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相
第452章 相
他虛虛的伸手,示意陸峰和他避開詳談。
那無有批帶甲冑的人和陸峰進入了「帳篷」之中,對著陸峰行禮。
陸峰迴向。
那人先自報了家門,止叫陸峰無有想到,這人還真的是一位「民間術士」,身兼數職,走的是「佛道巫」三教的路子。
不過統統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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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止粗粗涉獵。
不過這就足夠了。
他姓劉,自己亦有一個不明不白的雅號,叫做劉六觀。
這六觀,就是觀天,觀地,觀山,觀水,觀風,觀相。
不過此刻,這位劉六觀坦言,他的確是在追尋一隻「厲詭」,從遠處追到了此處,快要尋到蹤跡了。
「長生天的遊騎兵。」
劉六觀徐徐說道。
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套茶具,放在了陸峰的面前,為陸峰熬煮清茶。
綠茶的香味飄忽在了這裡。
陸峰心無波瀾。
若是以前,嗅到了這味道,陸峰會熱淚盈眶,但是現在,此物已經掀不起他心中的波瀾了。
說實話,陸峰彼時對於這清茶,興趣不大。
這其中無有酥油,更無有了牛奶。
喝起來不甚爽口滑利。
不過他還是端起來了這考究的茶杯,聽劉六觀繼續說話。
劉六觀察言觀色。
他從頭至尾就無有詢問陸峰這位僧侶,如何會出現在此處。
他止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劉六觀貼近了陸峰,緩緩說道:「這一番到來,我等就是為了追到『長生天的遊騎兵』。
本來『長生天的遊騎兵』初初出現之時日,就出現在汗王家族的地盤上。
——自從僧侶們來到了草原之後,原本信奉長生天的人,都改信了佛菩薩,原本的那些薩滿,亦都變了模樣,大多都落入了廟子之中,由僧人們學了這薩瑪的手段。
當時的朝堂和部落們的汗王們,都將這些事情,寫在了天上,寫在了地上,寫在了心上。
寫在了碑文上,寫在了此處和彼處。」
他說的「此處」和「彼處」,說的無止是地點。
陸峰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安。
在說起來「長生天的遊騎兵」的時候,劉六觀尚且左右的看,仿佛害怕這「遊騎兵」頃刻之間,出現他的面前一樣。
劉六觀觀察著周圍,隨後說道:「然後『厲詭』就出現了。
他們每一次出現,都比上一次的數目要多。
不過無管這騎兵的多少,這都是一隻『厲詭』。
這一隻『厲詭』,就是『長生天的遊騎兵』,亦就是最初的那一位。
可是直到現在,我們亦無可得知這最初的『遊騎兵』,到底是誰,不過這人數若是多了,它便完全了。
『密法域』所有的『厲詭』,不過都在追求一個『完全』。
不過都在追求一個『一』。」
陸峰未有說話。
他再飲了一杯茶。
『都在追求一個一?都在追求完全?』
陸峰忽而想到,完全的「厲詭」,到底應是甚麼模樣?他是否見過完全的「厲詭」?
念頭一瞬間發散的太過於怵然,以至於陸峰直接燃燒起來了「智慧火」,將所有的念頭都遏制住!
劉六觀也被眼前大僧人頭上冒出來的火焰,嚇了一跳。
好在轉眼之間,眼前的大僧侶就恢復了正經。
陸峰轉動起來了自己手中的「轉經筒」,一時之間,此地都是慈悲韻,連帶著外面站崗的僧人和甲士,俱都得到了好處。
波紋一般的慈悲韻,肉眼可見的從陸峰的「轉經筒」之中出去。
便是劉六觀,都吃驚不已。
「永真上師好深厚的佛法修為。」
在「第五階次第」的僧侶之中,能夠有如此雄厚的「慈悲韻」的僧侶,並不多見,陸峰直接撫平了眼前劉六觀略微有些驚恐的內心。
和「章京家族」之中這些人的談話,叫陸峰所得頗多。
止一二念頭下來,陸峰就覺得「物超所值」。
故而陸峰欲要打探出來更多之信息。
眼前的劉六觀,和陸峰所想一般,六觀之術,駁雜不精,但是相反的,他卻一定是有其餘的本事,可能無用在鬥法上,但是用在其餘的「風水堪輿」上,亦是一個了不得的人才。
繼續說道:
說道:「『長生天的遊騎兵』,按照你所說,『厲詭』都在追求一個一。
那他們是在護衛『長生天』,還是想要化作『長生天』?」
見到「永真上師」對於「長生天的遊騎兵」感興趣,劉六觀也鬆了一口氣。
他細細的說道:「好叫上師得知,事情並非如此。
這『厲詭』之所以叫做『長生天的遊騎兵』,是應這名字,是一位百歲有六的老薩瑪所立,他說這『厲詭』出現,是為了湊齊當年的護法騎兵。
這些遊騎兵,俱都是為了找到當年各位汗王們立下來的契約之地。
想要將那如同『眼中釘』之物,從『長生天』的身上拔出去。
所以,他們是護衛『長生天』的遊騎兵。
可是啊,永真上師,這又如何可能?『長生天』便在這裡,便在此處。
如何能有東西,可以釘在『長生天』的身上?這些話語落在了『扎舉本寺』的諸多大佛爺耳朵裡面,這些大佛爺親自發出過聲音。
他們說,這是『妄言』。」
劉六觀將所有之一切,徐徐說出。
陸峰光是在一邊聽著,無有說話,看到劉六觀看向了自己的眼神,陸峰平淡說道:「飲茶,飲茶。」
劉六觀見狀,止好拿起來茶杯,啜飲了一口茶水。
陸峰說道:「所以你是追查『長生天的遊騎兵』到了此處,卻為何是你來追查『長生天的遊騎兵』?」
劉六觀臉上露出來了苦笑,說道:「也是無有法子的事情。
誰叫小可領了這一趟活計呢!若是叫『長生天的遊騎兵』真的回歸到了完全。
那這一隊騎兵出去,便是草原上的各個家族,都可能攔不住這一隻完整的『厲詭』。
到了時節,我等俱都會化作灰灰——」
說到了這裡,他似有些躊躇。
在思考,接下來的話,是方便說,還是不方便。
不過陸峰看他狀似拿捏。
陸峰見狀,飲了一杯茶,無有在意他這個惺惺作態的樣子,止在意自己這邊的事情,穩如須彌。對方在陸峰「大慈悲韻」出現之時日,連自己的內心都收束不住,那絲絲縷縷的心意,俱都泄露出來,叫陸峰得此一觀。
他在陸峰面前,無有了秘密,所以陸峰觀察得,此人有小智慧,無大神通。
不過也無掛礙,六根世界,哪個又能脫凡出塵呢?
劉六觀也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也無感覺丟臉。
他止立刻轉變了想法,滿臉堆笑說道:「永真上師在大廟子裡面,卻可能無知其餘地方的苦楚。
『扎舉本寺』雖然名義上為『五大諸侯寺廟』之一。名氣大的很,但是其實,盛名之下無虛士,旁人都說的小了些。
雖然修習的都是一個部派,可是『扎舉本寺』和『諸法本源之寺』,原先無有掛礙關係。
單單從自主來看,草原上的寺廟和大冰川以西的寺廟,那是兩種寺廟。
就算是『諸法本源之寺』的『呼圖克圖』,亦約束管理不到草原上來,就算是現在,亦有了些聯繫,但是亦不深厚。
所以在草原之上,『扎舉本寺』說一不二。
草原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扎舉本寺』的佛爺金口玉言。
『諸法本源之寺』著實是距離此處太遠。
便是按照漢人所說的,此處就是『天高皇帝遠』。
但是『扎舉本寺』近些年。」
劉六觀想要說出些不中聽的話語來。
不過卻不須得他說出來。
陸峰聽到了他的心聲。
三個字。
不濟事。
不過對於這個評價,陸峰知道,這也無有甚麼值得隱藏的。
「扎舉本寺」,的確是大不如前。單純的以廟子之中佛法最高的座位來說,措欽大殿的「呼圖克圖」席位,便是明證。
在四位廣字輩分的上師圓寂時日。
措欽大殿上的佛位,比現在應要多一倍以上。。
但是到了現在,措欽大殿上七八個佛位,無可得知在這期間,廟子之中到底是失去了幾位「呼圖克圖」。
再加上廟子之中原本的選拔制度,「第六階次第僧侶」數量自然不少,可是再往上便稀少了諸多。
至於「第四階次第僧侶」和「第三階次第僧侶」,都如同是草原上的草籽送了出去。
就連廟子之中,尋常都見不得多少。
也就幸虧了廟子之中底蘊深厚,否則的話,廟子早就「青黃不接」了。
不過說到這裡。
陸峰壓制住了自己最「大逆不道」的一個想法,徐徐推測。
陸峰首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屍陀林」。
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魔口大輪」。
它們其實亦都是在尋找成為「一」的可能。
連他的化身亦是如此。甚至於諸位佛菩薩,亦其實都是「一」,都是「大日如來」所化。
陸峰手頭的「轉經筒」,此時轉的更快了,有些事情便是自己有智慧在身上,但是無有朝著這邊想,那如何也參悟不透。
可是這一下,陸峰卻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所以,「由死轉生之輪」是否也為一個完整的「厲詭」。
若不是,「由死轉生之輪」的完整版本,究竟是甚麼樣子,難道真箇如同是「六道輪迴」的模樣,或者說是「逆轉六道輪迴大輪」?
陸峰在前頭,遏制住的念頭便是,若「密法域」的諸多「厲詭」,俱都是一個個散片的話。那麼,它們倘若是和成了一隻完整的「一」,究竟有多可怖?
所有「厲詭」化作了「一」?
陸峰不自覺的,就將這所有一切,和「大日如來」扯上了關係,不過旋即他立刻就斬斷了這種「褻瀆」,「大逆不道」之想法,隨後「百字明咒」開始「懺罪」!
劉六觀無有想到眼前的「永真上師」忽而開始了「懺罪」,他這裡亦不好留下,於是乎就悄悄的先出去了。
留下陸峰一人在「帳篷」之中。
而陸峰在「懺罪」之前想到的事情是——如果劉六觀說的事情屬實,那麼「甘耶寺」之外徘徊的「厲詭」,是不是也為了形成這個一,方才在「岡措白瑪」,不願意離開。
若是,那麼,那「厲詭」要的剩下來的部分,到底在廟子的甚麼地方,是在廟子之中的「瓶子」之中,還是在廟子之中失去的「巫教」古蹟旁邊?
想到這裡,陸峰便虔誠「懺罪」。
其餘的僧侶聽到了「帳篷」之中傳出來的「百字明咒」,也不朝著裡面走,止用謹慎的態度,面對著這些「章京家族」的人,防止他們暴起傷人,害了這邊。
劉六觀走出去,他身後的幾個甲士護住了他,將他和一位矮小的甲士,放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那甲士輕聲問道:「六觀先生,那僧人,是否可信?」
在說話的時候,他手中夾著的的一張符籙,頃刻之間化作青煙,護持此處,叫外頭的人都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聞言,劉六觀說道:「那僧人應是可信的,止他看起來,可信卻不可親近。
我止和他說了一會兒話,他頭上就冒出來了火,隨即便開始懺罪,我也說不好這是好還是不好。
我和他說的,也是我等皆知道的一些事情。
但就是這些事情,他居然都能引起來『業力大潮』。
和他在一起,業力纏身,到時候我等可不是他身邊這業力的對手。」
劉六觀眼神之中舉都閃爍著精明的光。
對著甲士說道:「大人,我的意思是,算了,這件事情不須的拉住了他,叫他入伙。
若是拉上了他,事情是吉是凶,我不知曉。
但是我剛才對著他相面。」
那大人聽聞了此言,說道:「你相出他如何?」
劉六觀說了八個字。
「有皮無骨,有骨無皮。」
甲士聞言,也沉吟一二,說道:「我一直聽聞,你素來都是『禽獸相面之法』。
以『禽獸』為寓,假以擬人。
可是你這現今八個字,何解?」
劉六觀說道:「大人,我這一脈的相面法,便都是從骨看皮,從皮看骨。
可是永真僧人,粗看無礙,細細一看,便發現這個人的皮相,他的皮和他的骨,俱都不是一樣。就算是死人,就算是剝了皮子的人,都無可能如此。
我觀他。」
說到這裡,劉六觀躊躇一二,方才繼續說道:「像是『厲詭相貌』!」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