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殺生
這番戰鬥中，遭遇最為悽慘的，其實是這春水江中的水族。
早在李青身化神鵰，和夜梟當空搏鬥的時候，方圓數里內的水族生物就已經開始瘋狂逃竄。可依然還有不少魚蝦蟹將，被接連騰起的水浪捲入進來，然後分分鐘被撕成碎片。
過程中。
有大量魚群為了保命，跳上了那艘漁船，在木板上拼命翻騰著身體。
一時間，老漁夫臉上掛著四分恐懼三分憂愁兩分驚訝還有一分喜悅，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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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
水下的動靜終於開始緩和下來。
等到風浪漸平，就看到一團刺眼的血色在水面上散布開來，將周圍數百米的水域染成一片赤紅。
但水下卻遲遲沒有人浮上來。
瘋虎和祖孫兩人正心裡忐忑著的時候，就看到漁船前方數十米外，一陣水浪忽然向上涌開。
然後，先是一顆碩大的虎頭探出了水面，再跟著寬闊的肩頸和軀幹。被濃稠鮮血染紅的金色毛髮在陽光照耀下，依舊燦燦生輝。
「呸——」
李青張開嘴巴，把從夜梟脖子上咬掉的半顆鳥頭吐到一旁，然後用力甩動著身體，將毛髮間的水珠甩向四周，仿佛又給江中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大哥！」
在瘋虎一臉驚喜的叫聲中。
李青拖著夜梟那具殘破的屍身，緩緩游到了已經有點散架跡象的漁船邊，沒有爬上去，而是朝著岸邊揚了揚下巴：
「走吧，先靠岸再說。」
當下。
瘋虎和老漁夫各拿一副船槳，將快要散架的漁船劃向岸邊。而李青則是先一步抵達對岸，上去後又甩了甩水，等身上的毛髮乾燥一些後，就將夜梟的屍體開膛破肚，在它的腹腔里翻找內丹。
平心而論，他能這麼順利的殺掉這隻夜梟，是有幾分運氣成分在的。
要是換一個空曠的場地，雙方拉開陣勢正兒八經打一場，誰輸誰贏不好說，但只要夜梟想走，李青大概率攔不住。
可偏偏這傢伙將戰場選在了江面上，以為可以憑藉無天無地的地形拿捏他，結果卻讓自己死得更快了。
「這傢伙……到底是吃了多少人？」
李青將虎爪從夜梟肚子裡抽出，看著從後者腹腔里被掏出來、散落了一地的人類屍骸，微微皺眉。
這些人顯然是最近才被它吃掉的，甚至被吃掉的時間可能就在一兩天前，因為那些殘骸中，分明還有幾條沒被消化完畢的頭顱、手臂，能分辨出是屬於不同的人的。
若是尋常妖怪，那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但……
這隻夜梟，可是那靈吉菩薩的手下。
以慈悲為懷著稱的佛門菩薩，養出的妖物，竟比那山郊野神更加兇殘暴虐，不得不說……也是一種絕妙的諷刺。
嘩啦啦——
水聲響起。
卻是瘋虎和漁夫祖孫，終於來到岸邊。
在登上河岸，看清楚地上那一堆人類屍骸時，祖孫兩人面露難色。
這時候，反倒是瘋虎開口寬慰了幾句：「別擔心，這隻鳥是個吃人的惡妖，而我和大哥都是善妖，當年更在黃……在別處當過虎神，不會傷害你們的。」
「那、那敢情好……」
老漁夫乾巴巴地回應了一句，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瘋虎倒也沒在意那麼多。
確認祖孫倆並無大礙後，他就來到李青身旁，看著被他丟到一邊的夜梟屍體，舔了舔嘴唇：「大哥，這鳥妖……」
「你想吃就吃吧。」
這夜梟修為不俗，一身血肉對妖怪來說也算是難得的盛宴。與其扔掉，不如給瘋虎開個葷。只要後者不像以前在黃風嶺時那樣無差別的吃人，其他的事情，李青倒也不是很在意。
此刻。
他走到那對祖孫面前，拱手說道：
「老人家，抱歉了。」
「我和我兄弟俱是虎妖，因為一些舊事，受這鳥妖追殺，無意中將你二人牽連進來，實在抱歉。」
「這兩顆培元丹，姑且算是賠罪。還有這幾兩碎銀，你們拿回去買一條新的漁船吧。」
隨著李青開口。
漁夫祖孫互相看了看，都有點誠惶誠恐。
最後還是那少年膽子大點，小心翼翼地將李青手裡的東西接去，然後道了幾聲謝。
「這培元丹是固本培元的丹藥，普通人服用下去，也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是吃是留，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李青解釋了這一句後，就不再多言，招呼著瘋虎離開。
兩人沿著河堤往上，向前走了一段後，一回頭，還看到那祖孫倆站在原地沒動身。
李青瞥了一眼瘋虎：「怎麼，有心事？」
「……嗯。看到那對祖孫時，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對故人。」
瘋虎點點頭，眼神出流露出一絲追憶。
李青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只是拍了拍這個便宜弟弟的肩膀：「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逝者不可追，不妨多花點時間想想，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不管怎麼說，瘋虎也算是李青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手下」。
對於自己這位小老弟，他還是多少要上點心的。
兩人沿著河堤一路前行。
忽然，李青心裡忽然閃過一件事情：「說起來……那夜梟是怎麼找到我的？」
雖然鳥類妖物雙翅一展，一日之間遨遊數千里只是尋常，但……為什麼能這麼精準地找到春水江這邊來？
要知道，這個匯合地方是李青臨時決定的，而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離開黃風嶺後，會被【縮地成寸符】帶到這裡來……
一瞬間。
李青很自然地回想起了此前被靈吉菩薩入夢「賜予」的那門【金剛不壞】。
莫非……
當時被靈吉菩薩點出的那一抹金光中，還有著不曾被他發現的陷阱？
……
「小姐，已經結束了。」
春水江邊。
一條被樹林陰翳遮掩著的砂石小徑上。
一輛馬車停在這裡，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隨著一名侍女過來稟告了戰鬥結果，馬車的窗簾被一隻素手掀開，然後就有半張蒙著白色面紗的臉探了出來，遙遙看向了遠處的江水。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