上就已經笑出了花兒來。

  「嗤~」唐晚晚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來，任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幾人會整這麼一出開場白。

  羅異瞪她一眼。

  「羅隊，我們是.」

  「不用介紹」，羅異直接打斷他的話，「徐鞥、陳群、錢信、何宇，你們幾個，我都認識。」

  徐鞥眼神一縮，伸出來的手差點兒想去腰間摸槍。

  「羅隊真是博聞強識，總理全國靈異，居然還能記得我們幾個小人物。」他訕訕一笑，透露著幾分侷促與無措。

  徐鞥本以為自己等人手腳乾淨，沒在總部掛上號，那這次過來穿針引線也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卻沒想到自己等人的資料早就厚厚的壓在了總部的檔案室中，而出賣他們的正是之前的聯絡人牧師艾森。

  若是早知如此，打死他們也不會冒險過來。

  現在就是不知道羅異到底知道多少，夠不夠他出手剪除自己等人。

  「小人物？」羅異搖搖頭，「你們可真是太過自謙了，能幹出這麼多大事的，怎麼會是小人物。」

  「你」陳群被這話一激，差點忍不住就要出手。

  要知道他們襲殺城市負責人，與境外勢力聯絡，犯的都是死罪，是絕不容許，不會被赦免的死罪。

  相比之下，什麼威逼恐嚇，敲詐勒索，甚至逼死幾個仇家，欺男霸女這些普通馭鬼者做的簡直就是小兒科，是上不得台面，過不了嘴的雞毛蒜皮小事兒。

  徐鞥按住陳群的手臂，將他擋在自己身後，這不是他愛護這個手下，而是羅異沒有立刻動手，要麼是證據不足，詐他們一下；要麼是自己等人有利用價值，還不到死的時候。

  但要是自己等人動手，那就真的再無迴旋餘地，必須得一方死絕才能罷休了。

  「不知羅隊是為了推行民間馭鬼者註冊備案、抽調入總部一事前來的麼，我們已經向大澳市負責人駱勝遞交了加入總部的申請，還請羅隊看在大家即將是一家人的份上，就寬恕了我們以前犯下的小錯吧，我們以後一定克己奉公，支持羅隊的任何決策。」

  相比起那幾個沒有眼力見兒的傢伙，徐鞥顯然要識時務得多。

  這番話，告訴了羅異自己等人已經響應了總部號召，加入了總部，可以是自己人了，又隱隱的表了忠心，願意為羅異馬首是瞻。

  姿態低、態度誠懇，語氣卑微，再加上有利用的價值。

  把自己放到一個極低的層次中。

  這是一種很聰明的談判技巧。

  一般而言，主導者都不會繼續追究了，因為這會顯得沒有度量、沒有格局與心胸。

  對於對方的投誠，羅異表現得很平靜，甚至都沒有多少情緒的起伏。

  「不用激將我，也不要把我高高捧起，這沒有用，馭鬼者走到我這一步，那些人性上的博弈對我已經沒有了意義。」

  徐鞥臉色難看，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隊長這類人物已經不是普通的馭鬼者了，他們被惡鬼侵蝕得太深，幾乎已經丟失了人性。

  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不過是人的記憶慣性使然。

  「那羅隊有何指教？還請劃下道兒來，我們兄弟能做的，絕不推辭。」徐鞥道。

  「不用試探我，你們的所作所為我都知道，艾森已經把一切都坦白了。」

  提到艾森，幾人終於色變。

  最不敢想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襲擊城市負責人，搶奪靈異道具，勾連境外勢力。

  每一樣都必死無疑，他們還占據了三條，怕是絕無倖免。

  徐鞥第一個想法就是逃跑，中間又想到挾持人質，讓羅異投鼠忌器，但最終都放棄了，因為他發現他的其餘幾個同夥現在都一臉麻木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似被隔絕了感知，變成傀儡了一般。

  而他自己的身體也不受控制了，變得比鉛球還要沉重。

  「我認栽了，羅隊你想讓我們幹什麼，就直說吧。」

  「我覺得艾森的想法不錯，兵不血刃的就讓一群人自相殘殺，今晚我就效仿一下，既然你接的任務是引路，那我也讓你引路，去把所有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員全部引來，少一個我就要了你的命。」

  雖然從艾森那裡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但相關的涉事人員他不可能一個接一個的自己去處理，這樣效率太低下了，所以他決定讓這幾人替他去做。

  想要拿他當刀，就要有自己成為刀的覺悟。

  羅異說到這裡，所有人都能動了。

  他們面面相覷，瞳孔裡帶著駭然，甚至連怎麼中招的都不知道。

  「我們把所有參與人員帶來就能活命嗎？」徐鞥道。

  「不一定，但我會稍微顯露一分我的仁慈，給你們一個機會。」羅異將刀橫在膝上。

  金色的長刀仍在鞘中，但那股森然凌厲卻異常刺目。

  徐鞥沒有動彈，等候著羅異的下文。

  「你們的家人。」

  提到家人，徐鞥等人臉上閃過些許的柔和，但很快又被無奈代替。

  他們的家人早就被送出國了，但以隊長的手段，重新抓回來也不算難事。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沒有真的投靠國王，如果有了國王的庇護，那麼他們的家人或許可以安全無虞。

  但他突然又想到若是自己等人都死了，那麼國王是否還會庇護他們？

  他也沒有把握，現在他感覺腦子很亂，身死的威脅，家人的軟肋，後悔的情緒，巨大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就算是你放過他們，我們倒下之後，面對我們之前的敵人，他們也在劫難逃，即便活下來也要面對口誅筆伐，戳脊梁骨，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徐鞥倒是看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這些人犯下了多大的錯誤，這種錯誤，即便是用他們的血也無法抹除。

  羅異面色淡然，「他們享用了不屬於他們的利益，自然也要承受這種利益所帶來的的反噬。」

  「我明白了。」徐鞥帶著幾人轉身離去。

  「你說他們會回來嗎？」唐晚晚看到羅異的做法，有些狐疑。

  「我給他們的機會是讓他們去爭取這份仁慈給他們的家人，如果他們連家人都在乎，那我也只好請他們全家團團圓圓了。」

  唐晚晚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亂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藥。

  現在的靈異局勢隱隱有崩潰的跡象，這種態勢之下，婦人之仁是絕對不能有的，唐晚晚雖然是個女人，但也有幾分大局觀。

  但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領會羅異的仁慈。

  徐鞥幾人出來之後就分開了，這次的事情牽連很大，不只是他們這些馭鬼者，還有一部分官員一部分資本家都在漩渦裡面，所以他們必須分頭行動。

  四人裡面，戴著黑框眼鏡，瘦瘦小小的何宇最先承受不住這種恐懼，他知道自己留下來死定了，所以他必須逃。

  至於家人，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駕駛著搶來的車子，發瘋一般迅速的奔著港口駛去。

  然而還沒等他登船，一個影子從他腳下出現，並且迅速的裂開，好似黑水中的未知野獸一般將他一口吞沒。

  不止是他，陳群也在迅速的趕往機場。

  他們沒有互相聯繫，不敢暴露自己內心的想法，這個時候，別說幾個臨時組合在一起的小隊成員，就算是親兄弟也不敢信任。

  一切以逃命為先！

  至於其他人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已經不再考慮範圍中了。

  他動用鬼域，直接入侵到一架即將起飛的飛機內部。

  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這架飛機很空，他簡單的在頭等艙尋了個座位，然後眼神死死的盯著秒針一格一格跳動。

  冷汗滴答滴答的落下，秒表走過的聲音好似夢魘在他腦海迴蕩，巨大的恐懼如影隨形，酷刑一般折磨著身心，他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慢慢的恐懼消退稍許，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飛機即將起飛的播報。

  飛機開始震動，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就在他開始慶幸劫後餘生之際，一道巨大的陰影突然出現在腳下，這片陰影不止撕裂了他的鬼域，還撕裂了他的希望，將他徹底吞噬了進去。

  無獨有偶，禍不單行。

  與他同樣遭遇的還有那個叫錢信的，他在駕車過海之時突然消失，原地只剩下一輛空蕩蕩的轎車墜入海中。

  羅異對此自然一清二楚。

  他沒有絲毫同情，也沒有任何觸動。

  人性本就是這般，十賭九輸，經不起考驗。

  他現在要做的，是處理掉這間娛樂城的老闆，駱勝。

  此刻坐在包間內的駱勝仍在一口一口的吃著菠蘿包，看桌上的盤子，他已經吃掉了整整兩盤，但他還在繼續吃。

  逼瘋他的不是菠蘿包。

  而是手機上的監控視頻和裡面的黑袍男人。(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