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裘老何不應百姓所願?
常命聞言,看著裘達的眼睛,從中看出了些許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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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沉默片刻,裘達見常命不回答,也不強求,只是搖頭嘆氣,一步踏出,便回到了緊靠在烏篷船邊的扁舟上。
在他踏舟離去之時,卻聽常命的平靜聲音從身後傳來。
「走蛟之事,您雖然失去了成蛟化龍的機會,卻走上了自己本心所想之路,又有何可嘆的呢。」
「本心之路?」裘達一愣。
「通天江邊的百姓,都將您視為通天江的江神,您既然心懷蒼生,為何不願應百姓所願呢?」
「應百姓所願...嗎?」
裘達喃喃自語一聲,一種莫名的神韻在他的眉心處匯聚,他心中鬱結百年的阻滯之感突然被打破了。
「沒錯,走蛟化龍統御水澤是路,匯聚香火、庇佑生靈又何曾不是路?」
裘達自語著,眼中神光閃動,再回頭看去,只見常命正站在那烏篷船的船沿上,淡笑著看著自己。
「常先生。」
裘達再次拱手,身姿依舊挺拔,口中只道,
「下次你再來通天江之時,我二人再聚!」
『看來裘老早已想清楚此事,只是缺少一個人讓他直面自己的內心罷了。』
看著裘達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得渾然天成,常命心中感慨一句,臉上依舊淡然,拱手答道,
「來日再聚!」
待到那一葉扁舟淡入夜色之中,卻突然有一縷紅塵氣從遠處飄來,纏繞在了常命的身上。
仔細感受,常命馬上就發現了其中那熟悉的水澤寒意——這是與裘老結下的紅塵因果。
而在這縷紅塵因果的加持之下,常命明顯感受到,自己對於水行之力的掌控大大提升。
此刻,無需藉助玄鱗之力,他也能略微操控這烏篷船下的水流了。
看著那夜色下的茫茫江面,常命的面色恢復了平靜,並未因實力提升而狂喜,只是口中低聲自語道,
「裘老所說的走蛟化龍之事與傳說互相印證,可為何這水勢浩大的通天江中僅有八目怪魚,卻不見一蛟一龍?」
說著,他抬頭看向了夜空中的那輪皎月。
「大乾朝中的各處正神或是消散,或是神力微末,而那本該司掌水澤的蛟龍之屬也不見蹤跡,這片天地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話音消散在茫茫江面之上,無人回應。
許久,常命才轉過頭,朝那船櫓邊的老船公問道,
「老人家,還有多久能到東州?」
「少則十月,多則半月。」
老船公回答一聲,又搖起了櫓。
輕輕的水花聲中,烏篷船順水而下,消失在了這片寧靜的江面之上。
...
常命在那通天江中隨波東行,而此刻,在季康縣城的槐花巷子裡,那槐蔭小院中的老少二人,依舊在等待著。
「師傅,您算得到底準不準啊,三天前您就說自己卜算出這屋主人會回來,可現在都已經三天了,那小院的門都沒人來碰過。」
小道士明月握著木道劍,一邊在院中隨心意而舞劍,一邊朝屋檐下坐著的老道士玄元子抱怨著。
奇怪的是,這明月嘴上明明在抱怨,可他舞劍的氣勢卻渾然一體,絲毫沒有被抱怨而影響心境。
「明月,稍安勿躁。」
玄元子樂呵地安撫了一句,口中也有些疑惑地說道,
「最近確實奇怪,那玄鱗的氣息前幾日還在東邊,現在卻氣息微弱無法察覺,而這屋子主人的氣息更奇怪,就跟一個紅塵之中的普通人一模一樣,根本無法探查。」
說著,玄元子微微搖頭,又道,
「不過,我剛剛又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一炷香之內,這小院的門就會被人推開,而推門那人,必然是在這院中待過不短時間之人。」
不等他的話音落下,院門突然嘎吱一聲輕響,被人推開了來。
「欸,師傅你這次怎麼算得這麼...准?」
聽聞推門之聲,明月收起劍勢,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十四歲上下的少年站在門外,一臉奇怪地看著院中的老少二人。
「你們是誰?怎麼在常先生的院子裡?」
那少年開口問著,手裡好像還端著兩個陶碗,碗中好像裝著什麼吃食。
「咳咳。」
玄元子故作深沉地咳嗽兩聲,站起來打了個稽首,口中說了句「福生無量」,便對這少年反問道,
「我是常先生的朋友,前來拜訪,卻不見先生蹤影,你可知他去往何處,何時歸來?」
玄元子這番話可謂是毫無漏洞,順著那少年的稱呼來叫,也不會被發現自己二人是陌生人的事。
那少年果然沒有發覺出不對勁,哦了一聲,便道,
「我叫李景田,是先生的學生,見過二位...」
他又仔細瞧了瞧玄元子兩人的打扮,才道,
「見過二位道長。」
隨即,李景田邁步走進了院中,將手裡的兩個陶碗放在了屋檐下的小桌上,隨口說道,
「我還以為先生突然回來了呢,做了兩碗蒸粉皮想讓先生嘗嘗,既然你們是先生的朋友,那這蒸粉皮...」
不等李景田說完,玄元子便哈哈一笑,走過去便端起一碗蒸粉皮,口中說道,
「那就多謝了,說實話,這些年待在山中,我也很久沒嘗過這紅塵中的小食了。」
李景田看著玄元子這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暗自撇了撇嘴,朝兩人像模像樣地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
在走出院門之前,李景田又頓了頓腳步,朝玄元子說道,
「道長,先生陪黃鸝前去京城趕考了,也許一年便回,也許三年五載才歸,您若是想拜訪先生,可以改日再來。」
「好,多謝告知。」
玄元子一邊說著,一邊用竹筷夾起一塊蒸粉皮送入嘴中,咀嚼幾下,低聲自語,
「我在那天清山中辟穀,數十年沒吃過人間的食物了,今天可算是飽了飽口腹之慾了。」
在玄元子的細微咀嚼聲之中,一旁站著的明月臉上滿是不快,嘟著嘴道,
「師傅,我半月之前說想吃那城中糖人,您是怎麼跟我說的?」
「哈哈哈,此一時彼一時,這可是常先生的學生所做的蒸粉皮,你就不想嘗嘗其中有何奧妙?」
玄元子笑呵呵地,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個碗,再次朝明月問道,
「這蒸粉皮確實美味,明月真的不想嘗嘗嗎?」
...
第二日清晨,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出了季康縣城,朝著城北的山中走去。
「師傅,您不是想去找那姓常的先生嗎,我們為何不去東州京城尋他,而是要朝著這北邊走?」
明月抬頭問著,卻見玄元子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師傅,您說話呀,又跟我打什麼啞謎呢。」明月的臉上有些無語。
「明月,不要著急,在去東州找那常先生之前,我們先去找另一個人。」
玄元子依舊微笑著,眼神中似乎有些高興的神色。
「另一個什麼人?」明月聞言,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
「與我天清宗有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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