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逃命

  根本就動不了,我全身上下根本就完全動不了。

  大殿中的燈火在極速的變暗,那些活屍飛去粘結在三世佛像的身上,竟構成了一座難以想像的肉山。

  其頂部豎立著三顆眉眼慈悲的佛頭垂目於下,整個散發著惡臭的膿腫軀體上,擠出不知道多少張猙獰的人臉,和那些雙手合十作祈禱式的慘白人手。

  我的耳邊除了誦經聲外別的什麼也聽不到了,整個身體也沒由得開始發抖。

  這是真正的邪祟,是比那難婆還要恐怖的東西。

  咒文我已經念不出來了,甚至需要拼命壓制著手抖才能夠握住木劍,關於死亡的危機感瘋狂充斥在我的大腦里,背後的涼意更是如浪潮般把我給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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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我試圖在腦子裡瘋狂思索著逃生的辦法,可這根本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邪祟對我而言完全就是未知的,我甚至不知道該念什麼道教咒語,該用哪個指決,又或者該畫哪道符。

  不光是我,站在我旁邊的劉道士也同樣僵在了原地,滿眼恐懼地盯著那幾乎頂到屋頂的龐然大物。

  「嗡……」

  又是一陣如同敲鐘般的聲響,這鬼東西身上所有的人手忽然變換了一個姿勢,掐出了一個卍字的樣子,接著那三顆佛頭張嘴發出了這怪聲音。

  我能夠感受到有什麼東西衝著我們倆過來了,可卻根本看不見。

  然而下一秒。

  劉道士的半條左臂轟然爆開,在我的面前炸出了朵濃郁的血花。

  那些血濺在我的臉上,而劉道士甚至連哀嚎的聲音都發不出,但或許是這種極端的疼痛使得他稍微衝破了那邪祟的壓制,他迅速拿另只手點住穴道,然後用那雙發白的手指沾著血在地上畫了個符。

  這符我從來沒有見過,只覺得那圖案特別的陌生。

  可等符畫完以後,我才驚喜地發現我竟然能夠動了,看來劉道士這符還真有點說法。

  金花死死地藏在道袍里不敢出來,我也根本沒法直接離開這裡了,必須要從這鬼玩意的手下搶到一個機會,否則被它那怪聲直接弄死了可就不好了。

  劉道士已經滿臉蒼白,滴落著大顆大顆的汗水,整個人無力地站起來,連站穩都有些難。

  「老劉,旁邊兒去點兒!」,我大叫著,迅速再在木劍上畫上幾個符咒,然後衝著那鬼玩意兒就砍了過去。

  只是過去無往不利的木劍,此時竟然連這邪祟的那身爛肉都看不動,劍身碰上去的時候,我只覺得仿佛砍到了一塊兒堅硬的石頭,震得我虎口發麻,連木劍都差點彈飛了出去。

  「我他媽要是會雷法該多好」,眼瞅著自己似乎連這邪祟的皮囊都砍不爛,萬分焦慮下我倒又想起了以前在天水觀的時候,金花跟我提到過的所謂雷法。

  那種法門似乎對邪祟這種東西有天然的克制性,只可惜現在的我完全一竅不通。

  佛頭邪祟似乎被我這一下激怒了,周圍的牆體和地磚瞬間被吸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我飛來。

  我往後翻滾躲掉了這些玩意兒,然而佛頭的嘴唇微張,又是那嗡的動靜傳了出來。

  我原本的動作直接停滯住了,身體的肌肉就像是被打了什麼藥似的瞬間變得僵硬無比,而一柄原本塑像手中的石劍,竟在此時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了我的肩膀,狠狠地貫穿進地里。

  哪怕疼痛感被消減了很多,這一下依舊痛的我差點昏厥過去,可這還沒算完,那三顆佛頭頃刻間睜開眼睛,全部鎖定住我。

  我只能夠感受到身邊微弱的燭火立馬消失不見,整個人都身處與絕對的漆黑當中,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那三顆高高在上的佛頭。

  佛頭頌念著我聽不懂的經文,我的腦子也跟著愈發眩暈,甚至感覺自己像是要從肉體裡被扯出來了。

  難道這玩意兒還能把我的魂魄給剝下來。

  絕望。

  一種絕望感在我的心口蔓延開來。

  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夠對抗的玩意兒,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救自己。

  我的意思越來越模糊,整個眼角也開始滲透出大量的血,我甚至還能在這個時候,看見黑暗中有精神病院的護工一閃而過。


  他娘的,下輩子真別再是個瘋子了。

  在魂魄即將被這邪祟活活抽離出來的那一刻,一道極為刺耳的槍聲在我旁邊炸響,周圍那包圍上來的黑暗也隨之而消退。

  我驚訝地扭頭,才看到原來是劉道士撿起來我掉落的那把槍,然後硬生生對著那三顆佛頭,打完了整整一梭子。

  該說不說現代科技還真有點作用,那邪祟腦門再硬也扛不住這現代機械的威力,子彈直接給那莊嚴的佛頭打爛了大半,弄得碎片在空中飛濺開來。

  觀察到邪祟的整個動作都出現了延緩,我心中大叫機會來了,連忙就拽著劉道士剩下來的那隻手開始狂奔,準備往大殿盡頭的那扇朱紅色木門逃去。

  可是那鬼玩意兒的恢復速度太他媽快了,只片刻我就看到牆壁上的光影在飛速流逝,身後的劉道士畢竟年齡已經上來了,一個娘蹌直接摔倒了地上。

  我下意識回頭,看到那龐大的邪祟從皮囊里竄出來無數條人手,就像樹枝那樣衝著我們殺來。

  我想彎腰把劉道士給扶起來,可這老東西竟然直接拿槍托砸在我的手臂上,他的一隻腿已經被那人手給抓住了。

  「你個小娃子難道要和我一起死在這裡?老子不怕死,趕緊逃啊,你他媽趕緊逃啊!」,劉道士猙獰著那張老臉,拼命拿剩下來的那隻手捶打著我。

  我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我嘴唇發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拿著木劍發瘋似地劈砍那仿若頑石的人手,可那邪祟的攻勢就快要到了。

  「操!」

  終於,我狠下心直接衝過去那那扇紅色的木門給撞開,我沒敢回來,怕看見這老東西的那張臭臉。

  我怕我一看見了,就會沖回去。

  他媽的當懦夫吧,把自己這條命保住吧,別他媽回頭看。

  木門的後面是一條長長的,兩邊牆壁浮雕滿佛教壁畫的通道,我拼命地朝著前面狂奔,把那些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燭火攪得搖搖晃晃。

  直到最前方又出現了一扇門。

  門左右兩側還有古體的白紙對聯,但我勉強看得懂。

  「虛幻緣起如水月,滿界皆是無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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