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災難

  第222章 災難

  海嘯雖尚未臨近，但陳謹已經能感受到其蘊藏的龐大能量

  憑藉遠超常人的視力，他能看到無數變異獸在海浪中若隱若現，翻湧咆哮！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陳謹看著底下混亂的人群，喃喃自語，只覺一股涼意從頭涼到了腳。

  「所有人！不要慌，通行車道的車輛正常行駛！排隊車道的車向西北處那座高山開！山腳下會有武者送你們上去！我們在山頂建了避難點！」

  軍官的厲嘯聲刺破雨幕，遠遠傳開。

  

  陳謹瞥了眼那軍隊所謂的高山，其實不過是個八十米高的土坡，離城區只有四五公里，隱約還可以看見有士兵穿行在樹林裡布置火炮陣線。

  他又望向城區，此時密密麻麻的小黑影正在暴雨中向野外狂奔，這些都是在城區內協助撤離的武者、學生。

  但修煉有成的武者能在颱風中奔跑，普通人怎麼辦？

  陳謹再定睛一看，發現很多學生身後都背著人，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還有懷孕的孕婦，他們青澀的臉龐上滿是疲累，但似是知曉背後的重量，沒有一人停下，只是咬牙向前狂奔。

  甚至還有學生在將人送到安全區後，不要命地又折返了回去！

  許多原本在山上建造防禦工事的軍人也沖了下來，向著城區方向逆行！

  陳謹深吸一口氣，也開始盡其所能地救人。

  他在暴雨中不斷穿梭，任由冰冷的雨點打在臉上，也不知多了多久，他只覺雨越來越大，狂風越來越迅猛，他看見路燈被吹起的碎石砸碎，一盞盞暗了下來，他看見碗口粗的白楊被連根拔起，插進二樓住房的陽台。

  到處都是哭喊聲，陳謹從一位母親手中接過孩子，又將一旁的小女孩抱進懷裡，背上再背起一位孕婦，有個男人撲上來抓著他的手哀求他帶上自己雙腿不便的老母親，但陳謹只能麻木地將他推開，帶著兩個孩子向就近的避難點跑去。

  突然，大地開始震顫，陳謹回身望去，遮天蔽日的黑色屏障自高樓後升起，好似一堵要將整座城市包圍的巨牆。

  海嘯到了。

  「嗡！！！」

  在陳謹驚駭的目光中，一艘十萬噸貨輪被海浪捲入其中，這隻鋼鐵巨獸就如同塑料玩具一般在瞬間四分五裂，其被肢解的軀體衝上港口，在轟鳴聲中將路徑上的所有建築摧毀！

  「轟！！！」

  接近五十米的巨浪衝上了海岸線，以超過五百公里每小時的恐怖速度，將沿途的一切吞沒！

  陳謹看到無數變異獸被卷在其中，隨著海浪身不由己地前行，哪怕這些一直生活在水中的怪物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也無能為力，一具具血肉軀體成為了炮彈，高速撞上堅硬的鋼筋混凝土建築，在瞬間變成血沫，但巨大的衝擊力也開始毀壞建築的鋼架結構。

  陳謹看到一棟棟房屋被海浪吞噬，他看到了自己原來租住的小區，這些已經有四五十年歷史的老式居民樓，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摧毀，所有的一切都被裹挾進海浪中，在巨大的應力下分解成碎片。

  當陳謹將懷中的孩子和背上的孕婦放進避難點時，海嘯已蔓延至了中心城區，被大量建築物阻攔後海嘯的威力小了許多，但依然有超三十米高，街道上密密麻麻停滿的車輛被壓成鐵餅捲入浪中。

  來不及逃離的人在巨浪中粉身碎骨，好在大部分民眾都已前往了就近的高樓，這些蘊含了人類千年智慧結晶的現代建築抗住了海嘯的衝擊，為他們提供了庇護，倖存者們站在樓頂劫後餘生地俯瞰著眼前恐怖的場景。

  但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隻變異獸躍出海面，兩條粗長的前肢一下扒在建築的外牆上，搖晃著身後巨大的長尾，竟如猿猴般飛快向樓上爬去！幾個呼吸間就來到了樓頂！

  它朝向擠成一團的倖存者，張開猩紅的大口，露出裡面是一圈圈的鋒利尖齒

  在驚恐的尖叫聲中，血肉四濺，斷肢橫飛，這些普通人在強壯的變異獸面前，根本沒有絲毫抵擋的能力。

  更多的變異獸躍出水面，它們形態各異，似是來自不同的族群，但都有著粗壯的適合在陸地上戰鬥的四肢。

  這是一場屠殺。

  陳謹遠遠看著這一切，超強的視力讓每一個細節都盡收眼底，徹骨的寒意湧上了他的脊背。

  這些本該在水中生存的變異獸，竟長出了用以在陸地行動的四肢！

  這絕不可能是自然進化的結果，唯一的解釋是有某種力量為了這次襲擊，提前定向規劃了它們的演化！

  這是一場針對人類的，提前準備的戰爭！

  而便在血腥的屠殺中，第二波海嘯來了，陳謹能清晰地看到，每個人臉上絕望的神情.

  「陳謹！你呆著在幹什麼！救人啊！」

  孫鎮遠的大喊將陳謹從思考中喚回，此時海浪已經漫過了城區，如同傾瀉的山洪一般朝著城外淹沒而來！

  洪水的速度太快了，哪怕踩死了油門，那些還在田野、車道中向行駛的車輛也在眨眼間就被追上、吞沒！

  陳謹一個閃身直接迎著巨浪衝進了水中！磅礴的真力將無數在洪水中裹挾的碎石、鐵片隔開，他運用先天八卦閃爍到一輛越野車旁，雙手一撕就將車門撕開，真力隔絕了湧進的水流，他剛想救出車中的人，但卻愕然地發現車內的一家三口早已血肉模糊，氣息全無。

  陳謹愣了愣，果決地轉身離開，接著去救下一個，在找到第三個被捲入水中的車輛時，終於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女生，她的身子被安全帶固定，懸浮在水中，他剛想將女生救出，忽然汗毛倒豎，回身卻見從深黑的海水中衝出一具龐然大物，三米長的血盆大口朝著陳謹迎頭罩下！

  「滾！」

  陳謹一拳將這隻變異獸從喉管處轟出一個大洞，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充滿了他的鼻腔，然而便是這片刻的耽擱，他身側的轎車已被海浪卷到了不知何處，在這沒有光亮的夜中，他就像是掉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陳謹探出精神念力，順著水流移動，好不容易重新找到那被衝散的車輛，但等他再次趕到時，前座的女生已經在又一次衝擊中被撞斷了脊椎。

  無數變異獸循著血腥味遊了過來，陳謹的眼睛紅了。

  「你們都給我死！」

  他在心中咆哮，不進反退，仗著自己變態的肉身赤手空拳和變異獸廝殺，但他根本不通水性，在這湍急的水流中，被不斷沖走，幾次想救人最後卻都無功而返，最後他徹底紅了眼，在水浪中咆哮著和瘋涌而來的變異獸不管不顧地拼殺！

  隨著時間流逝，冰冷的海水逐漸帶走他的體溫，陳謹只覺揮舞的拳頭越來越重，體內真力也將要枯竭，甚至腦中都昏昏沉沉，這是在短時間內調動了太多次神通的後果，而變異獸卻像是無窮無盡般將他包圍。

  他隨時可以動用神通脫離，但依舊在水中穿梭，搜尋著幾乎已經不可能存在的倖存者。

  「陳謹！快走啊！」

  一聲在耳邊炸響的怒吼讓陳謹回過神來，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帶著他從海中衝上天空。

  「孫老師」陳謹面色發白，看著身下翻湧的海浪，和漆黑水面下隱藏著的無數龐大身影，只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些海浪深入內陸三四十公里後，基本就會消減得差不多了，我們在水中沒有勝算！軍隊已經在附近的山脈中建立了防線，要打，也在陸地上打！」

  「那些人我們已經救不了了！」

  孫鎮遠顫抖的聲音響起，陳謹抬頭望去，這位平日裡沒個正經的中年男人死死咬著牙，像是一下蒼老了好幾歲。

  孫鎮遠帶著陳謹，一路飛到了鄰近的山脈中，此時在暴雨的沖刷中，大量的泥沙滾滾落下，有些地方甚至發生了山體滑坡，一門門火炮就立在樹林中，炮手調準著方位，在密集的雨水中艱難地瞄準著遠方的獸潮。

  終於，當海浪將整個江城都吞沒進入周邊環繞的山脈後，水深終於降到了兩米以下，一個個猙獰醜陋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這些變異獸沒有停止攻勢，而是如同悍不畏死的先鋒隊一般，向著山頂發動了衝鋒！

  「開火！」隨著一聲指令，震耳欲聾的炮火聲同時響起！

  「轟！轟！轟！」

  大量炮彈落下，爆濺的裂片將血肉之軀撕碎，火光映照出野獸哀嚎的身影。

  陳謹大喝一聲，再次前沖，和向著山上衝來的變異獸戰在了一起。

  這場慘烈的廝殺不知持續了多久。

  陳謹只知道，一直等到第二日傍晚時，那些如潮水般一望無際的恐怖生物才緩緩退去。

  他躺倒在濕潤的泥濘中，雙眼無聲地望著依舊陰雲密布的天空，大口喘著粗氣。

  濃濃的無力感包圍了他。

  現在陳謹才知道，哪怕他是華夏第一天才，是碾壓同階的天驕，是能夠隨手擊敗逍遙武者，旁人眼中尊重敬畏的存在，在真正的獸潮前，依舊渺小不堪。

  「來，吃點東西吧。」孫鎮遠走到他的身邊，遞給了陳謹一塊能量麵包。

  他的臉上同樣充滿了，衣服已被鮮血染紅，不斷有血水被沖落。

  「情況怎麼樣了？」陳謹接過麵包，有些麻木地咀嚼了起來。

  「很糟糕。」孫鎮遠搖了搖頭。

  「五百萬江城居民，只撤離了三百萬！」

  「三百萬」陳謹喃喃自語，「剩下的人呢？」

  「不知道，」孫鎮遠重重嘆了口氣，「絕大部分應該都前往了避難點，但」

  孫鎮遠沒再說下去，但陳謹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太多生命消逝在了昨天那場災難中。

  「孫老師，是不是我們做得不夠好？」陳謹有些恍惚地問道。

  孫鎮遠再嘆口氣，拍了拍陳謹的肩膀：「別想了，這場襲擊來的太突然，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待會還有大把需要伱的力量的時候。」

  「我們現在的注意力，應當集中在那些活下來的人身上。」

  陳謹呆呆地望著天空，沒有回話。

  半晌，他將最後一塊麵包塞進口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陳謹沒有休息太久，短短三小時後，他就來到了山頂的營地中。

  在這裡，他見到了雷鳴舟。

  這位軍人顯然也是一夜沒睡了，此時正站在一處帳篷中，和一眾軍官對著桌面上的地形圖比比劃劃，似在商討著什麼。

  看見陳謹，他點點頭：「你來了。」

  陳謹應了一聲，道：「手環上彈出了緊急任務。」

  「沒錯，我們需要人手前往城中保護被困的市民，」雷鳴舟點了點頭，塞給陳謹一瓶丹藥：「這是補充真力的丹藥，不夠再去找物資官拿。」

  「儘快恢復戰鬥力！」

  「具體的任務已經發布在手環上了，所有人都能收到，你去看看吧。」

  他似是時間很緊，飛快地和陳謹說了這些話後，便重新將目光移回到了身前的平板上面。

  陳謹也沒有多說，直接將瓶中丹藥像糖豆子一般全部吞進了口中，接著來到一處帳篷內開始查看手環上的任務。

  越看，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在昨天那場災難中，大量的人因為來不及逃離，而被迫前往了就近的避難點！這些避難點基本都是高檔小區、大廈、醫院這樣的大樓！

  其中，有接近一半的避難點被直接摧毀！剩下的也有大量市民被變異獸屠殺！

  陳謹看向手腕上的手環，上面有一個個亮起的紅點，這些全都是發來的求救信號！

  雖然風暴已經減小，但依舊有大量的變異獸在城區中，搜尋獵殺倖存者！

  一些地方有駐守的武者在抵抗，但守備力量完全不夠！

  此刻手環中有任務彈出：

  【緊急任務：前往任意避難點，保護、協助撤離民眾，事後按照貢獻獲得相應獎賞。】

  【殲敵任務：消滅變異獸將獲得獎勵，普通變異獸1點貢獻點，先天變異獸10到20點，明心變異獸20到30點，神通變異獸300點以上！特殊變異獸會有額外加成！】

  任務的獎勵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高，十分誘人！

  但陳謹也知道，巷戰是最難打的，熱武器帶來的優勢會被大大削弱，必須派武者進去真刀真槍地廝殺！面對那數以百萬計的變異獸群，這完全就是拿人命去填！去拼！

  但此時的陳謹好像已經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了，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哪怕兩世為人的他也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有著保命手段在，陳謹現在只想盡其所能地多救下些人。

  他的目光在一個個紅點上游移，最後停在了中心那顆最大的紅點之上。

  【江城第一人民醫院】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