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陽明閣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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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出,四座皆驚。【 高品質更新 】
谷長河伸出右手,狠狠的按在桌案上,似乎要將胸口的那口悶氣連同喉頭奔涌的酒氣一併按進去。
聞人傑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兩道濃黑的眉毛利劍般豎立,他拍著方明的肩膀道:「軍界大有可為,怎麼能輕易退出。」
方明微微一笑,卻不言語,他端起酒杯,大口的喝酒,而在酒桌上扮演乖巧賢內助的燕傾城笑靨緋紅,若有所悟。
這頓酒,一直喝到凌晨兩點方才散去。
眾人各自回家休息,將心頭的憂愁苦悶連同蒸發的酒氣一道醞釀成醉夢- - -
幾人當中,燕傾城喝得很少,第二天起來她興致勃勃,拉著方明要回燕京大學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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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作為華夏國的首都,可看的名勝古蹟不勝枚舉,燕傾城卻最愛春天的燕園,不說別的,單是在抽芽的槐樹下泡上一杯香茗,抬頭看清朗的天空上鴿子在北國的長天中飛過,一種不可言說的情愫充斥胸膛,每一個呼吸和心跳都浸透著春意。
方明穿了一件黃綠色的休閒夾克,配上他小麥色的肌膚,顯得愈發的青春蓬勃,不同於象牙塔學子的,方明青春的面容透出與年齡不相稱的穩重,甚至還帶著點中年男人特有的滄桑。
從校園大門一路行來,方明不知謀殺了多少少女熱辣的目光。
「方明,是方明。」
「就是茂盛影視的總裁方明,明星出身的方明。」
幾個小女生嘰嘰喳喳,躲在路邊的灌木叢里議論著。
燕傾城感受到莫大的威脅,她挽著方明的胳膊,俏臉高高仰起,就像傲嬌女王把兩寸長的高跟鞋踩得叮噹作響,一路疾行而過。
「燕傾城學姐。」
「真的是她啊- --」幾名女生先是驚訝,然後是感嘆。
如果沒有燕傾城,這幾名女生或許會大著膽子上前搭訕,或者要簽名留影也不一定,可是在氣場如同女神的燕傾城面前,她們所有的希翼都變成了巨大的自卑,牢牢的壓在心頭,令她們望而卻步。
燕傾城拉著方明走過林蔭小道,她的手指突然狠命一掐,一下子從女神變作惡毒的巫婆:「方明,給我戴上。」
凶神惡煞的燕傾城遞過一副墨鏡,方明乖乖戴上,嘆氣道:「傾城,你不覺得你很殘忍。」
「殘忍。」燕傾城美目流盼,嫣然笑道:「你是怪我擊碎了這些小女生的夢想。」
未等方明答話,燕傾城又道:「我是在幫她們走出迷茫的青春,步入真實的生活,有些夢做做也就夠了。」
燕傾城就像一個老於世故的哲學家,用直接的令人疼痛的方式撕裂表象,刺痛本質。
方明不說話,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臨湖的一幢三層小樓前。
小樓是仿古建築,飛檐斗拱,雕樑畫棟,一股清雅悠遠的氣息恍若穿越了遙遠的時光,就這麼逼進你的面前。
陽明閣,燕園最具有靈性的建築。
這可是當年華夏建築界的大師徐思成的得意作品。
這件仿古建築背山面水,依山勢而建,完全的融入了自然之中,堪稱是建築史上的瑰寶。
在這古色古香的小樓里,選一個清幽的位置靠窗而坐,山風吹拂,茶香裊繞,心頭的煩悶頓時一掃而空。
而與絕美建築相對的,是陽明閣奢侈的令人咋舌的消費。
一杯龍井三百八十八,隨便一些茶點、小吃就要花費上千元,可以說,陽明閣是燕京大學校園最奢侈的場地。
方明和燕傾城選了西南角的一個位置,相對而坐,要了兩杯茶,一些茶點。
兩人的出手很闊綽,這世界上有些地方消費的就是一種身份,兩人誰都不會在乎銀行卡上刷走的是幾位數。
要了茶點,那位左臉頰長著幾個雀斑的小姑娘又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兩位要看點什麼。」
相對於昂貴的茶水,陽明閣的書籍卻是免費的。
這裡的書都是古籍孤本的影印件,免費提供閱讀。
面對小姑娘的詢問,燕傾城手托下巴,歪著頭道:「給我拿一本《浮生六記》。」
小姑娘轉頭望著方明,圓溜溜的眼睛非常可愛。
方明溫和的道:「給我拿一本《心經》。」
小姑娘點頭去了,臨走時她又看了方明一眼,臉頰竟然泛出一抹紅暈。
燕傾城看得明白,掩口一笑,隨即捧著香茶好奇的問:「方明,你為什麼要選佛經。」
方明一本正經道:「古話說讀佛經宜對美人,為了和情景相應,我只有讀佛經。」
燕傾城橫了方明一眼,嘴裡說著「討厭」,底下卻狠狠的踩了方明一腳,一抹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薔薇般艷麗的笑靨混合在一起,整個人嬌艷不可方物。
兩人調笑之間,小姑娘已經將書用銀盤托著,送了過來。
兩人各自收起玩笑心思,靜靜的看書,其實兩人的心思都沒有在書上。
燕傾城的眼睛大半落在窗外秀麗的景色上,在她看來讀書只是一種消磨時間的裝飾,她更關心方明的選擇。
退出軍界,這是一句戲言,還是早就預料到的結局。
燕傾城用書遮著大半個臉,偷偷的覷了一眼,方明的眉頭時而收縮,時而皺緊,看來他的心思也沒在這裡。
燕傾城放下書道:「方明,你還在擔心。」
「擔心。」方明眉毛一挑,玩世不恭的笑道:「我確實在擔心啊!」
「擔心什麼。」
燕傾城正說著,一隻手從桌面下方伸了過來,緊緊的抓住她,燕傾城慌亂中對上方明的目光,對方正壞笑著,稜角分明的嘴角說出令人心跳耳熱的話:「我擔心你不肯嫁給我。」
燕傾城的內心充溢著甜蜜,她嬌媚的推開方明的手,回到正題上:「國防部聯席會議從今天早上八點開始,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還沒有結果。」
方明沉默了。
有時候沒有結果往往意味著事情會走向最壞的結果。
國防部的各種勢力互相傾軋,在人事安排上必然是一場拉鋸戰,直至各方勢力互相妥協,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方明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就像身患重病的病人忐忑的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
這一刻,命運沒有握在自己手中。
不過,方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見方明一直不說話,燕傾城反倒替他擔心起來:「別想了,最壞的結局,無非是退出殘酷的政治遊戲。」
是啊!就算方家退出軍界,還可以在別的地方大展拳腳。
退出也好,沒有哪個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在槍林彈雨中鑽來鑽去,整天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
「你說的對。」方明抬頭看了看窗。
陽明閣的窗戶設計的很有特色,扇面形的竹窗,弧面上鑲嵌著陽明先生的至理名言:心外無物。
燕傾城一怔,她明白了什麼。
兩人都是高材生,燕傾城更是金融碩士畢業,不過兩人的共同點都接受過傳統的填鴨式一般的哲學教育。
隨著方明這一看,兩人的話題轉到了哲學上來。
燕傾城哂笑道:「第一次讀王陽明還是政治課上的唯心主義批判,他可是一個被批判的典型啊!」
在大學,各種思潮自由泛濫,王陽明的心學在燕園很受歡迎,否則也不會有這麼一座陽明閣存在。
方明評價道:「一個被稱為有明一代在立功、立德、立言都有建樹的大家,他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燕傾城點頭道:「是啊!連後來的曾國藩對王陽明都推崇備至,可惜心學在中國沒有得到繼承發揚,反倒是傳到日本牆外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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