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以慘敗贖回狂妄

  這可真是再麻煩不過的局面。

  對方指揮官的臨陣經驗遠勝於己方，對方精靈的實力遠勝於己方，己方準備好的戰術被暴力破解，就連對戰場的熟悉程度也是遠遠不及，這是全方位的碾壓，在史書裡面，這種情況一般被稱作大敗虧輸之相，過不了兩行讀者就會讀到如「雨零星亂」或者「望風而降」之類的壞詞兒。

  秦真不喜歡失敗，更討厭投降。

  想贏，就必須找到克制對方的辦法，就必須找到能勝過對方的優勢，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有而對方沒有的嗎？

  他高速地思考眼下的局面，忽然間，一個聲音從秦真的心底響起，就像水泡幽幽的浮上水面。

  「秦真，你擁有令人艷羨的天賦，那是一張直通冠軍和天王的門票。」

  那是女館主的聲音，她在秦真的回憶里說話。

  「通感，超能力者們可以和自己的精靈通感，用超能力連結雙方意識，實現完全零延遲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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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感……連結……

  秦真低頭凝視藤藤蛇的背影，想像有一條頭髮絲粗細的細線從自己眉心探出，漂浮在藤藤蛇的眼前，那條絲線上有晶瑩的水滴流動，每一滴水就是自己的一個念頭，那些念頭一滴一滴的落入克萊因藍的大海，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地上的藤藤蛇忽然痙攣了一下，她猛地扭過頭，驚疑不定的看向秦真。

  秦真也愣住了，但那抹錯愕不過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見，他望著自己的精靈，語氣平靜的問：「藤藤蛇，還能站起來嗎？」

  小蛇用小短手摸摸自己的臉，用力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甩出藤鞭，圈住身旁的石柱。

  此時，女館主仍在介紹腕力身上的雷光，她笑得溫柔和煦，就像大學學生會裡那些負責迎接新生的漂亮學姐。

  「這是一項危險的技藝，雷電拳的電流巨大，人類被擊中的瞬間就會變成焦炭，就算是精靈，若不謹慎對待也會有心臟麻痹停跳的風險，但和它所帶來的收益比起來，一切付出都是不值一提。」

  「秦真，現在認輸，拜我為師，加入嶽麓道館。你的藤藤蛇不會受到傷害，書院裡所有的培育資料都會向你開放，包括嶽麓三絕。」

  「以急凍拳為根基，塑形製造額外手臂的八臂武神之術；以火焰拳為根基，強化拳速與身法的爆燃推進之術，還有你眼前這以雷電拳為根基，強化肌肉活化身體的雷電鍛體法。這些都是你的，你會成為東煌聯盟新一代的格鬥天王。」

  面對女館主的勸誘，秦真統統充耳不聞，他揮動左手，高聲下令：「藤藤蛇，動起來，保持移動，注意拉動藤鞭的時機，儘可能的消耗腕力的體力。」

  藤藤蛇低鳴一聲，藤鞭一緊，帶著她騰空而起。

  「都已經是有精靈的人了，還這麼固執可不好。」女館主無奈的搖了搖頭。「腕力，去吧，讓你的對手認清現實。」

  「喝！」

  腕力蹬地撲上，身後的電光拉出一條長長的直線，短短兩個起落便追上了藤藤蛇，它以飛踢逼迫藤藤蛇降落，緊接著身體一墜，先小蛇一步落地。

  然後……下蹲！蓄力！揮拳！

  這是一記駭人的重拳，腕力的勾拳自下而上，正中藤藤蛇下頜，小蛇仿佛沒有重量般被拋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天花板上，最後摔落在地，正好趴在秦真面前，幾乎再起不能。

  「一切到此為止了，秦真，你是個聰明的訓練家，能想到用藤鞭來提高藤藤蛇的機動力，但精靈實力上的絕對差距不是些許小聰明就能抹平的。」

  「藤藤蛇失去戰鬥力，本場比賽……」猛將師兄站在戲台邊，將右手舉高，準備入場宣判結果。

  「等一下！」秦真朝猛將師兄抬起手。「師兄，藤藤蛇還能戰鬥。」

  這句話有些不講道理，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在接連吃下腕力兩記重拳之後，藤藤蛇雖然還沒失去意識，但已經是強弩之末，小蛇趴在地面上掙扎著用力，但這時候的她連站起來都顯得困難。

  猛將師兄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女館主。

  「為了勝利犧牲精靈？還是說不願意接受現實？」女館主微微皺眉，溫婉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失望。「那麼……腕力！空手劈！徹底擊潰這條藤藤蛇！」

  腕力以短促的低吼響應訓練家的命令，它再次重踏石台，一躍而起，高高抬起右手，掌鋒上亮起了粲然白芒。

  這是兇猛的禁招，這隻腕力在手刀上的天賦猶勝它從母親那裡繼承到的拳擊天賦，它曾一躍而下，一記手刀連斷二十七塊青磚，也曾一擊將一隻蚊香蝌蚪打得住院一周，引得道館醫師滿臉猙獰的沖女館主吼：「你瘋了嗎？這孩子差點就被劈成兩半了！」

  但對於為了勝利執迷不悟的小訓練家來說，這樣恐怖的禁招反而最為合適，心愛精靈的慘叫和痛苦永遠是訓練家最好的課本。

  然而意外卻發生了，躍至半空的腕力忽然失去了平衡，那一瞬間就好像冥冥中有神明伸出手，惡作劇般的在腕力背上輕輕一推，令它身體失控，翻滾著向前摔去。

  也就在這個瞬間，趴在地上的藤藤蛇猛的睜開了眼睛——深藍色的、冰冷的豎瞳！

  「腕力！？」

  女館主的臉色變了，作為指揮者，她看清了致使腕力空中失控的元兇：一條橫亘在兩根石柱之間的綠藤。

  那條藤蔓此前一直軟趴趴的隱沒在戲台石板的縫隙之中，直到腕力從兩根石柱之間掠過的那一瞬間，這條藤鞭才驟然拉升繃緊，就像古代戰爭中的絆馬索。

  和那些踩了絆馬索的戰馬比起來，腕力無疑要幸運一些，它沒有直接摔到地面上，而是被接住了，堅韌的藤蔓從天花板下的陰影中射出，捲住腕力的脖子，將它高高吊起。

  與此同時，作為絆馬索存在的另一根藤鞭也在升空，它追上了腕力的左腳，在上面繞了三圈，收緊，墜下戲台，如蛇一般在石柱間繞行幾周，接著又再次撲起，鎖住腕力的右腳，然後是左手、右手……

  身體懸空，藤鞭緊縛，可怕的窒息感隨之而至，腕力驚恐的掙扎了起來，這一刻它身上雷光大盛，那尖銳刺耳的電流轟鳴使它就像一隻狂怒振翅的巨蜂，但無濟於事，束縛住它的是一張勾連整座戲台的墨綠色蛛網！

  「我並不認同您之前說的話，如果決鬥的勝負完全由精靈的實力決定，那還需要指揮作戰的訓練家做什麼呢？」

  女館主驚愕的抬起頭，看見少年站在藤鞭構成的羅網之後，眸光幽深。

  「不過，有一句話您倒是說對了，一切到此為止了。」

  「遲老師，現在準備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代價吧，嶽麓道館將以慘敗贖回自己的狂妄。」

  平靜的宣告聲切開空氣，穿過赫曦台的飛檐，驚起了一群棲息在香樟樹上的咕咕鴿。

  「藤藤蛇，終結掉它。」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