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火之歌的終章

  第353章 火之歌的終章

  當一個人來臨的時候，有時是無聲無息的，有時是聲勢浩大的。

  而當他離開的時候，他畢生的功績會為他增添，或減少在落幕時的煙火。

  如果有從韋賽里斯一世活到現在的宮廷老人——可惜，隨著弄臣「蘑菇」的去世，已經沒什麼人還記得當年瓦雷澤斯家族剛剛抵達維斯特洛的盛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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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位幽默風趣，擅長針砭時弊，對任何人都敢出言諷刺批評的侏儒在生前很少提到今天那場盛大的宴會的主角。

  自金色婚禮，以及當年的銀色婚禮以來，維斯特洛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這麼盛大的活動了，龍巢城和盛夏廳之間擠滿了來自各地的帳篷，許久沒有舉辦過大型活動的比武場翻修重開，有三千七百名騎士參與的比武將會進行整整一個月，據說還有龍騎士之間的儀式性比斗。流水一般的盛宴露天召開，從早到晚，永不停歇。

  舊鎮，君臨，還有在銀冕城，青銅隘口駐守的龍群也紛紛抵達。

  自瓦雷利亞末日浩劫以來，世界上最大的龍王集會，同時開始了。

  就連已經無法行動的國王都只能讓戴倫王儲帶著歉意一直留在龍巢城，以示尊敬。

  不過宴會的主角龍澤爾，只在戴倫騎龍抵達，以及北境的諸侯乘船南下，再沿陸路到達時才出現在宴會上，其餘時候都是由瓦雷澤斯家族諸子招待客人們。

  伊戈爾倒也落了個清閒，有時間去展開他的布局。

  小孩子嘛，刺激一下就好。

  不過現在還不是揭露的時候。

  伊戈爾饒有興味地找了個安靜的房間，這個時間段，即便是龍巢城裡，也因為住進了不少重要人物吵吵鬧鬧的，少有的幾個安靜地方，塞巴斯蒂安占走一個看書，戴米昂占走一個研究屍體——好像真被他研究出什麼稀奇東西來，丹妮莉絲占走一個養胎，布林登占走一個黯然神傷——西蕊按照安排正在跟戴倫磨合感情，雖然戴倫那小子看到西蕊的第一眼就淪陷了，而且一淪陷就是好多年，在知道自己要與西蕊結婚的時候也興奮異常，但是那小子實在是用布林登的話說沒見過這麼蠢的傢伙，看不出女孩想要什麼，只是一味地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算了，還是去搶塞巴斯蒂安的地方吧。

  「伊戈爾，你又來。」

  頭頂傳來兄長無奈的聲音。

  「沒辦法，你這裡最適合，怎麼著也不能讓我去屍體旁邊，或者去布蘭那小子身邊看書吧。」

  「什麼書？」

  「弄臣蘑菇寫的，是他晚年從日記里整理出來的。」伊戈爾揚了揚手裡厚厚的大書：「我托戴倫幫我帶來的，那位老頑童年輕的時候做什麼都不正經，到處灑葷段子，除了爺爺他不敢編排，誰都敢，沒想到年老去世之前這么正經，寫的東西竟然還挺客觀。」

  「在看哪段。」

  「你真無聊，哥哥，祖父他們剛剛抵達君臨的那段。」

  伊戈爾實在是服氣了塞巴斯蒂安的「無趣」，或許也是他曾經看過這本書。或許是塞巴斯蒂安看過內容相近的記載。

  但終歸是不爽的。

  伊戈爾看了頭頂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兄長一眼：「那我讀了？」

  「讀吧，我看看和梅羅斯大學士的記載有沒有出入。」

  「你真無聊。」

  伊戈爾嘟噥了一句，翻開了書。

  「得到談判成功的消息後，國王陛下激動的一夜未眠，七神在上，我從來沒見到國王陛下會在公主殿下，戴蒙親王和陛下的建築藍圖之外的地方情緒變化如此之大過，即便是我的笑話也不行。我很開心，因為陛下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宮廷的僕人們都在期待陛下的賞賜，還有我們素未謀面的新的龍王家族的賞賜——沒人覺得龍王會是吝嗇鬼。但是我很擔心，因為談判是戴蒙親王和雷妮絲公主促成的，我很擔心最終會導致另一場動亂——奧托首相不希望新的勢力進場，還是在戴蒙和老公主的牽線下進場，王后與公主的鬥爭勢必會影響到陛下的計劃。」

  「不像是蘑菇的手筆。」塞巴斯蒂安笑著說道：「按照他以往的習慣，這一段里得摻雜七八個葷段子。不過這也確實是他，按照歐維爾大學士和梅羅斯大學士的日記，蘑菇私底下確實是個沉穩，不苟言笑的嚴肅性格。」

  「我們在忐忑中等到了龍澤爾·瓦雷澤斯一行人抵達的那一天，他們是分頭抵達的，我是弄臣，在朝堂上只能遠遠看著，這給了我很大的方便，紅堡里有不少只能容納侏儒出入的通道，讓我可以看到更多，可惜，我的頭太大了，要是小一點的話，我還可以去更高的地方，看到更完整的場景，先入城的是瓦雷澤斯家族的隊伍，我在紅堡的塔樓看到了他們從瓦蘭提斯帶來的大象，七神在上，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巨大的生物，還有那麼多銀頭髮的瓦雷利亞人，他們穿的盔甲跟河灣地那些喝蜜酒長大的板甲騎士的裝備一樣好，即便隔老遠我也能看出來用的是上好的鋼鐵，七層地獄啊，他們每個人的裝備都比御林鐵衛的還要好，甚至戰馬都比一般的戰馬還要高大，他們竟然還像君臨的市民撒錢，我看到他們撒出去的東西在太陽的反射下閃爍著金光那些大象身上背著的寶箱裡也會灑下金子天父在上，他們真的這麼有錢嗎？半個君臨的人都來了，我敢保證，我從未見過跳蚤窩的那幫傢伙在金子面前這麼溫順，在我感慨瓦雷澤斯家族的財富和瘋狂的時候，巨龍來了。」

  「七層地獄啊，怎麼會這麼大，我童年的時候見過先王騎乘沃米索爾的雄姿，那個時候沃米索爾已經是維斯特洛第三大的巨龍了，但也沒有現在雄壯，它的身軀幾乎可以填滿整個紅堡，呃，可能是我習慣性的誇張，但確實太大了，兩頭巨龍的降落幾乎讓整個城堡都震顫了一下，真是沒人考慮一個腦袋大的侏儒的感受，我差點掉下去，幸虧我靈活，趕到王座廳，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奧托首相的臭臉，想必龍澤爾親王一行人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當然，不是什麼好印象，倒是國王陛下十分開心，王后陛下看不出表情，各位大人們的表情倒頗有意思，有震驚，有羨慕，但更多的是恐懼。七層地獄啊，當我看到親王他們的時候，我也害怕了——我以七神的名義發誓。」

  「親王是個年輕人，很年輕，即便是在瓦雷利亞人里也堪稱英俊，他的兄弟也一樣，瓦拉爾王子更健壯一些，我從他的表情上讀到了好奇，雷伊王子留了長發，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只有親王，我讀不懂他的表情，七神在上，作為弄臣，讀懂表情是必修課，但是我卻讀不懂親王的笑容看，我只能看著他溫和有禮地向國王獻上禮物，在國王接納並冊封他們後，依照禮數宣誓效忠——不，在他們起飛去支援黑港前，他們在王座廳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尋常，可是卻讓我恐懼，我完全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兩名龍騎士，驚人的財富，數量龐大的軍隊和人口，每一樣都可以顛覆這個國家，我不敢細想，只能寄希望於這一切儘快結束」

  不知道什麼時候，龍澤爾來到了兩個少年的身邊。

  「好久遠的記憶啊，這是我們來到這片土地的序幕。」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讀書聲。

  「小滑頭。」

  「爺爺」

  龍澤爾揉了揉孫子的腦袋：「我看到你做的事情了，安排戴米昂他們去坦格利安王室面前炫耀巨龍，呵呵，夠壞的。」

  伊戈爾低下了頭。

  「跟我來吧，火之歌該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幕間期，需要靠你們來維持平衡了。」

  「遵命。」

  兩個少年跟著老人離開了月桂葉塔的書房。

  他們的目的地是龍穴。

  正對著龐大的宴會場地的龍穴。

  沃米索爾已經爬出了洞口，將最大的空間留給了它的騎手。

  宴會上的人們注意到了那頭宛如山嶽一般的巨龍，他們意識到了將會發生什麼，但是宴會的主人已經囑咐了他們，這場宴會上無需悲傷。

  於是他們依然歡樂。

  瓦雷澤斯們聚集在一起，看著家族的族長，也是讓家族走向巔峰的老人慢慢地走到高聳的石壁旁，把手輕輕按在上面。

  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孩子們，都沒有悲傷。

  對於龍澤爾這種幾乎相當於宗教意義上的神祇的人來說，死亡往往只是個開始，古瓦雷利亞時期，不願意延續生命的大法師龍王會在死後被晉升為神祇，這也是瓦雷利亞諸神的來歷。

  可惜，龍澤爾並不願意這麼做。

  「從此以後，我即是赤紅山脈，巨龍因我而繁生不絕，這裡也會成為維斯特洛最後的屏障，如果你們沒能解決長夜，我們會給你們爭取短暫的時間。」

  龍澤爾轉頭看向孩子們。

  「不要讓我失望，老夥計，龍焰。」

  沃米索爾龍口微張，一口龍焰噴涌，卻點不燃龍澤爾，只是讓石壁開始變黑，融化。

  火焰中，梅麗珊卓款步走來，向林戈爾和伊戈爾行禮：「遵照龍澤爾親王的命令，光之王拉赫洛的代行者梅麗珊卓，將為瓦雷澤斯家族服務，直到長夜結束，新時代開始。」

  「歡迎您的到來。」

  「歡迎。」

  火焰中，一股股閃爍著銀光的鮮血燃燒著從龍澤爾的身體裡蔓延到石壁上。龍穴里的巨龍紛紛甦醒，就連坦格利安王室帶來的巨龍們也開始躁動起來。

  不過正在吃喝的龍騎士們並沒有察覺到異常。

  倒是在宴會裡隨著戴倫王儲一起舉杯敬獻這位改變了坦格利安王朝命運的親王。

  血在流，在燃燒。

  龍澤爾整個人終於開始燃燒了起來，但並不是人體燃燒的燃燒，而是像變成了一座火焰凝聚成的人像一樣，慢慢地和融化如黑石的山壁融合在一起。

  龍焰熾烈，人形成的火焰同樣熾烈。

  龍穴里的巨龍在咆哮，龍穴外的巨龍在躁動。

  隨著火焰凝聚成的人像漸漸消失在山壁之中，整座山脈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從龍穴和龍巢城所在的山巒開始，整座山脈似乎都在變化。

  遙遠的北方雪原。

  巨大的遠古魚梁木上，長著三隻眼睛的烏鴉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寒冬之心的冰藍色花朵開始緩緩綻放。

  黑色平原上的無日之城，大沙漠中的荒廢宮殿。

  遺留至今的魔法師與不朽者們同時抬頭看向了維斯特洛的方向。

  原始雨林的黑色城市。

  蜥蜴一樣的人開始了血腥的祭祀。

  恍惚中，世界好像發生了不一樣的變動。

  火之歌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