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拳王之路（中）
耳朵里的轟鳴聲近乎讓他聽不清一旁裁判爬下來在他耳邊讀秒的聲音。
「一、二、」
這裡是哪裡...
「三、四、」
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
恍惚中，意識里一個靦腆膽小的男孩在哭泣。
「五、六...」
裁判讀秒的聲音越發模糊，逐漸消失不見。
與之相對。
只有男孩哭泣的聲音格外清晰，讓林生死死皺著眉頭。
周圍朦朧的霧氣讓林生什麼也看不清，他大致循著男孩哭泣的聲音走去。
沒多久，一個男孩的身影從霧中出現。
林生眉頭皺的更狠了，男孩的面容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來是誰。
林生走了過去。
他的身形在前進的路中逐漸矮小，直到和男孩無異。
「為什麼在哭泣？」
林生用稚嫩的聲音質問道。
「我...」
男孩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瞪大著淚汪汪的眼睛看向林生。
「總要有個理由吧。
不論是哭泣還是什麼。」
林生站著俯視男孩，儘管他此時的他看上去和男孩相差無幾。
「我只是在傷心...
我的父親並不愛我，母親也是...
我生來就是不被愛的孩子...或許我不該存在。」
「為什麼呢？」
林生坐在男孩身旁，問向男孩。
「我不知道，大人們的事情很複雜。
他們總是讓我什麼也別管...
但我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麼，所以...」
男孩的聲音哽咽住，雙眼再次溢出淚水，林生用手撐著臉頰看向他。
「所以什麼？」
男孩抹了把淚水，梗塞著說道，「所以在今天媽媽生日的時候，我把親手製作準備了很久的禮物送給了她。」
隨著男孩的言語，霧氣似乎有了變化。
一個模糊的女聲在霧中瀰漫，然後是爭吵的聲音。
林生再次皺著眉頭看去，霧氣隨之散去很多。
一幕過往的畫面出現在林生面前。
...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呢！」
男孩從床上醒來，面容有些開心。
生日這種東西，聽學校里其他的孩子們所說，是個十分重要的日子。
每到那一天，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幹著自己向做的事，即使平時做這些事的時候會被父母指責，但只要是[生日]這個節日的那一天，他們就會無底線的被父母所原諒。
男孩沒有過過生日，但聽那些同學們的言語，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節日。
父母會送給孩子喜愛的禮物，孩子們會在晚上吃到美味的蛋糕。
最關鍵的是，不論父母平時有多忙。
到了[生日]那天，他們都會抽空陪伴著孩子，和他們渡過充實的一天。
男孩當時聽到這裡的時候，頓時眼睛放著興奮的亮光。
他喜歡這個名為[生日]的節日。
喜歡到睡不著覺。
喜歡到偷偷查詢家裡每一個成員的生日。
喜歡到光是想想就會傻傻的笑到留口水。
所以，他也理所當然的認為母親也會喜歡[生日]這一個節日。
因為...
這是男孩最愛的東西。
男孩想讓媽媽也能過上[生日]這一個節日。
他提前準備了很久。
在手工課上學習怎麼使用針線，向賣娃娃玩偶的大叔詢問怎麼製作一個玩偶，向小賣部的好心老婆婆買針線和一些毛絨。
針線真的好難用啊...
明明看手工課上的老師使用起來那麼簡單，自己卻老是手笨扎到手指...
男孩鼓著嘴，將又一次被扎到的手指含在嘴裡。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看到、學到的...
或許是某次別的孩子手指破了的時候，別人媽媽抱著孩子含著那個孩子的手指的時候吧...
可男孩媽媽不會這麼做，或許男孩是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吧。
男孩喜歡玩偶。
男孩喜歡生日。
男孩喜歡媽媽。
如果這三者進行比較，男孩更喜歡媽媽。
所以，男孩將喜歡的玩偶，喜歡的[生日]，全部送給最喜歡的媽媽。
他只有這一點東西，所以毫無保留的將這點熱愛...
給予了他最愛的人。
男孩面容很開心。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手邊拿著男孩這一個月精心製作的玩偶，藏著手指上十幾處傷痕。
什麼時候將禮物送出去呢？
早上嗎？
不行，媽媽是個大懶蟲。
早上太陽曬屁股了還在睡。
...
中午嗎？
不行，媽媽中午很忙。
她會和其他的阿姨們一起出去玩。
...
下午嗎？
不行，媽媽下午還沒有回來。
...
答案顯而易見，禮物應該在晚上送出去。
所以，男孩坐在鞦韆椅上等啊等。
早上的時候，手工課老師路過，看見盪鞦韆的男孩便大聲道。
「小男孩、小男孩。
你在這裡做什麼啊？要不要老師帶你出去玩？」
男孩驕傲的大聲說道，「不了，不了。
老師，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要陪在媽媽身邊！」
老師點點頭，走了。
...
中午的時候，賣玩偶的大叔看向還在盪鞦韆的男孩。
「小男孩，小男孩。
你在這裡做什麼啊？要不要叔叔送你一個玩偶？」
男孩想了想大聲說道，「不了，不了。
叔叔，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自己做了一個玩偶送給她！」
大叔點點頭，走了。
男孩繼續盪著鞦韆。
...
下午的時候，小賣部好心的老婆婆路過，看向還在孤獨的盪著鞦韆的男孩。
「小男孩，小男孩。
你怎麼還在這裡盪鞦韆啊？你媽媽呢？
要不要跟老婆婆我出去散散步？」
男孩猶豫良久，小聲說道，「不了，不了。
老婆婆，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她在外面忙，我要等她回來。」
老婆婆點點頭，走了。
小男孩獨自一人盪著鞦韆，等待著媽媽回家。
...
小男孩等啊等，太陽公公都等累了，落山了，媽媽還沒有回來。
在小男孩快要睡著的時候，媽媽終於回來了。
不僅是媽媽，男孩的爸爸也跟著媽媽回來了。
男孩很開心。
[生日]就應該是這樣。
家人一起高高興興的呆在一塊，最好永遠都不離開。
但媽媽的臉色不太好。
媽媽和爸爸回房間後大吵了一架。
男孩坐在門口，聽著房間裡不堪入耳的辱罵聲，手裡無助的抱著自己縫製的玩偶。
他想哭。
但[生日]是高興的節日，不能哭。
等到房間裡動靜小了後，爸爸率先出來了。
他看了男孩一眼，離開了。
男孩咽喉像是哽咽到了什麼東西，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來，只是梗塞在那裡難受著。
良久，房門再一次打開。
媽媽披頭散髮的走了出來，臉上有些紅腫，似乎被人擊打過。
男孩咬住嘴唇。
他相信世界有魔法。
只要送出自己手中的玩偶，在[生日]這個節日裡，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所以，男孩拿出藏在身後的玩偶，露出一副比哭都難看的笑容。
「媽媽，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這是我提前一個月，自己親手...」
男孩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母親已經粗暴的搶過了玩偶，將其扔在地上。
玩偶製作並不精良，在被粗暴的扔棄在地上的時候，就分裂開來。
精良的，是男孩從一個月前就在為母親準備禮物的那一份喜愛。
現在，它同樣碎成一地。
男孩其實有私心。
一個很小很小的私心。
其實...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當他查詢到自己的生日和母親的生日是同一天的時候，他就相信，世界有一個名為[生日]的魔法，只要到達那一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現在，他的[生日]魔法。
失效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