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動

  在場的兩個「弟子」中。

  夜梟似乎已經急不可耐，在聽到靈吉菩薩發話後，立刻扇動翅膀，朝著漆黑的夜空騰身而起，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靈慈僧人則是向師父行了一禮，然後慢慢後退了幾步，身形如霧氣般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等兩個弟子都離開了。

  靈吉菩薩這才身體顫抖了一下，抬起剛才背在身後的右手。

  此時此刻。

  那個被【天誅】貫穿的空洞，還停留在他的手掌上面。空洞兩側正在拼命地生出肉芽、想要向中間癒合，但是卻好像被某種力量阻礙著，肉芽一旦冒出，就迅速壞死，傷口也因此遲遲無法痊癒。

  「用萬年大妖屍骨打造、能夠傷及神魂的弓箭……這樣少見的法寶，怎會出現在一個小小虎妖手裡？」

  

  「難道，是天庭的某一位盯上了那黃毛孽畜手裡的根器，本人不敢露面，所以假借這隻虎妖來投石問路嗎？」

  「那，是否要將此事……稟告世尊？」

  第三個念頭幾乎被瞬間否決。

  靈吉菩薩很清楚，自己在靈山諸佛中的地位如何。

  因為出身妖族的緣故，他從一開始就不受靈山器重，昔年更是因為在斯哈哩國禁佛一事中處置不當，導致佛門不僅失去了一國香火，還被天庭方面拿到了把柄。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安排常駐黃風嶺，負責收拾這場由自己引起的爛攤子。

  所謂「看管黃風怪」，其實也是在看管他自己。

  而現在。

  如果面對一個區區返虛境的虎妖，他還需要向靈山求援……那麼等此間事了，他這個菩薩果位可能都要保不住。甚至會如當年那位因辯經觸怒世尊的金蟬子一樣，被直接打入輪迴，金身不在。

  片刻後。

  靈吉菩薩長長嘆了口氣，結束了思緒。

  隨著一陣夜風吹過，他的身影也化作煙塵，消失在了這片山林間。

  又過了許久。

  空氣忽然波動了一下。

  一道身穿白衣、仿若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這條山溪旁。先是看了看靈吉菩薩消失的方向，然後又看了一眼剛才李青帶著瘋虎、用【縮地成寸】符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原來是這樣……」

  「有趣，有趣。」

  短暫駐足片刻後，白衣人後退一步，身形再次隱沒。

  夜靜無聲。

  ……

  旭日東升。

  與黃風嶺相距數千里的無名山林中。

  李青從修煉《上清訣》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緩緩睜開眼睛，迎著朝陽活動了幾下肩頸，感覺神清氣爽。

  經過一個晚上的調息休整，他那一身傷筋斷骨的恐怖傷勢，基本上已經完全恢復了。

  不過作為短時間內多次催動【化生大法】的代價，李青現在只覺得餓火中燒，哪怕吃了一些肉乾和水，也還是有種強烈的飢餓感縈繞不去，似乎只有用最新鮮的血食，才能將其抹平。

  另一邊。

  昏睡了一夜的瘋虎，在洞穴一角悠悠醒轉過來。

  他可沒有李青這麼bug的自我恢復能力，此前被靈吉菩薩拍的那幾掌，造成的傷勢都是實打實的，因此這會兒就算醒了，一時間也爬不起來，只能躺在地上哼哼。

  「這裡是……陰曹地府嗎？我們都被那菩薩殺了？」

  「還差一點。」

  李青過去看了一眼瘋虎，估摸著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就翻身站起：「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山裡抓點野味回來。」

  「……」

  對於身為妖怪的李青來說，從山林里抓幾隻靈智未開的野獸，基本上就跟從冰箱裡面拿雞蛋一樣簡單。

  前後不過一炷香。

  他就扛著一頭肥碩的梅花鹿，回到了山洞裡面，用爪子徒手開膛破肚，掏出裡面的內臟囫圇吞咽下去，再把剩下的部分丟給瘋虎。

  隨著新鮮的血食下肚，那種極度飢餓的感覺得到了有效緩解。

  直到這時候，李青才有心思對瘋虎，解釋了一下先前發生那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算是從黃風嶺那個棋盤中逃出來了。靈吉菩薩擔負著看管黃風怪的職責，就算再怎麼心懷恨意，也不能擅離職守，最多派點手下來追蹤我們的下落……但是想找到這裡，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李青想到了那隻盤旋在斯哈哩國上空的夜梟。

  那東西，和他先前殺死的白鴞，恐怕有點關聯。

  如果靈吉菩薩真要派人出來追殺自己，人選大概率會是他。

  不過……

  李青倒也無所謂。他已經親手殺過一隻鳥妖了，不介意再殺一個。經歷過昨晚與靈吉菩薩的那一戰後，他對尋常的煉神、返虛境妖物，已經看得很平淡了。

  另一邊。

  瘋虎卻是陷入了沉默。

  他只知道自己剛開始，是想尋找定風珠來對付黃風怪的，結果一出井，就遇到了這些跌宕起伏的事情，甚至還跟佛門菩薩幹了一架……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是該感到榮幸，還是憤怒。

  「……大哥。」

  好半天，瘋虎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們跟那靈吉菩薩幹了這麼一場，靈山肯定是不會容許我們皈依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不容許就不容許唄，你還真當靈山是什麼好去處？那黃風怪也是靈山弟子，還有那鬥戰勝佛，連他們如今都下場悽慘，你是實力比他們更強，還是腦子比他們更好用，覺得自己將來能逃過一劫？」

  李青瞥了他一眼，說的輕描淡寫：「與其去投靠他人，成為那些神佛手中的刀俎和魚肉，還不如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個山大王，還來得逍遙快活一點……或者你也可以趁現在自行離去，免得受到我這位兄長的牽連。」

  這一次，瘋虎沒言語，似乎陷入了嚴肅的思考。

  李青也不打擾。

  對他而言，無論瘋虎是去是留，其實都無所謂。

  去的話，他可以省點心。最多在瘋虎臨走時給他準備幾瓶丹藥帶上，也算是替前身盡一下兄弟本分，了卻一段心愿。

  而若選擇留下……

  瘋虎的資質跟以前的虎先鋒差不太多，屬於妖怪中的中等水平，當大妖王肯定沒指望，但若是培養起來，做個先鋒、健將還是沒問題的。李青估摸著自己將來遲早要跟那些漫天神佛對上，多個信得過的幫手……

  也不錯。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