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苦」中作樂

  11月中旬，北方城市已步入冬季，天氣逐漸變冷。

  「今年是2020年了，這樣算來，咱們來到J城已經有十幾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呀！」漫步在郊野林蔭小道上，老趙和愛人邊走邊聊。

  「是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就感覺好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我是2007年來的J城，剛開始住單位宿舍，四人一間，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白天上班，晚上回舍休息，當時感覺也很愜意。」每次想起北漂之初，老趙都有一種自豪感。

  「十幾年來，你的工作歷經幾次變動，咱們的住所也經歷過數次搬遷。現在終於熬到兒子大學畢業，又有了合適的工作。咱倆終於可以鬆口氣了！」老趙的愛人感嘆道。

  聽得出，雖說辛辛苦苦在外飄泊十幾年，但令老兩口欣慰的是，他們把唯一的兒子小傑，從中原一個小村莊帶了出來，並且一路跟隨他們完成自己的學業，直至工作就業。

  「小傑出生那年，咱們父母都已七十歲高齡，想幫襯咱們，卻又有心無力。再加上我的工作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咱們一家三口只好背井離鄉去往縣城。當時，我騎著一輛28大梁自行車，車把上挎著一個裝有幾塊尿布的提包，你懷裡抱著出生剛兩個多月的小傑坐在后座上，就這樣走出了那個小村莊……」這段經歷對老趙夫婦來說刻骨銘心，每逢談起此事，老兩口內心都有一種難以表達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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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記得，咱們剛到縣城的當天夜晚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走了一會兒，老兩口感覺有點累，順便坐在一旁長條凳上歇歇腳。老趙愛人右手搭在靠背上，扭頭望著一旁的老伴問道。

  「能不記得嗎！那天夜裡最難熬了。當時都到冬天了，咱們租的是招待所房子，雖說鋪的蓋的、洗洗涮涮不用愁，但取暖還是靠煤爐。那天晚上鼓搗了好長時間也沒生著爐子，還弄得滿屋子煙，把孩子大人嗆得要命，再加上老房子窗戶漏風，屋裡冰冷冰冷的，整個夜裡也沒能睡個安穩覺兒。第二天早上，你和孩子都感冒發燒了。」想起此事，老趙內心總有一種愧疚感。

  有時候，往事的回憶也是一種壓抑的釋放。

  「是啊。剛到縣城的頭幾年實在煎熬，你全力投入工作，我全職照看幼小的孩子。期間，幾次困難臨頭，都會萌發出一種想放棄的念頭，也就是仗著我們年輕氣盛，再苦再累也沒有動搖我們闖蕩的激情。現在想起來，我們當初所經歷的苦難都是值得的。」

  想到這裡，老趙愛人眼裡浸著淚花，不由得觸景生情，用手捋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頭髮，抬頭仰望著天空。話語中透露出女性的堅強、自信和歷經風霜的剛毅。

  「無論是最初的縣城還是後來的地級市，乃至一線城市的大都市，一路走來，雖說咱們沒有穩定的居所，但孩子從小就適應了這種隨遇而安的生活方式。」

  「不管怎麼說，孩子從上幼兒園開始到小學、初中、高中乃至大學一直都由我倆陪伴著，這也是小傑能順利走過這一人生歷程的最大安慰。」想起此事，老趙夫婦都會感到此生無悔。

  2013年下半年，小傑就要進入大學時期的實習階段。

  「兒子，往前你們是不是該實習了？想好去哪了嗎？」五一假期，學校放假，老趙一家三口共進晚餐，飯桌上，老趙愛人隨口問道。

  「這段時間，我們在學校討論最多的就是這個事。因為都知道，找個好的實習單位很關鍵，它有可能關係到今後的前途和發展方向。」小傑放下筷子，端起飲料杯子，喝了一口。

  「這個事，我和玲玲在一起也商量了好幾次，打算回她那個老家H市找個單位實習，將來有可能的話就在那裡工作。不是說，咱們也有幾家親戚在那個城市定居了嗎？等我爸退休後，你們也可以回那裡養老，畢竟咱們家在J城這邊也沒有什麼親戚。你們說呢？」

  其實，老趙夫婦兩個月前就開始為孩子張羅實習單位。一開始聯繫了J城幾家單位，供孩子參考。而小傑內心的這個想法，老趙夫婦也早有預料。最終確定去玲玲老家H市實習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正是基於小傑的現狀考慮。

  H市里有老趙的表兄和表姐，他們在那裡已經生活多年。所以，老兩口也提前聯繫了那座城市的一家單位。

  小傑口中的「玲玲」，其實就是他在上大學期間談的對象。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兩年前說起。那時，小傑剛被大學錄取，他對父母為其選擇的這個專業還是很牴觸的。

  「媽，別人都說，一個大男人學護理，畢了業頂多就是當個護士，這哪是男生幹的事呀？我不想上那個大學。」

  「兒子，知足吧，就憑你今年的高考分數，能被這個學校錄取，已經是很萬幸啦！要知道，你的考分也是剛過錄取線。再說了，這年頭，有多少博士生、研究生找工作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像你這種學歷畢了業能找個工作就已經不錯了。況且，現在有很多醫院男護士都很稀缺。不要聽別人怎麼說，既然決定了，那就好好上學吧！」老趙的愛人安慰道。

  處於自身高考成績所限，小傑面對父母的勸說也只有妥協。

  「媽，學這個專業沒意思，一上課就想睡覺，每天就是混日子，我不想上學了。」誰料，剛上大學沒幾天，老趙夫婦還是接到兒子厭學的牢騷。

  看得出，雖說在父母苦口婆心的說服下，勉強進入大學的校門，但還是沒能提起孩子上學的精神。

  「兒子，上學本來就是很枯燥的，你要堅持。十幾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三、四年，更何況最後一年就該實習了，只要你再好好上個兩三年，就會輕鬆一些，將來走向社會就會更好。」

  就這樣，小傑在父母的不斷安撫下，浮躁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這段時間，小傑在學校是怎麼度過的？老趙夫婦很難知曉，但他倆的心情依然是七上八下，唯恐哪一天再次接到孩子厭學的音訊。

  直到有一天，電話那頭傳來兒子喜悅的心聲，老兩口的擔憂才有所緩解。

  「爸，以前我感覺男生學這個護理（專業）沒什麼用，現在覺得也挺好，也很有前途。況且我們班還有好幾個同學都是男生，也不怎麼覺得沒意思。挺好！」

  從兒子的通話中不難聽出，他不僅不像一開始那樣牴觸，而且還對完成學業還多了幾分自信，對所學的專業也明顯增加了幾分好感。

  哦！怎麼變化這麼快？兒子的突然改變使老兩口一頭霧水。

  然而，當老林夫婦仔細了解之後終於明白，自從小傑進入大學之後，其自身也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無法改變現實，那就想法改變自己。一邊是父母不斷地安撫，一邊是對學校環境和人文氛圍不斷地融入，小傑主觀意識才有了很大變化。更為關鍵的是，在此期間，小傑還收穫了一生中最為寶貴的禮物——愛情。

  巧合的是，小傑女朋友的老家正是他之後實習的H市，這就不難理解，為何小傑逐漸變得安穩學習、對生活也充滿興趣，且最終要決定在H市實習的原因了。正像小傑那時設想的那樣，兩人的初衷就是希望將來回到那裡工作、生活。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