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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夜間行船,忌點燈盞

  「東邊...」

  

  常命沉吟數秒,才說道,

  「東邊是群山,翻過了群山便是東州,那人若是你爹爹,應該正值三十多歲的壯年,趕路速度絕對不慢。」

  說到這裡,常命看了一眼李魚兒那雙充滿著希冀的眸子,還是說道,

  「再加上那山中小路極多,你又不知道他走了哪條路,想要追上他是很難的...若是想要再遇見他,你不如與我們一起從通天江乘船東行,到群山東邊的山陽鎮等他。」

  李魚兒聽完了常命的話,眸中的神采變得有些興奮。

  隨後,她重重點頭,道,

  「好,就聽先生的,我們走水路。」

  ...

  深夜,瀝天渡口下游的通天江江面上,一條烏篷船正在夜色之中悄然行進。

  奇怪的是,雖然船尾有一個老船公在輕輕搖櫓,可在這烏篷船上卻沒有一點燈火,甚至見不到一絲亮光。

  而在這烏篷船的船篷之中,人卻不少。

  常命三人,聽書時遇見過的那個張家少年,還有那個在渡口上找船的劍客,五人擠在這不大的空間之中。

  大家都不言語,只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或眯著,或半眯著。

  許久,那船篷外的布簾被人撩起,老船公從外面鑽了進來,低聲說道,

  「好了,終於把那段最危險的江段給過了,接下來大家就可以低聲說話了。」

  說到這裡,這老船公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嚴肅的光芒,補充著說道,

  「我再強調一遍,你們想說話,或者去船沿撒尿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用火摺子或者有亮光的東西。這是在這片水上夜間行船的規矩。」

  常命三人和那張家少年都是點點頭,只有那劍客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見幾人的反應,船家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從一旁的木格子裡取出來一壺米酒,自顧自地喝上了。

  不多時,船家喝了幾口小酒,便靠在船篷的邊上半眯著眼睛休息。

  就在這時,剛剛冷哼的那劍客起身朝船篷外而去。

  船家聽見動靜,睜開有些朦朧的睡眼,便看見那劍客要出去,連忙問道,

  「好漢,你出去幹嘛?」

  「撒尿。」

  劍客沒好氣地說著,身子已經鑽出了船篷的布簾。

  出了布簾,劍客便來到了這烏篷船的船頭上。


  他面對著江面,解開褲腰帶,半眯著眼睛,隨後便是隱隱約約的水流入水聲。

  外面的江面上很安靜,烏篷船順著水流緩緩朝著下游而去,劍客很快解決了生理問題,轉身便要回船篷內。

  可今晚的月色並不明亮,這劍客又不熟悉這艘烏篷船,一不小心便在船頭被船繩拌了一下。

  所幸他身手還算敏捷,人沒事,下一秒就在船頭站穩了。

  可他懷中的一個小木雕卻掉了出來,滾落到了床頭的船板縫隙之間。

  「他奶奶的,什麼破船。」

  劍客皺著眉抱怨一句,便蹲下身去摸索。

  夜色昏暗,他摸索了很久都沒摸到那木雕,心中有些煩躁。

  那木雕可是他的家傳之物,雖說不是非常值錢,但劍客卻不願意就此放棄。

  皺著眉,劍客從懷中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

  他左手拿著火摺子,右手按在火摺子的木蓋子上,腦海中閃過了船家所叮囑的話——『絕對不能用火摺子或者有亮光的東西。』

  「什麼狗屁的行船規矩,現在馬上就要入冬了,這江面上連只蚊子都沒有,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好怕的。」

  自語著,劍客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右手按住木蓋子輕輕一拔,暗紅色的火星子便在火摺子里露了出來。

  劍客將火摺子放在嘴前,輕輕一吹氣,那暗紅色的火星便明亮了起來,一團火苗升騰而起。

  微涼的江風拂過,一團火苗在船頭搖曳,火光照亮了船頭的船板。

  在火光的照明下,劍客低頭一看,便瞧見了那個卡在船板縫隙中的小木雕。

  於是,他便舉著火摺子,蹲下身去摸那小木雕。

  在一片漆黑的江面上,這團搖曳的火苗,便如同那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閃爍著。

  幾個呼吸之後,劍客摸到了木雕,將其撿起塞回懷裡,卻聽身後傳來老船公的低聲喝罵聲,

  「你這小子,快快把火熄了!」

  劍客轉過頭,那張兇惡的臉上有些不滿,張嘴就要罵人。

  但他一想到這船畢竟是人家的,就也沒有與老船公爭執,而是抬手蓋上了火摺子。

  火摺子一蓋上,死寂的江面上又恢復了黑暗。

  見到劍客將火摺子熄滅,老船公才鬆了半口氣,低聲責備道,

  「哎呀,你這小子,虧我還喚你幾聲好漢,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老船公將劍客拉回了船篷之內,隨後便一臉擔憂地跪在船板上,對著一個木製的小神像拜了起來。


  「江神老爺保佑,江神老爺保佑...」

  老船公念叨著,劍客卻在自己的位子上抱著雙臂,臉上滿是不屑。

  「這江面上連個蚊子都沒有,有什麼好怕的。」他自語著。

  老船工跪在那神像前不斷念叨著,而此刻,常命已經睜開了半眯的眼睛。

  剛剛發生的一切,常命都看在眼裡,他也知道,這個劍客壞了老船工嘴中的夜間行船規矩。

  「看來,今晚這通天江的江面上,也許要不太平了。」

  常命低聲自語著,眼神卻盯著老船公正在跪拜的木雕神像。

  他總覺得,這木雕上刻的神像有些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在哪見過。

  這時,身旁的黃鸝卻湊了過來,朝著常命悄聲說道,

  「先生,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渾身不自在,那感覺就像...就像我在山裡的時候被野狗盯上了一樣。」

  黃鸝的話音還沒落下,烏篷船突然搖晃了一下,外面的江流好像突然變得湍急了不少。

  「老人家,這是...」

  常命開口詢問,卻見那老船工就像是害怕到了極點,已經聽不進去外界的聲音,不斷地朝著那木頭神像跪拜念叨。

  見到這一幕,常命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就在這時,船身又搖晃了幾下,江中的水流似乎更加洶湧了。

  「有什麼東西來了。」

  常命眉頭一挑,心念一動,紅塵氣在身體中流轉,他站起身來,踩著搖晃的船板穩穩地走出了船篷,來到了船頭之上。

  原本平靜的通天江似乎開始暗流涌動,而那個導致水流不穩的原因,就在船身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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