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屍孢

  掛在這天坑中的梯子上一動不動,確實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我和劉道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閒話,黃雯也時不時插兩句話。

  從交談中我才曉得原來劉道士今年都已經五十有七了,不僅有自個兒的老婆孩子,甚至今年連孫子都抱上了。

  「老劉,你這娃兒都開始成家立業了,你個當爺爺的還出來鋌而走險幹這掉腦袋的事幹嘛呢?」,我抬起頭好奇地問道。

  「哎喲,孫子得了個病,叫啥子黏多糖貯積症,幾歲的小娃兒,一年吃藥要幾十上百萬,這咋個負擔得起嘛」,劉道士在頂上長吁短嘆了起來,說到孫子得病的時候還禁不住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這老東西說的那病應該是某種先天性的疾病,看這治療費用估計也是很難治的了。

  

  倒是沒想到他竟然能為了給孫子治病來這裡盜墓。

  「不是說盜墓壞陰德的嘛,你屋裡頭孫子已經命不好了,你還來幹這種事搞啥呢,弄不好又連累子孫後代」,我在心裡想了想,還是跟劉道士說了這話。

  「沒得事,我跟祖師爺說過了,報應都在我身上,落不到我孫子」

  劉道士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這倒是弄得我心裡頭有點不是滋味,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想起來了爺爺,心裡頭沒由得嘆了口氣。

  「我聽老人們說過,那古墳里的奇珍異寶還是不少的,也許你真的可以帶走一些,應該夠你孫子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了」

  一直沒開腔的黃雯忽然冷不丁來了句話,搞得劉道士突然又激動了起來,忙說著謝謝。

  我看著上面的黃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按理說黃雯是不可能下過爛腰子洞,之前也沒有聽她跟我提過這些,她是在編個故事穩住劉道士,還是所說所講都是真的呢。

  歇息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我招呼著這倆人又開始往天坑的底部爬。

  眼下不管其他的,只要能夠到達天坑底部,找到那個所謂的古墳,說不定還有點喘息的機會。

  而且既然古墳修建在這麼深的地方,不可能沒有排水系統,只要它當年有設計這玩意兒,就一定能夠從中找到通往外界的出口。

  我邊往下爬著,邊想著這些事。

  火把的光越來越衰微,周圍可見的區域也越來越小,木板被火灼燒的那股焦味兒傳到了我鼻子裡,又立馬被底下湧起的風給吹走。

  這一次又不知道爬了多久,就當我已經有些筋疲力盡的時候,卻又從微弱的火光底下看到了什麼東西。

  我停了下來,然後皺著眉頭靠近面前的石壁,這塊兒地方的青苔不知為何消失掉了,露出了裡面的土色。

  怎麼這麼熟悉呢。

  我的腦子裡瞬間蹦出來那會兒被山魈襲擊的畫面,記得沒錯的話,當時黃雯因為驚恐而從石壁上扣下來一塊兒青苔往下砸,還真好砸到了我的臉上。

  難道我們爬回了原地,可我們一直在往下啊。

  這驚悚的想法頓時讓我愣在了原地,就連上面兩人催促我也仿佛沒聽見似的。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腳底下傳來了動靜。

  本能使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在梯子下方的不遠處,似乎有個人正在竭力地往下爬。

  那人看起來年紀不小,還穿著像道袍一樣的衣服,他好像停在了梯子上,然後緩緩抬起了頭。

  那張臉就這樣被我給看見,

  「操」,我猛地嘴裡蹦出個語氣詞,整個人跟見了鬼似的瞬間手腳冰涼,背上也湧起股莫大的涼意。

  那張臉不是別人,正是劉道士。

  「小道長,你跟黃姑娘怎麼才爬下來,我剛剛先下來以後一直沒有看到你們倆,還以為你們選擇不進天坑裡呢」,底下的劉道士抬起頭,露出滿臉的費解和疲憊。

  「你說什麼?你最先下去的?」,我的腦子突然亂成了一團漿糊,只覺得記憶開始有些錯亂了,我拼命地回憶著從難婆出現開始到下天坑的畫面,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記不起來當時誰先下天坑的。

  可按理說應該是我最先下來的啊。

  難道我出現幻覺了,可我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當下身邊人的幻覺啊。

  如果這個劉道士是真的,那頂上那個劉道士又是誰。

  或者說,這兩個劉道士中間有一個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我被這一幕給搞得有些崩潰,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沒等我再嘗試著跟底下那個劉道士說話,最頂上忽然又傳來了劉道士的大叫聲。

  「天老爺,那白特追過來了,那白特追過來了!」

  劉道士神色驚慌地衝著我們下面大喊,可我抬起頭根本就沒有看到他上方的鐵梯子有任何東西,然而劉道士只是拼命大叫,不停地催促著黃雯往下爬,甚至聲音都有了顫音。

  至於黃雯,她也是一動不動,只是用手指著天坑底部,然後又擦了擦自己掉下來的眼淚,反反覆覆地在嘴巴里呢喃著。

  「姥姥掉下來了,姥姥掉下來了……」

  我被無法理解的現狀搞得徹底懵在了原地,想大聲呼喊這倆人卻怎麼喊都沒有用,而此時我腳底下那個劉道士又往上爬了爬,我剛想開口,金花猛地從衣領里竄出來,一個甩尾抽在我的臉上,直弄得我火辣辣的疼。

  還沒等我質問金花在發什麼失心瘋,金花卻趴在我的肩膀上憂心忡忡地看著周圍,「媽的,媽的,你們這些小年輕果然沒有什麼經驗啊,下天坑這種地方怎麼能不戴口罩呢,哪怕拿布條做一個呢,這周圍的石壁都長滿了羌屍孢子,那玩意兒吸入過多會致幻的」

  金花所說的什麼羌屍孢子我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但再次看向周圍石壁,似乎苔蘚之間確實長著不少的土褐色圓傘蘑菇。

  也就是說我們三個人全部都被這玩意兒給致幻了,難怪我他媽說上面那倆跟磕了藥似的突然搞這齣。

  「不對,那金花你剛剛在幹嘛,我們都爬了這麼久了,你他媽現在才出來說,你看看頭頂上那倆人兒,估計孢子已經占領大腦了,得虧老子是個精神病,還算有點抗性」,我警惕地看著上方陷入幻覺的兩人,生怕他們一個不小心直接摔了下來,順便大聲地抱怨起了金花這不靠譜的習慣。

  「剛剛嗎?被你的腋窩夾到腦袋然後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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