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該怎麼描述此時此刻的情景呢？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由於班主任橫插一腳，所以提前結束午休活動的秦真站在教室門口，在他面前的教室里，圓臉少年摟著暖暖豬坐在椅子上，一人一豬臉貼著臉，眼看著像是什麼禁忌絕戀的拍攝現場。
而圓臉少年和暖暖豬此時也扭頭回望秦真，他們似乎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教室里還會有人來，同樣是近乎石化的狀態。
這實在太尷尬了，秦真沉默半晌，才抬了抬手，勉強打了個招呼。
「喲，哥倆正親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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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老秦你別污衊我啊！」邵白觸電般的丟開暖暖豬，一個虎跳站起來，急赤白臉的爭辯說：「我正和暖暖豬一起學英語呢！你不信可以過來看！」
「學英語有必要抱得那麼緊嗎？」秦真站在原地不動。「沒關係，邵白，我以前也想過和沙奈朵談戀愛，你跟暖暖豬的事情我會保密的。」
「都說了我和我兄弟清清白白！它有女朋友的！至於剛才抱著的事情……那能怪我嗎！？我兄弟這身材跟個QQ腸似的，不抱著，它能看到我桌上的課本麼？」
這句話倒是頗具現實意義，秦真微微放下警惕，仔細審視了一下小圓臉的桌子，確定上麵攤開的都是英語課本和練習冊，才鬆了口氣，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這麼勤奮？怎麼，準備考燕大？」
「跟燕大沒關係。」邵白拍了拍自己搭檔厚實的脊背，表情很是凝重。「我只是突然想到，要是我以後成了火系天王，代表東煌出國打天王戰，結果遇到個老外，連人家指揮精靈時喊的啥都聽不懂，那不是完蛋了？」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秦真伏在桌子上說：「你聽不懂老外說啥，老外不也聽不懂你的中文麼？大家都完蛋，相當於大家都沒完蛋。」
「那萬一恰好遇上個勤奮肯學的老外天王呢？」
「那你說話聲音小點，不讓他聽到不就是了？」
「還有這種解法！？」邵白渾身一震。「我靠！老秦你好陰險！」
秦真閉目養神，沒有答話，他這時候心中有種不可對人言說的擔憂，雖然當著班主任大放豪言說明天就和密勒頓去登記，但實際上，秦真自己心裡清楚，密勒頓並沒有明確回復他的初始搭檔請求。
萬一明天去說這事的時候，密勒頓拒絕了自己該怎麼辦？
萬一學校不同意自己選擇御三家以外的精靈作為初始搭檔該怎麼辦？
而比起患得患失的秦真，早早就和暖暖豬勾搭上的邵白就沒有這種苦惱了，在定下了打老外的妙計之後，這貨立刻把桌上的英語書掃到一邊，轉而坐到秦真前桌，興致勃勃的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對了！老秦，剛才我陪我兄弟去看望他女朋友了，就是那隻說要介紹給你的暖暖豬。」
「哦，怎麼了？」
「我把你的照片拿給人家看了，那豬姑娘盯著你的照片，一直看到鼻子冒火，想來應該是挺中意你的。」
「嗯。」
「『嗯』是什麼意思？老秦，人家挺喜歡你的，你好歹給個准信啊。」
「我的准信就是我已經有中意的精靈了。」
「就那隻住車棚的摩托蜥？可老陳不是找你談話了麼？」
秦真猛地睜開眼睛，皺著眉望向邵白。
被秦真盯住，邵白臉上肉一抖，連忙指了指窗戶。「我、我和兄弟背書的時候看見的！」
秦真坐直，扭頭望向窗外，發現確實能從教室看到自己和班主任談話時所坐的花壇，於是緊鎖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些。
「老秦啊，你為啥一直就盯著那隻摩托蜥不放呢？」
秦真沉默了一會兒，隨口胡扯說：「你知道卡布達嗎？」
「哦，就咱們小時候挺火的機器人特攝片？重櫻聯盟拍的那個？」
「嗯，我挺喜歡卡布達的，密勒頓……就是你口中的那隻摩托蜥，我覺得它的眼睛和卡布達很像。」
「就為了這個？」邵白聽得直翻白眼。「你這選擇也忒任性了，難怪老陳要找你麻煩。」
「是有那麼點，但你不也是因為做飯好吃才選的暖暖豬嗎？」
邵白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真望著那個花壇，忽然開口說：「對了，邵白，老陳找我談話的時候，說建議我以後去做職業訓練家。」
「哦，職業訓練家好啊，吃鐵飯碗，津貼高就不說了，就連養精靈的錢都可以找聯盟報銷。」
秦真將這些情報一一記下，點點頭，又換了副感慨般的語氣。
「但想當上職業訓練家也不容易啊。」
「可不是嗎？」邵白點了點頭。「八座道館全部打通，拿下聯盟所有徽章，才算是摸到門檻，聽說後面還要交資料，搞什麼資格評定，反正挺麻煩……我靠！」
小圓臉忽然發出一聲驚叫，他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嚇了一跳，整個人猛的向後一仰。而伴隨著後腦勺撞在窗框上的悶響，這驚叫聲中很快又多了幾分慘痛的意味。
秦真疑惑的轉頭，發現走廊那一側的窗戶上多了一隻眼睛，一隻巨大的，閃爍著青黃色光芒的電子眼。
「密勒頓！？」
秦真驚訝的站了起來，他推門出去，看見鐵巨蜥趴在門外，龐大的身體幾乎把整個走廊給塞滿。
「密勒頓，你怎麼來了？」
「嘎嗷——」
眼看秦真露面，密勒頓發出了低低的叫聲，它頗為緊張的瞟了一眼教室里人仰馬翻的邵白和朝這邊虎視眈眈的暖暖豬，飛快的扭頭從背上叼來一物，送到了秦真面前。
「這是……三明治？」秦真驟然愣住了，他接過那東西來回翻看，毫無疑問，這是一份剛剛加熱過的速食雞肉三明治，拿著還有些燙手。
「密勒頓，你哪來的錢？」
密勒頓思考了一下，忽然俯下身做咬牙切齒狀，它將尾巴舉起，猛搖了好幾下，同時喉嚨里也發出兩聲電子合成的狗叫。
「你是說狗？卡蒂狗？不對！是陳老師？你找陳老師借的錢？」
密勒頓連連點頭。
「你找陳老師借錢買這個幹啥？」秦真哭笑不得。「還特意給我送過來，給我吃的？」
「嗚——」
密勒頓用力點了點頭，它偏著腦袋湊向秦真，點陣顯示屏般的大眼睛一陣連閃，最後，一個奇怪的圖案被刷新了出來：那看上去是一個規整的三角形，但有一角卻是殘缺的，相當引人注意。
秦真疑惑的湊過去，盯著那圖案仔細打量，眉頭緊皺。
「密勒頓，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警示牌嗎？你是在警告我有什麼危險在靠近嗎？要我吃飽了快跑？」
密勒頓搖了搖頭。
「那是你發現了什麼稀有的精靈？三角形的話……是三合一磁怪？」
密勒頓急了，它探頭將秦真手中的三明治叼走，笨手笨腳的用爪子將塑料膜撕掉一半，最後將三明治捧到秦真面前，低低的叫了一聲。
看著被遞到面前的三明治，秦真楞了片刻，忽然間身體一震，雙眼慢慢瞪大。
在密勒頓捧起三明治的那個瞬間，秦真忽然理解了那個圖案的真意——那不是危險的提醒也不是什麼精靈的簡筆畫，那只是一塊三明治，一塊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
這笨蜥蜴只是在擔心，它記得秦真當時只咬了一口就把自己的三明治遞給了它，它擔心他會在下午餓肚子，所以才忍著恐懼去接觸帶著精靈的訓練家，找對方借錢買食物，最後還為了送飯偷偷摸進教學樓，看這蠢蜥蜴此時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一路上究竟擔了多少驚，受了多少怕。
在這一刻，秦真只覺得心中一松，那些沉甸甸的和密勒頓有關的憂愁不翼而飛。
「喂，密勒頓！」
「嘎嗚？」
「做我的初始精靈好不好？」
「他媽的，這不就是重櫻那些動畫片裡，女主角怕男朋友餓著，所以跑來送午飯的情節嗎？」
這時候，教室里的邵白終於回過神來了，他望著走廊上對視的秦真和密勒頓，不知是羨慕還是祝福的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
「還有臉說我跟精靈談戀愛呢，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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