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莫斯卡的書店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去地牢啊！現在職業不是已經能註銷了嗎？」
家中，陸離雙目有些充血泛紅，不知是因為近期沒有休息好，還是陸鳴的選擇讓他感到傷心的緣故。
他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用肢體動作壓抑著自己的焦慮與不安。
「你，你就不能聽聽勸嗎……」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陸鳴表現得就要淡定多了，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陸離，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給了對方一點冷靜的時間。
片刻後，他才緩緩答道：「你，應該知道原因的吧。
「註銷了職業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懂才對。」
是啊，作為曾經從陷落區逃難出來的人，陸離又怎麼會不懂失去了超凡力量，在這個世界中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大區陷落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那是只在傳聞中才出現的事情，是那麼縹緲虛幻，就如同生活在秩序時代的人，哪怕時常會從新聞中聽說惡性的殺人事件，但大多數人也不會受其引起的恐慌和不安影響到日常生活……
即便有，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迅速變淡，因為「秩序」讓他們相信，災難降臨到自己頭上只是低概率事件。
甚至有些或許是因為吃太飽閒的，又或許是本就私藏噁心的人，只是迫於律法的威嚴不敢實行，因而企圖在言語和輿論上顛倒是非，為自己將來可能有機會實行的罪行清掃障礙，從而總結出一套「受害者有罪」之暴論。
但不管怎麼說，只要災難沒有降臨到自己頭上，人們總是認為，那離自己太過遙遠。
——畢竟能從陷落區成功逃生的終究只是少部分人，而葬身在地牢失控災難中的人們，也不會再有「未雨綢繆」的機會，他們已經死在了那場突然降臨的大雨之中。
可陸離，一位十八歲時就拖拽著年幼弟弟，燒盡了半條命才從災難中逃生的人。
理應最沒有安全感，也最明白「陷落」並不只是這麼兩個字和一串灰白的數字那麼簡單的事情。
他卻勸阻陸鳴放棄唯一能夠傍身和庇護他們在災難降臨時生存的超凡力量。
「我……」陸離語塞，他沉默了許久，「我只是不想你涉險，我只剩下你這麼一個弟弟了。」
「總得有人涉險，不是嗎？」
陸鳴皺了皺眉頭，喝了口雞湯，放下了筷子。
「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今天就麻煩你收拾了。」
說罷，陸鳴便轉身走出了大門。
陸離一個人怔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弟弟離開的身影。
「……是啊，總得有人涉險，但不該是你。」
……
繁華的街道邊，一家掛著赤紅色牌匾的老舊書店，開在街道的末端，雖說與其他的店鋪相比，它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但由於位置相對較偏，倒也不算特別顯眼。
——「莫斯卡的書店」。
陸鳴抬頭看了眼書店的名字，確認自己沒有找錯後，接著便邁步而入。
「歡迎光臨。」
看店的是一位年邁，滿頭白髮的老爺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露著和藹的笑容，樂呵呵地盯著陸鳴上下打量著。
「稀客啊，自從搬了地方後，我們得有兩年沒見了吧？」
陸鳴嚴謹地強調道：「兩年零九個月，快三年了。」
「啊……已經這麼久了嗎，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老爺子感慨道。
陸鳴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打算跟對方閒聊的意思，他直截了當地說道：「總共兩件事。
「第一，幫我查三個人，我需要他們的具體信息，越詳細越好。
「第二，我需要一間最高規格的暗房，租賃時間為三個小時。」
說罷，陸鳴從包里取出了一張空白的紙張，這上面的信息是用一種隱形的墨水書寫，只有用特殊的辦法才能查閱內容——這上面寫的正是陸鳴在地牢中，遇見的那支三人小隊。
之所以想要調查他們，倒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獨狼身份被發現。
其實只要有心人想查，時間長了，他是獨狼的事情根本藏不住，之所以要注意不讓自己暴露，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多拖一些發育時間，以及儘量減少可能發生的麻煩事。
畢竟陸鳴每次都是一個人進入職業者大廳，雖說進入地牢，只需要在地牢入口的覆蓋範圍內，想組隊只需要事先用咒力與隊友進行綁定，並不要求進入前必須站在一起，只需要同一天進入地牢即可。
但一次兩次還好說，他若是次次都是獨自一人進入地牢，想不引起注意也難。
所以陸鳴必須提高自己的晉升效率，以此減少自己去地牢的頻率。
根據陸鳴對自己晉升效率的評估，估計等第四、第五次獨自去地牢時，他大概率就能晉升至黃金級，到時就算有人發現異常，他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並且可以開始考慮組建自己的小隊。
簡而言之，獨狼的身份並不需要藏太久，只要他的晉升速度能夠跟上來，完全不用擔心暴露——而且「逆命會」也不是所有高稀有詞條的職業者都抓，這當中存在一定的運氣因素。
真正讓陸鳴引起警覺的，是出了地牢後，在人群中，那名穿著黑袍的人看他時，使他感到了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對方應該是認出了他，而且似乎針對他還有種惡意的謀劃，這使陸鳴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倒不是陸鳴無的放矢，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對於「惡意」就有了一種非常敏銳的直覺。
就像在地牢初次跟對方遭遇時，他能夠很明顯地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
雙方在當時也沒有爆發任何衝突，可出了地牢後為何會有那麼濃的惡意——以陸鳴的性格，如果他不搞明白這一點，將會寢食難安。
老爺子接過陸鳴的紙張，轉身摸索了片刻後，便當著陸鳴的面將紙張燒毀，接著又遞了兩本書給陸鳴。
陸鳴接過後，從書中的夾層里取出了一把鑰匙，對著老爺子點了點頭後，便轉身離開了書店。
至於款項，其實陸鳴來之前就已經付過了定金，剩下的尾款會在事情辦完後的三日內結清。
這老爺子也早就知道他要來，因此見面時所說的那句「稀客」其實是一種暗語，陸鳴的答覆也同樣如此。
而陸鳴的需求，在來之前其實就已經告訴了對方，再複述一遍只是為了對齊「交易信息」，防止有人偽造或頂替交易。
「歡迎下次光臨。」老爺子看著離去的陸鳴，笑吟吟喊道。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