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界外的危機

  第621章 界外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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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禹溜出三界，站在虛空觀看下方不斷擴張的「極樂淨土」。

  所謂「極樂淨土」，是六代利用「山河自在扇」演化的乾坤領域。被領域覆蓋，一切隨心自在，心中所想必可成真。

  「雖然早料到這位能復活。但時間上是不是太快了點？」

  彭禹不住搖頭。

  按照乾坤宗的記錄，六代是一個惹是生非，無法無天的主。自己本就應付不來這種人，加上祖師名分在，更要小心對待。

  「罷了，反正日後小心些，態度謙恭些，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彭禹來到虛空，轉到去先天混沌海，看祖龍等人的戰鬥。

  元玉、元蘭顯化造化巨神，那神靈立足混沌，真有幾分「大神尊」氣魄。加上顓陽、羅開、寧景相助，已經把祖龍壓制。

  看著祖龍體表布滿傷痕，彭禹心頭一跳。

  「這傢伙快解體了。」

  解體後，如同孵蛋一樣出現真正的祖龍真身，那可是生而六境的存在。

  彭禹不假思索，扔出無量珠。

  「封——」

  無量乾坤符文在混沌海顯現，密密麻麻的符文構成一座座巨大的封印陣法。完美復刻大幽劫中，靈皇封印大神尊的陣法。

  「不好！」

  察覺體表出現的陣法，祖龍連忙噴出雷光，撕碎身邊層層封印。

  趁此機會，元始珠、混元玉杖、金烏劍同時落下。

  顓陽猶覺得不夠，又把一柄神槍招來，去刺祖龍逆鱗。

  轟隆——

  槍入逆鱗，被道道五色流光擋住。

  剎那間，顓陽看到逆鱗中投影的細小神龍。

  與神龍以丈、里計算的龐大軀體不同。祖龍真身十分細小，僅有三尺。

  可即便是這三尺真身，為顓陽帶來一股致命威脅。

  「那是真身？」

  「等等，顓陽，別攻擊逆鱗，萬一解封了——」

  身後，寧景的呼喊傳來，混元之氣拉走顓陽。

  顓陽果斷抽身，但逆鱗噴出的五色流光直接將顓陽打飛，連帶後面援手的寧景也被撞開。

  「鎮！」

  眼看逆鱗中的祖龍真身想要脫出，彭禹再度扔下無量珠，把祖龍證道的機緣打掉。

  做完這一切，他功成身退。

  「無量珠，乾坤封印，師弟來了。」

  寧景擦掉嘴角的血，露出一絲笑容。

  顓陽看著乾坤符文消失，下意識去摸鼻子。

  熱血直流，鼻樑骨都被打歪。

  好疼——

  顓陽齜牙咧嘴，不斷拿袖子擦血。

  寧景看到顓陽滿臉淤青，想要幫他療傷。可一動手，自己體內的傷也被扯動。無奈下，只能先自救。

  「好，很好。昆昊，朕記下了。」

  龍吟迴蕩在虛空，怒意形成無數道先天雷霆。

  見勢不妙，眾人連忙閃開。

  祖龍之軀緩緩收縮。

  體表的乾坤封印如同一張龍皮，讓原本想要蛻皮證道的祖龍，重新多了一層束縛。

  知道沒有機會，祖龍果斷遁離，回歸東海。

  元玉和元蘭鬆了口氣，解體後返還造化天。

  羅開和二人打過招呼，因為仙首爭奪失敗，直接回了彌羅宮。

  至於顓陽二人，則由寧景拉著，去找雲仙兒療傷。

  西方世外，早已變作極樂世界。

  顓陽二人看著桃花漫天，仙女紛飛，頓時目瞪口呆。

  「這——這是在幹嘛？你們世外仙洲也有慶典嗎？」

  太熱鬧了。

  仙女們唱歌跳舞，整個天空被各色各樣的煙花填滿。這哪裡還有世外清淨逍遙之境，幾乎比擬大昆的萬聖會了。

  「師兄，顓陽。」

  穹空萬里紅雲中，雲仙兒招手讓二人過去。

  看到二人臉上、身上的道傷，雲仙兒趕緊幫二人治療。

  「祖龍如此厲害？」

  寧景：「很強，非五位同道不可鎮壓。師妹，現在是什麼情況？」

  「乾坤宗的六代祖師復活了。」

  「六代，不是初代嗎？」

  寧景神情微妙。

  六代的大名，他在混元宗典籍也知道一些。

  「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我們幹了！」

  紅雲中，是綿綿無盡的華麗宮殿，裡面不斷傳出喧鬧的聲音。

  寧景轉身邊走：「師妹，你幫顓陽療傷，我先回去休息。」

  他化作仙光離開，但下一刻身邊乾坤之力滲透，將他拉到會場中央。

  沒等反應過來，一隻手環過脖頸，將他強拉過去。

  然後，酒盞塞在嘴裡，冰涼辣口的仙酒灌進來。

  「咳咳……」

  「你小子就是當代混元道體？唔，竟然是一方世界誕生的天道之靈，你小子可以當天帝啊。」

  寧景一臉懵逼，看著邊上坦胸露乳，大咧咧的少年郎。

  而不遠處，雲嶺子同樣衣冠不整，不僅滿身的酒水、口水，還有不少天女圍著他唱歌跳舞。

  雲嶺子望著寧景，露出同病相憐的神情。他好端端在混元宮修行，被六代祖師強拉過來赴宴，根本沒有回絕的機會。

  「雲嶺子，你也來。你倆說來也是同門，以後別那麼生分，大家都是自家人。上三宗嘛……自然要互幫互助。」

  寧景和雲嶺子含糊著應了一聲，默默喝酒。

  「對了，小子。我問你，陰陽家的小丫頭跟外面那小子什麼關係？」

  六代滿臉寫著八卦，興沖沖拉著寧景討論顓陽和雲仙兒。

  「他倆是朋友。」

  「僅僅是朋友？」

  在赤雲仙境邊緣，雲仙兒和顓陽坐在雲朵上。

  「你也太大意了吧？怎麼被龍鱗刺入傷口？你的護體罡氣呢？」

  雲仙兒拿起迷天綾，正小心翼翼幫他擦拭臉上的淤青，拔除裡面的龍氣和龍鱗碎屑。

  「疼疼……仙兒你慢點。」

  「知道疼，下次就別這麼拼。」

  「我這算好的。你大師兄可都是內傷，他的大道根基被混沌大道撼動，現在比我還難受。還有羅開，那傢伙的三十三化身都被打崩了。」

  顓陽齜牙咧嘴，忍著疼，讓雲仙兒療傷。

  二人動作親近，看得六代若有所思。

  寧景苦笑，一邊壓制體內道傷，一邊道：「祖師，您想多了。他二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

  太熟了。

  完全找不到一丁點的曖昧。

  「是嗎？」

  六代搖著扇子，陣陣清風拂過，寧景的道傷一點點治癒。

  ……

  「對了，你見到他了嗎？」雲仙兒將丹藥化開，外敷在顓陽臉頰。

  「沒見到本人。只是看他用無量珠封印祖龍真身。後來，他就沒影了。我懷疑，他跑龍宮抄家去了。」

  祖龍跑到虛空打架，東海龍宮無人坐鎮，簡直就是給彭禹送禮。

  「不過祖龍回去快，他應該拿不到多少。」

  想到自己等人打生打死，最終讓彭禹占了大便宜，顓陽幽幽嘆氣。

  「你要是眼紅，待會兒他回來，大可找他要辛苦費和傷藥費。」

  「我？現在？見他？」

  顓陽飛快搖頭：「算了吧，我這模樣，才不去見他。」

  鼻青臉腫的，雲仙兒的仙術都不能馬上治癒。現在見彭禹，還不被嘲笑死？

  「你倆比現在更狼狽的模樣，彼此又不是沒見過？現在窮講究什麼？」

  「那不一樣，當年是什麼時候，現在是什麼時候？幾十年不見，突然見一面，總要打扮得光鮮亮麗些，好歹不能一身傷啊。」

  ……

  如顓陽所料，彭禹封印祖龍後，轉身前往東海龍宮。

  他下手狠絕，以乾坤秘法將整座龍宮撈走，然後瞬移到太陰星。

  在這清冷月宮中，彭禹研究玄黃神殿和東海龍宮。

  神殿內坐著玄黃道君，他雖然無法和外界聯絡，但能明確看到外面的變故。萬象和彭禹把他當工具一樣交易，讓他陰沉著臉，死死盯著彭禹。

  「行啦，放寬心些。我又不是什麼壞人，沒有殺你的念頭。只是你的玄黃境，暫時換個主人。等我證道後，再還給你。」

  彭禹隨手一招，玄黃境從西方世外消失，出現在太陰星不遠。

  赤雲仙境中，六代似有所覺，往月星方向看了一眼，便繼續拿著扇子變化各種享樂之物。

  「變。」

  彭禹對玄黃境一指，這座玄黃炁海所化的大道之境化作一顆暗星，漂浮在月星之畔。

  然後，他將東海龍宮扔入暗星。

  法力催動，龍宮內的蝦兵蟹將紛紛打回原形，而裝點在龍宮中的寶玉、明珠，變化為玉童、珠女。

  「你這些年潛修，造化之術竟提高這麼多？」

  月宮傳來清悅的女聲。

  彭禹有感，連忙轉身行禮，笑道：「您怎麼醒了？」

  聖后緩步從仙宮走來。

  她看到彭禹將龍宮內的蝦蟹重新扔回東海，暗暗點頭。

  這些年潛修，倒是從這小子身上感到些許祥和之氣，頗有幾分「天心貴生」的味道。

  彭禹見聖后盯著自己動作，解釋道：「我的來歷，老祖母應該知道。我要離開此界，自然不願多結因果。殺孽，少一點算一點。」

  所以，他連玄黃大道君都沒打算殺。打算自己回家後，就把玄黃放了。

  「你的事，那個玩鐘的小子已經告知過。」

  聖后道：「他創世後，留下一塊玉簡。講述你的來歷，並請託本宮照拂。這些年，天帝不曾尋你，也是本宮勸說的結果。只是……」

  「你身懷仁心，所謂『仁者無敵』，你若願意，可以當這個宇宙的天帝。」

  潛修多年來，這是第一個正面和彭禹商量此事的人。

  「本宮不知道你在故鄉有多少情分。但在此界，算上新舊兩世，快有二百年。兩世情分，難道還無法讓你留下來嗎？」

  彭禹舉起右手，露出坤四戒：「您可知，乾坤宗挑選戒指主人，要求是什麼？」

  一心想要回家的人。

  在地球上，坤四戒會編織幻境，讓每一位持有者在幻境中歷練。如果沉迷於幻境，放棄回歸。那麼便會被抹去記憶，再尋另一個人。

  兜兜轉轉，從東漢到現代，坤四戒換了多少戒主？

  「我是執拗性子。回歸故鄉，是我兩輩子的執念。而且，我爹娘還在故鄉等我呢。」

  彭禹隱約有個預感。

  地球發生大變，那邊說不定還需要自己出力。

  「所以，當這邊的事情了結。我就會回去了。」

  聖后見他心意已決，放棄勸說的念頭。

  「當不當天帝，隨你心意。只是你跟天帝之間的事，到底要有個了斷。」

  提及昆烈，彭禹苦笑。

  「我若敢見他，又何必匆匆逃出天宮？」

  借了人家兒子的名頭一百年，如今新世界了，彭禹萬萬不願再和昆烈有所牽扯。

  「他亦不願見你，」聖后嘆息道，「你二人說到底，也是被那對母子算計的人。」

  荀易創世後，玉簡寫明前因後果，就連自己和趙妃嫣的身份也有提及。

  他是趙妃嫣在未來誕下的聖子。是為維護未來命運的穩定運行，特意回到這個時代，確保趙妃嫣順利回歸。

  助第三宇宙脫離毀滅危機，是荀易對此界的補償。

  「罷了，這些糟心事，你們自己想去。本宮見你，有一件大事相商。你隨我來。」

  聖后神情肅然，直接拉他前往宇宙壁壘。

  眼前是金銀二色混雜的海洋。

  「這就是天壁？」

  太陽、太陰兩股力量交織，在三界與虛空外構建屏障，隔絕混沌的侵蝕。

  這也是祖皇、聖后必須坐鎮日月，陷入長眠的緣由。

  彭禹觀察宇宙壁，暗暗點頭。

  「宇宙壁壘運用仙道封印術的原理。是老祖母構建，然後祖皇陛下負責供能。」

  突然，彭禹在宇宙壁外，看到一些破碎的混沌原石。

  「那是？」

  「混沌中的存在。」

  聖后緩緩道：「據玩鍾小子所說。混沌經歷五太，自太易到太極，即可開闢宇宙。混沌內的生靈，皆有創世神之資。」

  彭禹觀察原石。

  那些原石大小不一，但每一顆原石都散發著生命氣息。

  「這類存在和祖龍相似，混沌神魔？」

  「玩鍾小子提及過這個概念。據他所言，這類混沌神魔在成長到太極階段，會面臨道化之劫。因為他們體內蘊含的力量，迫使他們開天闢地。這股力量稱作『太極之基』。」

  「太極之基？」

  彭禹驀然想到李聖和太極道君。

  「和太極道炁有何干係？」

  「太極道炁貫通宇宙始終，即為太極之基。這是宇宙運行的源能。你看那顆青草——」

  某塊混沌原石的縫隙間，生長著一顆翠綠的青草。

  彭禹望著青草，當他仔細觀察時，忽然發現青草越變越大，五片葉子間竟有五座大千世界。

  「花葉自見乾坤。這青草竟然托起一個微型宇宙？這顆草竟也是世界樹的一種？」

  和新世界比，青草支撐的宇宙太過於渺小了。

  但這也是混沌中客觀存在的宇宙。

  「混沌本為無。能在混沌中出現形態，一草一木皆有靈性。歷經五太，在太極之時辟陰陽，化兩儀，便是宇宙了。」

  如青草宇宙這樣的小宇宙，日月天壁總共攔下五個。

  突然，赤金色火焰從天壁升起。金烏鳥展翅高飛，撲向青草宇宙。

  一番燒灼後，青草宇宙旁邊的混沌原石破裂些許，化作一股股混沌元氣融入天壁。

  彭禹能感覺到。

  當日月天壁吸收這部分混沌元氣後，散發為太陽、太陰兩種力量，以光的形式回饋三界。

  而當這份力量轉化後，祖皇聖后身上的功德便厚重一分。

  「以天壁同化界外力量，您和祖皇可謂功德無量。」

  所以呢？找我來幹嘛？看你們的功德？

  「你可知，這青草宇宙在五十年前就被攔截。五十年過去，仍未徹底煉化。」

  「太陽火竟然燒不掉？」

  太陽火，本宇宙最強大，最頂級的神火之一。

  「能燒掉，但速度太慢。所以，需要你幫忙。」

  乾坤仙人在這方面最為擅長。

  聖后又指向更遠處。

  鴻蒙氣涌動，隱隱綽綽有幾道身影。

  「那邊還有一些麻煩的存在，受到新世界吸引，祂們在等待宇宙成型的那一刻。」

  「奪取這個宇宙的主權？」

  「玩鍾小子說，那些混沌神魔在處於太素階段時，有一種避劫方式。只要在開天闢地之前，逃入一方完整的天道宇宙，就可以用我們的方式證道。從而避免道化宇宙。」

  彭禹沉吟思量。

  在他看來，混沌神魔和先天真聖屬於一類。都是生而迎合大道的存在。

  道，無名無相，卻包容一切。

  混沌鴻蒙的五太運行是道，宇宙之中的四九天道也是道。

  先天真聖自道而來，本身便是道之體現。

  混沌神魔與宇宙內的先天真聖差別，只是一個由混沌之道所成，一個自宇宙內誕生。

  幼生體，完全體以及最終的究極之境。

  類比先天真聖，這種劃分方式也適合混沌神魔。

  彭禹暗忖：「或許，宇宙內的先天真聖正是為了對抗混沌中的威脅而存在。」

  能在混沌存在的神魔，雖然也能歸入先天真聖一類。但比太陽道神、紫微道神這類更高等。與掌控混元之力的寧景，混沌之道的祖龍同格。

  生而六境，成年即為大羅。如果度過開天劫數，混沌神魔立時證道，成為自身宇宙的混元。

  突然間，彭禹臉色變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赫然發現，自己相比於祖龍，更接近這類混沌生命體。

  只不過，這些混沌神魔是從太易階段往下走，在太極階段以太極之基開天闢地，從而證道。

  而自己在宇宙之內，自後天萬象逆行先天，歷經兩儀而回歸太極。自己在邁入第七境時，必然也有開天闢地的劫數。

  度過了，自己證道。

  渡不過，自己身化天地。

  「你怎麼了？」

  「沒什麼。」

  彭禹壓下心中的震撼，出手以乾坤仙法拉扯最近的那顆混沌原石。

  暗裡，他默默寬慰自己：第七境太遙遠了。先達到盤古完全體再說吧。

  這塊原石內是一片僅僅生長著花草樹木的宇宙。乾坤道炁纏繞，將其煉化為天地玄黃氣，送入天道同化。

  很快，功德靈光在彭禹頭頂出現。

  「果然，你們乾坤宗對分解世界更有心得。」

  聖后笑道：「既然你把玄黃境安置在月星附近。那麼在宇宙紮根之前，這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您老直接甩給我？那您呢？趁機再去睡覺？還是去幫大昆穩定一下局勢？」

  「露一面，然後去外頭試試。看看那幾位混沌神魔的水準。」

  「那……父，天帝知道嗎？」

  「他知道一些，」聖后嘆息道，「混沌太危險了。新世界只是一個依託舊世界歷史，重新虛構而來的百年光陰。想要在混沌紮根，化作一方完整的宇宙，危險性太高了。」

  化為宇宙那一刻，必然遭逢劫數。

  「他跟本宮商量過。他原本想親自去試探，被本宮攔下了。本宮可以出事，但天帝不行。此外……」

  聖后猶豫下，緩緩道：「他還有另一個打算。如果宇宙紮根那一刻，我們無法渡劫，可以去第四宇宙。」

  「第四宇宙？昆晨？」

  「他和那邊的神皇有協定。甚至必要時，那邊的神皇會出手助我們渡劫。」

  「大幽劫時，那邊便出手幫忙了。再讓他們幫忙，代價呢？」

  聖后搖頭。

  陽皇再好的熱心腸，也不能幾次三番冒險幫這麼多。昆烈肯定付出莫大代價，但具體代價是什麼，聖后幾次詢問，都被他避開了。

  ……

  聖宮，荀易這會兒不用受罰，索性從裡面走出來散步。

  堵在門口的歸墟神人睜開眼：「你出來做什麼？」

  「溜達溜達。聖宮裡面清苦寂寞，出來透透氣。」

  歸墟黑潮湧動，三個宇宙的殘骸廢墟向著第四宇宙進發。

  此刻，第四宇宙已經有部分沉沒入歸墟。

  荀易神情莫名：「這個宇宙快撐不住了。」

  從未來回溯，他清楚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歸墟神人態度淡漠：「命中如此罷了。」

  「但這一切，不都是您在推動？」

  荀易一邊說，一邊偷瞄神人旁邊的神槍。

  「第一宇宙能打造常世之書這種玩意，以他們一方宇宙的能力絕對不夠。背後，肯定有人幫忙。而第四宇宙之所以會選擇那一步，應該也有人在攛掇。您——就那麼希望祖神離開嗎？」

  「這麼爛的泥沼，早點離去是好事。你陪他這些日子，應該清楚。他眼下處境很不妙。」

  創世神比最初創世時，神能跌落何止一半！

  荀易歷行諸多宇宙，自然清楚創世神背負的麻煩。

  「當年他做下的最錯誤決定，便是為了你那個宇宙停留。」

  原初時代，創世神與歸墟神人自界外來到這片混沌域。

  創世神為了突破更高境界，利用這片混沌域的「太易元靈」，一口氣開闢十二個宇宙。

  太易之靈為眾生賦予靈性，創世神提供法力。

  如果能完美開闢十二個宇宙，創世神便可順利邁入更高的境界。

  然而，祂力有不足。在最後一個宇宙時，無法以本人的力量將其開闢。

  歸墟神人：「原本一次失敗算不得什麼。只要收回法力，讓眾生回歸『太易元靈』，完全可以當做一切沒有發生。」

  荀易：「但是，我們那個宇宙的最初兩位神明，用自己的軀體支撐了宇宙。」

  在他的宇宙，開天神話是羅霄祖神（創世神化身）創造太古諸神。然後最強大的天、地二神為了分擔祖神的壓力，一個支撐了天穹，一個以神軀作為大地。

  「是啊，正是看到那二神所為。惹著祂動了慈悲之念。」

  ……

  「他們為吾化為天地，延續此方宇宙。吾又豈能散去法力，將十二寰宇重歸於無？」

  ……

  正因為創世神的一點仁心，他沒有收回自己釋放的力量，反而固定了十二寰宇的存在。

  在象徵「無」的混沌中，創世神以自身的力量定義「有」，定義宇宙，定義萬物。

  但這一後果，便是十二寰宇在不斷擴張時，需要創世神不斷注入自己的神能。

  如同所有開闢之神一樣，創世神也面臨著力竭的風險。

  而作為創世神的護道者，守護者，歸墟神人自然不會讓同伴為了所謂「十二寰宇」隕落。

  想要讓創世神解脫也很簡單。

  只要創世神收回神力，重新把十二寰宇毀滅即可。

  「祂不願如此，吾亦勸不動。所幸維繫十二個宇宙，祂神力已不如歸墟。」

  「然後，就被您鎮壓在聖宮裡了？」

  歸墟神人沒有回應，目光投向混沌，看向即將演化的「新世界」。

  「你為第三宇宙續命。雖暫時脫離歸墟末運，卻讓他們承負混沌因果。那些混沌神魔，可饒不了他們。」

  創世神利用這片混沌域的「太易元靈」塑造十二寰宇眾生。可有一部分太易元靈依舊留於混沌。這部分元靈化為混沌大帝為首的混沌神魔。

  對於這些混沌神魔，創世神象徵的十二寰宇便是天敵。

  雖然混沌大帝被創世神的第十化身強行降服，做了第十宇宙的道尊。但混沌神魔天然排斥宇宙內的存在，更別提是十二寰宇的生靈。

  而且混沌神魔如果要避劫，新世界所化的宇宙，是他們的一線生機所在。

  「我知道。所以才來求您出手。幫第三宇宙一個忙，解決了這群麻煩。」

  歸墟神人搖頭，顯然不樂意管那種事。

  他所在乎的，僅僅是創世神一人而已。

  創世神只要肯離開，他才不管十二寰宇死活。

  「如果讓這些神魔進入新宇宙，他們可以證道混元，然後再來十二寰宇尋仇。如果在您的計劃施行之前，或許會讓祖神消耗更多的力量。」

  「你既自未來降臨於此，便說明天命已定。無須掛念，吾的天命已經註定。」

  目光從混沌迴轉，他看向第四宇宙。

  但並非現在這一刻，而是未來某個時間點。

  荀易也看向那個時間點——第四宇宙毀滅的那一天。

  他也好，歸墟神人也好。他們的神通跨越次元，超脫過去未來，自然可以隨意觀測一個宇宙的時間尺度。

  那一天，昆烈自新宇宙來到第四宇宙。

  而結果……

  荀易看到第四宇宙掀起的洪水，破天的劍氣，以及來自各個時空的頂級存在。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那一天，無數神人隕落，背負弒殺創世神命運的眾多大能，最終也無法逃脫其業力與詛咒。

  歸墟神人看到未來的自己出手，將第四宇宙徹底毀滅。

  那一刻，冷峻的臉龐浮現一絲笑容。

  一切如其所料，沒有半點變化。

  突然，荀易沖那個時間點扔過去一枚空水桶。

  歸墟神人目光一頓，隨後看到昆烈藉助荀易出手，從第四宇宙脫身，帶著部分創世神力回歸新宇宙。

  「吾以為，你回歸過去，僅是為了維護母神。想不到，昆烈你也要救？」

  「天帝命不當絕，至少不該死在您的手中。」

  荀易淡淡道：「這也是未來的一部分。祖神應允，才讓我拿來一個水桶救人。還請大神手下留情。」

  歸墟神人抬頭去看新新世界所在。

  目光透過悠悠百年，看到未來的新宇宙，以及新宇宙中的天帝換代。

  當看到新天帝時，神人若有所思。

  「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起點。不——新的開始？有些意思？」

  他撫摸身邊的長槍，沉吟起來。

  「若非吾等即將離去。看一看未來的結果，或許很有意思。」

  再看向身邊，荀易難得露出一絲緊張。

  面對此刻十二寰宇，不，這片混沌域的最強存在。

  他也不免擔心起來。如果歸墟神人不肯留情面，非要把新宇宙重新拉回來，繼續十二寰宇連鎖。

  那麼，自己的布置全白費了。

  祖神此刻的神力，可攔不住歸墟主人。

  「可以。最後那一戰，吾很感興趣。那個宇宙的命運，能否如你所想那樣安然。且看他們自己的奮鬥吧。」

  擦了一把額頭冷汗，荀易連忙道謝。

  就在這時，聖宮內冒出一道神光，趁歸墟神人不察，將聖界廢墟扔向新世界所在。

  歸墟神人皺了皺眉，看向聖宮內的創世神。

  「十二寰宇，眾生皆反，違逆天命。唯有一人苦心鑽研，自天命之中尋找救世之路。此機緣，便予他吧。望他一脈，氣運長久。」

  白衣勝雪，創世神看著未來第四宇宙即將發生的事，神情帶著幾分落寞。

  開闢聖界，為十二寰宇謀求一絲生機。到頭來，善念盡為烏有。反倒是自己的化身，被眾生聯合圍剿。

  面對此情此景，依舊許了昆烈一分生機，荀易都要感恩創世神的大度。

  只是放了昆烈一馬，相應的懲罰也來了。

  雲陽侯在舊世界，一心從常世之書中尋找救世機緣。他篤信會有一個新生的宇宙，成為大昆天地的轉機。

  他不知道，那個新宇宙便是聖界。

  但創世神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看在他，是唯一相信常世之理，企圖在天數之內尋找轉機的份上。

  聖尊索性便把聖界廢墟送去新世界，助新世界順利化為宇宙，算是幫雲陽侯滿足了他的想法。

  荀易聳聳肩：「大神，這可不是我的計劃。」

  歸墟神人微微頷首，自己和創世神相伴無數年，自然了解祂的打算。

  助人為樂。

  看似是好事，暗裡不定藏著些什麼心思。

  神人索性也拿起神槍，對新世界方向一指。

  「那吾也送他們一件禮物。惟願此界有神人領悟『歸墟』，謀求一線生機。」

  ……

  大昆三界。

  六代歸來後，足足把宴會辦了九天九夜。

  在最後宴會落幕時，六代搖著扇子，慢悠悠對造化教主道。

  「前番內人所言，教主大可一笑置之。天帝之器，我乾坤宗不稀罕。至於您的教主之位……」

  「帶著群仙建立世外，甚至被迫忍辱朝拜天帝保全仙道氣數，您做得也不差。當然，比不上大師伯就是了。」

  但六代承認造化道人的教主之位。

  「不過教主嘛，多一些比較好。爺不打算當，但其他仙家邁入第六境，也可以混一個名譽教主噹噹。您說呢？」

  多來幾個仙道教主？

  造化道人剛要反對，只見六代將扇子一合：「行了，爺知道您同意，就這麼愉快決定了。」

  這番話，一改慵懶姿態，六代身上迸發一股宇宙氣息。

  「新宇宙開闢在即，您不希望跟小爺我打一場，讓外人看了笑話吧？」

  「……」

  「對了，裂天劍要收回。至於那口鼎……還給造化宗。」

  六代拍板決定，直接念誦口訣，從造化天招來裂天劍。

  輕輕一扔，神劍飛到玄黃境所化暗星，直插在他跟前。

  「小子，新宇宙開闢在即，你好生在天壁坐鎮。世外的麻煩，祖師爺替你擔了。」

  乾脆利落決定了一切，六代伸了個懶腰，又恢復平日的狀態。

  「來來來，慶賀仙道協商的完美結束。我們再舉辦一場慶賀宴會。」

  上古仙君們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大宴套小宴，這是六代最常乾的。

  他設宴狂歡，有時候能一口氣維持十年。

  至於六代強行幫造化教主做決定，上古仙君們也見怪不怪了。

  六代平日看著懶散，但心如明鏡。他認定的事，旁人無法更改。縱是混元教主都不行。

  造化教主自然不喜六代強迫自己的決定。

  多立仙道教主，那自己的身份權柄還能剩多少？

  但他清楚六代性格。要是不答應，怕是二人直接打起來。

  自己當然不懼六代的神通，只是二人相爭，必然給昆烈撿了便宜。

  「罷了，乾坤宗不爭帝，一切都好說。昆昊不下場，最合適的人選沒有。天帝只能選擇紫微。」

  教主如此安慰，甚至想想未來造化宗的天帝，心情反而明媚許多。

  教主分權，也不怎麼在乎了。

  時間飛逝，轉眼便到了新世界化為宇宙的那一年，也就是顓陽、彭禹百歲的那一年。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