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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釜底抽薪

  第666章 釜底抽薪

  青冥,夜宴。

  這是自有青冥以來,衛淵第一次舉辦宴會。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連個合適的地方都沒有,衛淵臨時把諸修平日議事的院子騰出來,然後又發現沒有廚師,沒有食材。

  

  於是衛淵緊急從各個城市酒樓以及商行中借調廚師食材,總算在天色黃昏時,把宴席開起來了。

  開宴的正堂也就尋常富戶人家的規格,院子也不寬敞。

  太初宮諸修個個都是修煉狂魔,根本不在意衣食往行這些凡間享受。當然,他們沒一個承認是被某個十九歲的法相給刺激了。

  不過青冥夜宴也有與眾不同之處,整個小院中靈霧氤氳,升騰的居然都是仙靈氣。院中一角植著幾株蘭花,含苞待放,嬌嫩欲滴。靠牆有株水藍色花樹,螢光氤氳,透著浸人涼意,將巫域特有的炎熱潮濕都驅趕一空。

  此刻整個院中瀰漫的都是仙靈氣,凡人站一站,聞一會都能延壽。這卻又不是普通王公貴族能有的了。

  正堂中擺了一張大桌,元妃自然坐在首位,衛淵和趙統一左一右作陪。然後太初宮諸修幾乎悉數到場,只有張生閉關未至。

  元妃大名遠播,有這機會,太初宮諸修們自是都想見識一下的。

  但這並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他們在意的另有其事,就如徐恨水和孫宇在進來前的悄悄對話。

  徐恨水當即道:「今晚不醉不歸!」

  孫宇奇道:「你又不喝酒,怎麼就先說上醉話了?」

  「今晚不是有元妃在嘛!」

  孫宇更加奇怪了:「你沒她好看,又打不過她,不是應該對她恨之入骨的嗎?」

  徐恨水惱道:「我豈是那么小肚雞腸之人?」

  「難道你不是?」

  「……且說正事!你怎麼就不想想,元妃大老遠的突然跑到青冥來幹啥?咱們當中誰和她曾經有過接觸?」

  孫宇眼中驟然亮起精光:「難道說……」

  徐恨水冷笑:「芸丫頭剛剛專門打扮了一個時辰,你說呢?」

  孫宇一臉嚴肅:「如此大場面,今晚確實要不醉不歸!」

  此時日落西山,鐘鳴九響,晚宴正式開始。

  衛淵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格外的假,但是他實在笑不出來。

  寶芸坐在左手邊下首風聽雨坐在右手邊下首,孫宇和徐恨水相鄰,鋤禾老道與馮初棠比肩,余知拙沉默地坐在下首,目光炯炯,望著桌子中央。


  但他這實在是太刻意了些,誰不知道他身懷神鳥,可將周圍一切動靜盡收眼底?

  開席之前,衛淵已經將席中人都介紹了一遍,包括風聽雨在內,大部分都算是他的長輩。元妃則算是衛淵的上司,雙方可說是地位相當。介紹完之後,衛淵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此時他終於體會到了如坐針氈這個詞的傳神。

  眼見席間氣氛越來越凝重,桌子上方都要形成一塊破碎之域了,衛淵趕緊舉杯,道:「那個……吃好喝好!」

  太初宮諸修紛紛舉杯,一飲而盡,然後鋤禾真人袍袖一拂,玉壺就在席間飛了一圈,自動給各人滿上。

  這酒是他自釀的靈酒,雖然年份不高,但泛著一種草木的清新氣息,說是由雨水那日的雨,白露當天的露,霜降這日的霜,還有小雪那天的雪為底,又加了不少地下深處發掘的奇異珍材,養氣醞神,在外面倒也不易喝到。

  席間元妃盛世姿容自不必說,寶芸看似素麵朝天,但髮飾衣著,無一不是精心裝扮。

  天青色軟煙羅長裙上暗紋如同流風回雪,月白冰絲絛帶纏於兩臂好似月光墜落。黑髮用靈木髮簪半挽於腦後,鬢間垂下兩縷隨風而動。瓷白的臉頰上泛著水晶般的通透與淨亮,眉眼之間氤氳著一抹山桃色,由內而外地透著一股青春氣息,宛若梔子花開,淡雅清透,絕色天成。

  風聽雨則是忙著乾飯,雖然不施粉黛,但是一些小動作、小神情都頗有特色,越看越好看。且稍微看久一點,就會覺得她仿佛是座隨時可以爆發的火山,嬌小飽滿的身軀里有著恐怖的能量。

  除了三女之外,還有個徐恨水,顰笑皆成畫,流光鑄骨相,容貌並不遜色多少。

  衛淵心中慶幸,還好老師閉關去了。

  席上幾位無良師叔則是喝酒吃菜,興致極高。

  馮初棠夾了塊酥魚,贊道:「這一塊魚,卻是燒得極好,很見匠心!沒想到青冥中也有這等名廚。可惜你老師沒在,不然如此好的滋味,怎麼都得讓她嘗嘗。」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驟然聽得老師之名,衛淵就是微微一顫。元妃的目光,就在這時若有意似無意地瞟了過來。

  元妃神態自若,每道菜都試了一試。相比之下,寶芸就只動了一次筷子,然後就放下,不斷把玩著手中的琉璃酒杯。

  琉璃酒杯的碎光落在桌面上,猶如不安的心境。

  元妃環視一周,率先端起酒杯,對寶芸道:「寶家妹妹,我遠在晉宮就聽說過你,現在總算見著了真人。真好,寶家如日中天,你也是人中之鳳,將來前程無量。作姐姐的敬你一杯!」

  寶芸雙手端起酒杯淺淺笑著,回道:「當不得妹妹的稱呼,您是前輩,應該我敬您才是。只是我剛才有些恍惚,沒想到這只應藏在深宮中的絕色佳人,居然可以在青冥看到,實是晚輩有眼福了。」


  衛淵心底一聲哀嚎,不說不動,裝死去了。

  無良師叔們則是雙眼放光,全神貫注,不肯放過一丁點細節。

  元妃微微一笑,席間就被她容色照亮了幾分。她輕飲一口,讓酒將她的唇色浸得更艷,然後道:「也是,我這自稱姐姐,倒是唐突了。至於宮裡,哪裡是什麼好地方?門閥世家、仙宗大派的哪個不知道?

  深宮之中,說來也就是得個衣食無憂,卻是晚上都不敢睡得實了的。真若有事,王室哪裡擔得起、護得住?朝中上下,也沒有半個依靠。

  但凡我能有點辦法,也不至於萬里迢迢跑到青冥來避禍了,這次來,可是連臉都不要了。」

  聽了這番話,寶芸竟是有些愧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畢竟還年輕,被元妃這招以退為進,連消帶打,弄得無處還擊。

  馮初棠輕咳一聲,道:「趙李之強,尤勝寶家一分。娘娘的出身可不比任何人差了。」

  眼見寶芸落了下風,馮初棠直接下場,暗點元妃家世之強,揭穿她賣慘真面目。

  元妃嘆道:「小家有小家的好,大家有大家的難。與帝王沾邊,就更是如此。我自小要強,刻苦用功,學識修煉都不遜色幾位哥哥姐姐,父王都是看在眼裡的。

  以父王的野心,斷不願意看到晉國有明君登位,也不願意看到幼君登位。所以我得些恩寵,反而會變成父王的眼中釘。至於那點血脈親情,在大位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聽說馮師精於推算,那何不算一算,入宮刺殺的人中,有多少是我父王派來的?」

  這一番話,馮初棠竟也難以辯駁。至於推算,那就不必了,元妃這樣說,必然是有把握的。當席推算,可就真撕破臉了。

  認真辯論的話馮初棠自不會輸。但這又不是生死戰場,只不過給自家弟子撐下場面而已,第一句沒有占得上風,就不能再說第二句了。

  馮初棠不動聲色,暗暗地踢了鋤禾真人一腳。

  鋤禾真人恍然,大聲道:「說得好!來,當浮一大白!」

  然後鋤禾老道自己一口乾了,就再無下文。

  馮初棠就望向徐恨水,徐恨水微微點頭,然後向元妃望去,忽然間有些失神,道:「你這耳環倒是罕見,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就不知是哪位大家,能將這鳥的神韻都雕出來。」

  元妃道:「徐師好眼力!這還是當年小時候老祖宗賞下來的,據說是三千七百年前,出自抱石大師之手。」

  徐恨水兩眼一亮:「抱石的真跡可不多見,又以字畫居多,雕工罕有流傳,沒想到今天看到了一件。」


  元妃道:「抱石大師擅長寫意,其實純以雕工論很是一般,但那股神韻卻是他人所無……」

  兩人就這麼討論起珠玉來,且十分熱烈。

  馮初棠無奈,只剩下孫宇余知拙了。

  余知拙微微搖頭,不打算下場。他心知自己下場也不是元妃對手,孫宇也是同理。

  這兩位都是動手不動口之人,要他們和元妃鬥法倒真未必會怕,可是唇槍舌箭,冷嘲熱諷,就是兩個綁一塊也不是元妃對手。

  馮初棠只能一聲嘆息,暗道只能幫到這裡了。

  寶芸收拾心情,嘆道:「前輩遠來,想必十分疲憊了,現在酒也喝過,菜也嘗過,就不打擾前輩休息了。」

  衛淵心中升起強烈警覺,這是要自己表態了!?

  此時此刻,偌大的人間煙火,竟是一片寂靜。衛淵早就知道關鍵時候臥龍鳳雛們沒一個靠得住,於是他心念電轉,卻也無計可施。

  元妃從容道:「妹妹還是急了些……」

  但她話未說完,風聽雨總算是幹完了自己面前的飯菜,抬頭便道:「姐姐是從宮裡來?」

  元妃心道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難道你一句都沒有聽?但衛淵剛剛介紹過於是元妃也就知道風聽雨是個體修。越是高明的體修,越不能指望他們帶腦子。

  當下元妃就道:「是的。」她儀態完美,唇角上揚的弧度都毫無偏差,一點都看不出不耐煩。

  「你在宮裡被人刺殺,抵擋不住,就逃過來了?」

  元妃點頭,心道這丫頭傻也有傻的好處,好多話不用自己說,她就已經先說了。

  風聽雨再問:「那他們會追殺到這裡嗎?」

  「這裡又不是銅牆鐵壁,恐怕是無法將他們攔在界域之外的。」元妃說得委婉。

  風聽雨當即拍桌:「那好,我陪你睡!有我在,只要來的不是御景,什麼殺手都動不了你。就算御景來了,我也能帶你逃出去。而且我睡著了打架更厲害,不怕偷襲。」

  元妃的笑容,初次僵硬了。

  馮初棠差點拍案叫好,隨後夜宴散了。

  走出小院時,馮初棠忍不住對風聽雨道:「釜底抽薪,厲害了!」

  風聽雨一臉茫然。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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