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4章 第一八六章 點撥
第1864章 第一八六〇章 點撥
十尊座之戰上舉世公認的第一天才,連八尊諳都得暫避鋒芒的,也就那一位了吧?
徐小受還在紅塵感悟中經歷了一次他的過往呢,跟幾十年來落魄自囚的狀態截然相反,也是個狂氣十足的傢伙,一生不肯屈居人下。
「魁雷漢?」
「對。」八尊諳頭輕點著,說道:
「罰神刑劫第一次出世,著實驚艷到了我。」
「將道化虛為實,成就煉靈、術法等者,古早有之,終末莫不封神稱祖。」
「而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後世修道者無不在以往各般祖神體系下,於巨人肩膀上前行。」
「徹神念卻另闢蹊徑,著重於自我之『念』。一個『念頭』,當想要實施時,隨意化無形為有形,還兼具了身與意合,意與氣合之道,成功將空想具現為現實……」
「曹一漢,我輩楷模!」
八尊諳嘖嘖驚嘆,回到自身上來:「這不正是我一直在尋求的法子嗎?」
「你的道,居然也是各路抄來的……」徐小受不合時宜的嘀咕了一句。
他倒沒有貶低的意思,只是聽到這裡,跟著釋懷了,放下了心中某個芥蒂。
從三扇門後世界歸來後,哪怕知曉了自己不是名祖沉淪體,徐小受還是很在意這一點:
自己所走的「名」之路,居然早有人走過了!
且自己一路靠自己悟性修出來的東西,終點處居然早就站著一個人過!
固然道之終點,多了一個清晰明了的方向,這令人感到歡喜,可對「天才」而言,未免有些不是滋味。
「我明明才是第一個修『名』的人……」
這想法固然傲嬌了些,卻也是本心所在。
畢竟在自己「名」之道歸納總結出來前,徐小受甚至沒在聖神大陸之上聽過任何有關「名」之力的東西。
三扇門後世界歸來,他卻被告知,自己走的路,從一開始就有著指引,不論怎麼繞,最終都會因為和名祖有過羈絆,繞回名之道上。
但現在,看著八尊諳,看著這真正五域最肥的天才豬,也得糾結這麼多年,先後在神亦、魁雷漢身上得到靈感,才能歸納總結出答案。
徐小受算是從牛角尖中鑽回來了。
「誠然癲儺說過,具備『發現』、『堅定』等能力、品質者,幾世輪迴過後,也能成就不凡。」
「中間夭折的概率,祂卻隻字不提,畢竟擁有類似能力、品質者,五域天驕不數,撈一下,一大把。」
「因而若無輪迴之門、黑色轉盤相助,這一世就算我能鶴立雞群,時間線上,也得往後推個大幾十、上百年?」
「甚至於說,若無時祖發力,按既定命運軌跡運行的話,此世或該沉淪,得多經歷幾次輪迴,才有渺茫概率,依靠自我,一窺封神稱祖之妙……」
至於說先修名,中途知名,知之後則開始厭名,那倒是既當又立了,徐小受還不至於如此。
他前期崛起,拋除運用帷幄之高智,餘下一成,也算吃了名之紅利吧?
從他人情緒波動間收割被動值,不費吹灰之力成就自我大道,誰知道了,不得羨慕得眼睛發紫?
青原山那夜交換秘密,也就騷包老道矜持沒多問,真要刨根問底,乃至用上超道化記憶之道來探尋自己的秘密。
他的「道祖」之路,說不得中途也得改一下,先體驗體驗「名祖」的快樂再說。
名祖之力,確實太適合用來渡過前期了。
不違心的講,它的助力,其實得功占七成。
因此而走上名祖之路,末了卻要嫌棄這路被人提前走過,這不好。
徐小受不是這樣的人。
他釋懷,釋的是聽完八尊諳的話,意識到了名之道雖終末站著名祖,名祖卻不代表名之道。
名祖沉淪了。
祂並沒有如癲儺一般,堅持到最後。
哪怕只差半步——若真如「九世破界果」之名一般,九世之後能破界,歸來後明辨我成功,這亦只是如果。
事實就是道之盡頭固然站著一人,祂卻是個瘸子,徐小受自覺現今自己四體健全,未嘗沒有超越之可能。
名祖?
徐小受不會成為名祖。
而即便名祖可以代表名之道,今下他也不在乎了。
他意已決,將奪名之道,再將名之力體系外的東西,通通融匯進去,走另一條路,成就「受祖」!
受爺……
進化!
受祖!
「嘿,嘿嘿。」想到這,徐小受唇角一咧,眼睛眯成一條縫。
「你笑什麼?」
八尊諳從夾縫中感受到了嘲諷。
這小子,看不起自己的劍我修成之路?
「固然有『抄』的成分在,但也不需要說得這麼難聽吧,孰人之道,不是借鑑?」八尊諳瞪著這小子:
「聖祖一蹴而就?不也是站著前人的屍骨上,提煉出『聖道』二字,一步步走到今日,細分為『煉靈』?」
「術祖生來通術?不也是站在聖道基礎上,另闢蹊徑,專精術法,功成封祖?祟陰之禁術,更是建立在術祖之聖術上。」
「還有曹一漢,念之體系橫空出世麼?身與意合,意與氣合,早早便有人提過了,他只是集大成者,糅出了『具現於念』的徹神念思想……」
八尊諳還想再說,徐小受回過神後,連連擺手:
「我知道嘛!」
秦掃六合,威震八方。
真就只是拿起掃把,掃掃就有?奮六世之餘烈,至少占了一半比重!
但這些不重要,怎的……
你八尊諳也會急眼呢,你可是八尊諳!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我只是……」徐小受說著,又眯起眼睛,嘿了一聲,「我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八尊諳張了張嘴,險些接過話來。
但他知道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接茬。
空餘恨好奇的腦瓜子往前一探:「什麼好笑的事情?」能在這個論道的當口被思及,定是重中之重!
徐小受頓時咧開大牙:「空餘恨,你說一隻香蕉,從古今忘憂樓的三層閣樓上摔下來,會變成什麼?」
「什麼?」
「會變成茄子!因為摔得鼻青臉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不好笑嗎?」
古今忘憂樓,一片死寂。
空餘恨眼神發直,似乎還沒從「論道」和「茄子」之上,扯出點什麼雞毛關係來。
八尊諳則是嘴角抽搐著,眼神死死盯著徐小受,那表情仿佛在說:
徐小受,你瘋了?
「咳,聊到哪了?」徐小受摸著鼻子,「哦,對!劍我!八尊諳先生,您繼續劍我!請!」
劍我……
八尊諳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劍我。
他現在腦海里不斷閃爍著的,只有摔得鼻青臉腫的一隻只茄子。
該論的道都論完了。
有關劍我的後續,徐小受也都知曉了。
沉吟了好半晌,八尊諳才按捺下浮想聯翩,重新開口,為劍我之道作總結:
「劍我,橫跨時空,不造三才,我欲從兩儀入道,劍指一尊,化入無極……」
說到這,他一停,抿了抿唇,心頭五味雜陳。
按理說,當前面那麼一長串鋪墊完,到這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該如平地驚雷。
再不濟,古今忘憂樓也得震三震。
茄子……八尊諳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也開始抽搐。
明明古今忘憂樓古色古香,入目一片金黃。
不知為何,此時放眼望去,全變成了鼻青臉腫的茄子,全是紫色,茄紫的紫。
「劍我,既是劍,也是我,是當時年少,也是未來滄桑,是……」
砰!
八尊諳論不下去了。
他抄起酒杯,一飲而盡。
而後將酒杯重重置於茶台之上,起身望向古今忘憂樓窗外,眉頭緊鎖道:
「華長燈該是急不可耐了,徐小受,你還有什麼事嗎?」
庫庫……徐小受捂住嘴,竊竊發笑:「朋友,你有些焦慮啊?」
八尊諳下意識就摸向了腰間。
摸無物後,他深一呼吸,釋然般鬆開了劍指。
人當寬容。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見老八奪門欲出,徐小受還真挽留了一下,「還有一句話的事,八先生留步。」
「如果是那種話的話……」
「不是茄子。」
「別提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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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
徐小受嚇得縮了縮脖子。
確實換位思考一下,若自己守護了某人那麼久,等到最後歸來,滿懷期待的坐而論道,卻論出了個「茄子」……
對不起啊小八,確實是故意的。
「我!」
「明辨我!」
「我知道答案的!」
徐小受可不敢表現出故意來。
他高聲喊話,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他要給答案:「我在時間長河上見了個人,有點東西的這個人,我們相談甚歡,祂也跟我聊到了這個『茄子』……」
八尊諳兩條眉毛一豎,殺氣森森。
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別人不知道徐小受,他還不知道嗎?
徐小受立馬舉手投降:「好吧,你很聰明,確實祂沒說過『茄子』,但我跟你不同,祂以『香蕉』喻『我』,我非但沒有急眼,相反還立馬悟出了一個道理……」
?
八尊諳輕輕吸了一口冷氣。
他突然意識到,連留步都是一個錯誤的判斷,他就該直接抽身走人。
徐小受見到的是不是人不重要,徐小受鐵定不是。
「嘎吱——」
木門推開。
答案,顯得如此無關緊要。
徐小受倒還真急了,他確實想扶小八一把,哪怕只是給到一點啟發也好,畢竟人家幫扶了自己一路,也守護、等待了自己足足十個紀元。
他思憶著癲儺的話,以及彼時自己於其言下所得,聲音一夾,變得虛幻縹緲,有如道音天降,直指人心:
「八尊諳,你需謹記!」
「劍也好,念也罷,物物而不物於物,念念而不念於念,萬般非我,我方為我。」
這話一出,門前將要遠行之人,踩出去的半隻腳,當場駐足虛空。
要不說人跟人之間,就是有區別呢!
當時徐小受聽來有如扯淡的廢話,落入八尊諳耳中,這傢伙居然腳懸虛空,身子一震後,周身便有道韻波涌而出。
悟了?
這也能悟?
八尊諳你真該……哦,不是,不會悟錯了、偏執了,走火入魔吧,小八可要當心呀!
徐小受有些不是很想繼續出聲,打攪大肥豬八尊諳悟道了。
想想還是算了。
既然說了,一併告知吧。
能悟多少,全看小八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音量調小了一些,努力做到在不干擾到八尊諳頓悟狀態的同時,又能從意之方向上,施加一些不算是撥亂反正,只談得上是霧中燈塔的指引。
正確的方向,我姑且指給你一條,再不濟也能修到儺祖的高度。
至於你的道是不是通往此處,要不要選擇步進此途,全不干預,看你自己:
「至於,何物為我?」
「此物,常幾於道,常幾於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故,無從詮說。」
點到為止。
徐小受稍加潤色了一番,將癲儺之言,化為己用,也不算是全盤照抄了。
木門口,八尊諳虎軀再震。
他周身波涌而出的道韻更濃郁了,幾乎要讓人懷疑,是否在這古今忘憂樓中,就能立地封神稱祖。
「藏住了……」
可到最後,道韻波紋歸斂。
就如八尊諳封劍至老,老我成聖一般。
便連這般行將突破、幾欲噴薄的高峰狀態,也給他信手斂回了軀體之中,一切歸於平靜。
「這傢伙,如果這也能斂。」
「那這麼些年,凡所見、所聞、所感,莫不有悟,可助突破,也全遏制住了?」
「這麼能憋,真不會憋壞身子嗎……」
徐小受瞠目結舌。
若非古今忘憂樓中還有些事沒收尾,他真想跟八尊諳一道出去,一睹三十年後的再一場「華八之戰」!
總會有一個大吃苦頭的,而不論是誰,樂子因此而生,過程定然精彩!
「受爺……」
木門口,八尊諳面色複雜地回過頭來。
他是真想沒到,原來受嘴裡憋一憋,有時也真能吐出象牙來。
關鍵這象牙純白如玉,完美無瑕。
從徐小受嘴裡蹦出來,不識他者,真可得一種屎盆子鑲金邊的錯覺。
八尊諳卻知徐小受玩世不恭表象下,底色為人間清醒,難得糊塗罷了。
他的底蘊,向來不淺。
而以他八尊諳之資,又哪裡聽不出來。
僅憑這幾句,悟性佳者,不談明辨我,少說也能撕下蒙在封神稱祖前的那層桎梏,直指大道有望。
擅言者不語,三兩句,已值千金。
八尊諳鄭重拱手,這人情他記下了:
「受爺,多……」
還沒謝出口。
茶台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格格不入的爆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八尊諳錯愕的望去。
徐小受也震驚的轉過頭。
但見玉面書生空餘恨,此時一張臉笑出了肉包褶,伸手不住拍打著茶台:
「啊哈哈……茄子?是茄子,啊哈哈,扣。」
笑出豬叫的同時,空餘恨戛然而止。
他定格住,眼神聚焦回來,便望見了面前、木門前兩張呆若木雞的臉,頓時臉色一紅,表情立馬歸於嚴肅,起身後彬彬有禮一鞠躬:
「抱歉,在下失態了,自罰三杯。」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