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敵人的試探
倚靠在應該是「母親」身份的夜精靈身上,陸鳴與隨行的一眾僕從,走進了莊園主堡內。
——從眾人的談話中,陸鳴得知西格勒伯爵在抵達封地後,並未跟著他們一同返回家中,而是分道去巡視自己的領地,大約「傍晚」的時候才會回來。
此時天空依然是處於黑夜的狀態,不過對於夜精靈而言,這便是他們的「白天」。
……傍晚,那也就是說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吧?
當陸鳴踏入城堡的那一刻,他見到的並不是自己原先所看到的那座結構複雜,甚至稱得上是奇葩的城堡。
一樓沒有堵在角落裡的箭塔,而是堂皇富麗的大廳,單高度就是陸鳴原先所見的兩倍不止,中庭的正面擺放著兩尊宏偉的夜精靈雕像。
抬頭向上能夠看到二樓護欄的中央,懸掛著一面印刻著盾牌與蛇形長弓重疊的旗幟——那是奧森家族的家徽。
大廳的左側是一排弧形向上的樓梯,不過開口處並未對著大門,需要往城堡一樓的更深處走去才能見到。
右側則懸掛著一排夜精靈肖像,似乎是奧森家族的歷任家主,而在肖像的中央,還有一張被半透明的紫晶櫃所保護起來的蛇形長弓。
能被擺在中心位置,說明這把弓本身價值不凡,很有可能是王室賜予奧森家族的獎賞。
隔著紫晶櫃,陸鳴還能隱隱感受到這把長弓傳出的咒力波動……這顯然是一件超凡裝備。
不過這股波動很微弱,就是不清楚是紫晶櫃具備一定的隔絕效果,還是這把長弓本身咒力並不充沛。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陸鳴的預想,同時也給他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這座城堡在建立之初,並不是他最開始看見時那副無序錯亂的模樣,而是受到人為因素的影響,才變成他所見到時的樣子。
而這,很有可能就與他本次任務有關。
畢竟從背景描述來看,這次奧森家族所面對的敵人非同一般,完全有可能導致整個家族徹底破滅。
——所以,敵人會是惡魔嗎?
陸鳴沒有忘記,最終占領這個莊園的是一群夜之惡魔,而夜之惡魔本身也確實擅長「偽裝」。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在「惡魔莊園」這個地牢中,關底的最終BOSS都只是一個沒有專屬模板的夜行魔。
而莊園內那些隱藏地點中發現的夜精靈屍骸,生前都比他要更為強大,更不用說莊園主人,西格勒伯爵是鉑金級的「尋罪獵手」,僅憑那些惡魔想要攻陷這座莊園,哪怕是從內部瓦解,也絕無半點可能……
並且據陸鳴了解,那些惡魔也是後來才跑到這座莊園來避難的,很有可能在他們來之前,莊園就已經成了那副破敗的模樣。
——可這就奇怪了,攻陷了莊園,卻又不占領,而且莊園內的資源似乎也沒有被搶奪,甚至便宜了那些鳩占鵲巢的惡魔。
那做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陸鳴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展示的弓。
總不能是為了這把弓吧?
可如果是為了弓,那沒必要將整個莊園都徹底攻陷,既然有能力悄無聲息地混入這裡面,那自然也有辦法將長弓偷走。
拿了弓,最多只是面對奧森家族的追究。
若摧毀整個莊園,甚至可能將伯爵一家都滅口,那要面臨的可是來自王室的怒火,尤其還是在「宮廷儀式師」剛把托克·奧森治好的節骨眼上,怎麼想都不划算。
但從這個角度出發,給托克下詛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謀劃這一切的幕後真兇……
呯——!
一道清脆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將陸鳴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怎麼回事!」
陸鳴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見到一名穿著女僕裝的女人,正垂頭站著,在她腳下是一塊塊彩色的花瓶碎片——這位女僕似乎失手打碎了花瓶。
可……真的是失手嗎?
陸鳴此時這具身體雖然虛弱,但是眼神卻比他本體要好得多,尤其是在當前這種「黑夜」環境。
他能夠看出,那名女僕的臉上,絲毫沒有慌張與懊悔的神色,她的表情很是平淡,甚至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很放鬆、很有安全感的狀態。
在這名女僕的對面,正是剛才發出呵斥的人。
那是一位穿著燕尾服,一副管家模樣的男人,他雖然喊得很大聲,語氣中似乎帶著憤怒,可臉上卻見不到半分怒容,並且他的目光並沒有放在犯錯的女僕身上,反而集中在陸鳴他們這邊——他似乎在打量從外歸來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等等,女僕也就算了,夜精靈伯爵的城堡里,難道連管家都是人類嗎?
陸鳴此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好在他本身就一直靠在「母親」的身上,眼睛一直都處於一種半朦朧、要睜不睜的狀態。
因此,他對這突然觸發的事件根本不需要做出任何反應,只要安心地扮演好自己「病人」的角色就可以了。
「沒事,阿萊克,你讓她打掃乾淨就行了。」女主人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追究這件事情,其他隨行的僕從對此也熟視無睹。
「不過,你們得小點聲……我們家小少爺大病初癒,現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明白嗎?」女主人摸了摸陸鳴的頭,又柔聲地補上了一句。
管家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並未有所發現,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回道:
「好的,夫人。」
——原來如此,是在釣魚啊。
陸鳴頓時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
眼前這位女僕和管家明顯是有問題的,且不說夜精靈城堡里的管家為什麼是個人類……他倆光是態度就非同尋常,簡直連演都不演。
但換個角度思考,他們清楚自己此時並不需要「扮演」,只要不做出一些太離譜的舉動,他們的身份就不會被識破。
可同時,他們又在用這種沒那麼離譜,但是明顯反常的行為,在試探些什麼——他們知道,這些人中,有人能夠識破他們的「偽裝」。
而他們的目的便是……
找到他!